FTM（寻找凶手） 第15章 01

“尊敬的各位玩家，欢迎回到FTM。”第二期录制的序章是熟悉的机械音。想必是知道背后的人是林言，苏也竟然在冷冰冰的声音听到一丝温情。

他们被送到较为偏僻的寨子里，这里普通的小矮房比比皆是。林言为此租借了几间空房子，为了录制两周前就将一切准备就绪。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然而只欠东风。

此东风乃苏也。

“我天！”熟悉的少年音，苏也寻声望去，看到声音的主人裹着一层黑色长棉袄，蹲在地上，手掌心相对，一边哈气一边搓着。

“怎么？”录制还没有开始，林言也不过是试音，于是这团黑色的小狗一样的男孩子表示不理解。询问他的人也穿着长棉袄，不过是白色，苏也在心底默默佩服他的勇气，不害怕将衣服蹭脏。

等他看清楚了，确定是谁了，想要上前打招呼。却被林言一句：“朋友们，上班！”而没能履行。

苏也依旧立在原地，他所处的，是真的空房子，没有任何东西。

抬头看去，就是门顶挂着一个音响，而后就是一道铁门。刚才没锁门时看到的少年被送去了与自己相隔很远的房间，苏也盯着门上那扇小窗，和穿着警服那人，透过他的帽檐对视，他清楚对方在看自己。

苏也对人颔首点头，然后转身。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别又搞了个什么杀人凶手和受害者结合体了，演戏太难，他懒。

录制正式开始，门上的音响发出滋滋的电音，继后是林言的，未经过变声的声音：“亲爱的六位玩家，欢迎来到雪村，一座村子常年落雪，你会怎么度过呢？”林言的声音戛然而止，广播随即一阵又一阵的刮玻璃一般的声音出现，刺耳得声响叫他不禁闭眼，下意识歪头表示不适，突然地恐惧换来头昏，倒不是多么好受。

僵持几秒，苏也又一次感受到死亡的距离似乎太近，他厌恶不讨喜的噪声，更厌恶自己的应激反应。

包里的手机震动两下，苏也才意识到自己在录制节目，平复情绪，掏出手机解锁。

收到自己的身份卡：

亲爱的玩家您好：

本次你的扮演角色为周洄水

可公开身份：普通村民

特别身份：murderer（凶手）/guardian（守护者）

可公开任务：逃离房间与其他玩家汇合

特别任务：保证身份不被暴露

特别权利：请在逃离房间后十五分钟内选择以下其中一项：

A.改变死者与您的剧情

B.预知死者身份

C.完整剧情线

（温馨提示：撒谎请慎重，真诚乃是必杀技。）

不用想也知道是林言编辑的，他看了看摄像头，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对着镜头比了把枪的手势，无声的“崩”，坐在显示屏前的林言转动手中的笔，“嗤”一声，调换了左一鸣房间的镜头。

苏也思考半晌，给出的特权和提示实在绕人头脑，任谁都会选择C，得到完整的剧情线他可以混淆视听，再一次牵着众人的思想，引导他们跳进自己挖的坑里，然后自己潇洒离开，取得获胜。

可是AB两个选项存在的意义于何？

还有那一句提示，撒谎……慎重？太矛盾了，作为凶手他可以撒谎，作为守护者他不能。

安静的，无声的，狭小的，空置的。

苏也被置于生死之间，头顶是闪烁的摇摇欲坠的白灯，这间屋子唯一与外界通联的是这一所被锁住的铁门，再有希望也就是门上那一扇甚至只能容得下他眼睛的小窗。门口是堆积的白雪，手指冰凉，手背贴着手心，衣服里的暖宝宝还没能开始发热。

孤独的，寂寞的，渴望的。

它是被关在盒子里的猫，不知生死。

如果谁破了这道门，他必死无疑。

薛定谔的猫……

四周过于安静，他甚至可以听见轻微的呼吸声，随便一个动作发出的声响都那样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屋子里站了多久，毕竟没有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站到膝盖酸痛，站到大脑模糊，站到双眼干涩，站到喉咙黏糊着发不出声音，在心底一秒一秒的计时，他数到了61243秒，是17分43秒。

……

左一鸣被送进房间时，眼睛是被蒙着的。不过上手和双脚还算行动方便，工作人员离开过后，他就将手绕到脑后，轻轻扯掉绑着蝴蝶结的黑色丝带。丝带从鼻梁掠过，飘过肩头，胸前，像蝴蝶一样向着大地飞舞，最后平静地落在脚尖前。

左一鸣愣愣地看了两眼，随后弯腰去捡，刚巧手机发出震动声响，他才解锁。

翻开收到的消息：……

亲爱的玩家您好：

本次你的扮演角色左尹

可公开身份：警官

可公开任务：逃离房间与其他玩家汇合

特别任务：寻找守护者并刺杀

特别权利：得到凶手线索一份，请在逃离房间后30分钟内选择

A.凶手的眼睛画像

B.凶手与死者的关系

C.凶手的家庭背景

（温馨提示：谨防诈骗，不要限制自己的思维哦！）

收下手机，他环视一周自己所处的屋子。到不说富丽堂皇，但也稍许奢侈。右上角的时钟估摸着需要四万，再者是身后的家具，没有一样是便宜货。

左一鸣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把玩着桌上的水果刀，正思考着，眼神突然瞟到右上角的钟表，仔细观察才发现，时针所指的是数字4，但秒针分针却乖巧地指着数字十二，一动不动。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起身从椅子上走到门前，观察了一下屋子，只有这么一间客厅，再多的是右手边被锁住的卧室。

如何确定自己的方位呢？左一鸣拉开窗帘，窗外是堆得很厚的白雪，白花花的亮眼，天上地下连成一片，这会儿是冬天又是在哈尔滨，他没发通过太阳的位置来辨别方向。

揣着希望打开手机，却发现找不到指南针。这部手机只有两个用处，一是接受消息，二是获取特别权利。

最后他死心，嘴里嘀咕着什么，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上前，透过猫眼看到来人是徐莹依，女孩子裹着围巾手套，鼻头却染上点点红，哈出的白气差点叫猫眼的凸透镜弄得模糊。

她把手蜷进衣袖，抱着怀疑态度：“是左一鸣老师吗？我是徐莹依，我收到的任务是协助您出逃房间，但节目组没有给我任何提示，信息也只让我来找您。”她的声音有些着急，左一鸣看清楚了，女孩子没穿得多厚，只是普通的毛衣，在外搭了一件米白色大衣，就连裤子也不见得多厚。

蛮冷的。

左一鸣应她，斟酌些许时间，才淡淡开口：“我想，我需要一个指南针。”

“指南针？”门外的女孩子表示惊讶，发出质疑：“这和你出逃房间有联系吗？”徐莹依不理解，但她着实想要帮忙，于是很快道：“那我帮你去找一个。”

正欲转身，却突然被叫住：“等等，你手机上有吗？”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包里的手机，解锁过后在界面滑动，翻找半天仍旧没有找到对应的应用，很遗憾地告诉了左一鸣这个坏消息。

左一鸣蹙眉，做了好一会儿心理挣扎，女孩子在外边冻得慌，自己也无法打开门锁，再次观察自己的房间，看到窗户旁闪着微弱红光的小东西，他上前去。

看清了是什么。

监控器。

被藏在窗帘下，算是隐蔽，这绝不可能是节目组拍摄所用，他们没必要。

将监控器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冷漠地干笑两声，摸到下面有什么凸起，才翻过来查看。

一串数字：

20220311。

记下了，他离开。尝试在密码门上按下这一串数字，密码错误。

机械音打破了他的想法，想来也对，这样简单不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林言倒不至于傻到这样的程度。

他定定站在屋子中间，眼神扫射每一个角落，直到发现卧室的密码门。

兴许是之前没发现，左一鸣上前，抱着一丝侥幸输入这一串数字，果不其然，门开了。

这间卧室里结构算不上复杂，窗户边的书桌，以及一旁的书柜恐怕是没有一米七，紧接着是普通床与衣柜，当然还有一个上锁的床头柜。

主要是白色色调，打开衣柜轻轻扒拉几件衣裳，确定了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没有钥匙，这一次他并非特殊身份，不可能拥有出逃的特别权利或者特别的道具，真的是需要拼脑力了。

可是，没有任何提示，一切从零开始，毫无征兆的一道锁摆在眼前。上前蹲下，这道锁人就是一道普通的密码锁，和上一次差不多，不过并非字母了而是数字。

由0～9一共十个数字，一共有10000种，一个一个尝试得到正确答案的可能性太小，于是他需要寻找一点点的线索。

离开房间，他回到客厅开始了翻找。

不论沙发底部，电视柜，酒柜，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角落，无微不至地照顾到了。

这一次，没有故事背景，以至于甚至连信息提示都没有，唯一一句话更是毫无帮助。

左一鸣平稳的心态稍稍焦急，得不到一点点头绪他只能皱眉。

半晌，他兴许是想到什么，猛地转头，回到刚才的监控器旁，努力的将夹在缝隙里的小盒子取出来，险些将自己的手臂卡在里边儿。

所幸他得到了，暴力求解，直接将盒子掰开，得到很小一个八音盒，以及一张小卡片，上班的内容叫他奇怪：

一声二卷三五音

敲三碰七一一遍

一曲没声调换四

得二失六不成调

奇怪的是，数字都被画上红圈。

这不是手指琴，八音盒不能奏成乐曲，给出谜语似乎无用。

于是他百无聊赖地转了两圈八音盒的枢纽，悦耳的音乐扬起，萦绕在耳膜间。左一鸣思索着聆听歌曲，当他第一遍听到明显的do

乐谱中1的唱名，于是他开始注重听，歌曲的调子他很熟悉，G大调小步舞曲。

活跃的歌曲中总有突兀的音调，像是后期特意加上例如方才的do，紧接着，是mi sol，很快是急促的mi si do 最后，音乐戛然而止，重复着同一个音调——fa，等到第二遍开始，就是催促的，着急的la。

对应的字母分别是1 3 5 3 7 1 4 6，唯独没有对应的数字2，是因为“失二”吗？这又从何得解？

他下意识去掉所有相同的数字得到1 3 5 7 4 6，六个数字依旧不好排列。

他回到那间卧室，走到床头柜前端详尚久，久到眼睛干涩发酸，忍不住想要流泪来湿润自己的眼眶。哪怕移开柜子仍旧一无所获，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左一鸣只觉着自己的腿麻了，站起来缓一缓，恰巧发现了密码锁上段被黑色记号笔标着的箭头，清楚明了得指向衣柜方向。

意识到什么，他迅速前去衣柜旁翻找，最后，他得到的是一个黑色礼盒，却被突兀的蓝色绑带绑着，小心翼翼解开，翻开盒子。

从礼盒里找到几张图片，是一个看不着脸的女孩子，有坐在钢琴前，有抱着木吉他的背影，有拉大提琴的侧身，每一张照片第都附着一段话：

“钢琴熏陶我的13岁”，对应一小女孩儿的表演。

“第六根琴弦”对应面对人海的吉他手背影。

“17件生日礼物”，对应一位少女扶着大提琴享受舞台的侧身。

提到的每一个数字与自己听到的乐谱中突兀的音调吻合，他再一次扭动枢纽，音乐响起，尽力地倾听。

这一次他发现，其中第一遍do 第一遍mi 第二遍do和后面的si都是高音，最后他细心的几下这几个数字：1317

回到床头柜前，拨动密码锁，1 3 1 7 ，果不其然，他解开了。

拉开柜子里面是他最需要的指南针，拿起指南针回到客厅，对着方会一点点转变自己的身位，最后正北方恰好对准了钟表，左一鸣无语的干笑。

利落地转身对准了四点钟方向，径直走去，最后脚步停在酒柜前。他的眼前是一数字华容道，九宫格的算不上困难，左一鸣随意拨动将其归位，最后按下一旁的按钮，柜子靠墙，华容道向右移动，展现在他眼前的最终是一个电子设备，清晰明了的显示着：12:38，一秒12:39……

左一鸣明白了，这是计时器，以秒为基本单位。

他拿着计时器走到门前，对于智能密码依旧毫无头绪，犯了嘀咕不知说了些什么，智能门突然传来一道机械音：您好！

左一鸣意识到了，他试探开口：“请打开门。”

事与愿违，对方给出答复：“很抱歉，无法帮助您，您是否忘记密码？”

“是。”

“请口述您设下的基础问题。”

基础问题？

左一鸣抱着计时器不说话了，靠在门上回想什么，方才的照片，照片后附着的句子，乐曲里突兀的，不和谐的声调。

问题……想必是涉及音乐知识，他懒洋洋道：“我最喜欢的乐器。”

身后的门回他：“您最喜欢大提琴，很抱歉这不是您的基础问题，您的问题似乎与音乐无关呢，”

断定了与音乐无关，这间屋子里充满了音乐的元素，既然不是，还能涉及哪一方面的知识？

思考着，计时器，被圈着的数字，照片后格外清晰的数字记录，密码锁也是数字。

那么……

“我的生日？”

“抱歉，似乎不能帮助您。”

“我最喜欢的数字。”

“您喜欢数字7，抱歉这不是基础问题。”

最后左一鸣失去耐心，心如死灰，不抱希望死气沉沉给出最后一个问题：“我第一次表演的日期。”

“您第一次表演的时间是，2022年3月11日。”

这串数字似乎见过，有点熟悉，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智能锁上按下：20220311。

密码正确，离开房间时他无意间瞥了手中的计时器：1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