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本丸审神者日记 第3章 第 3 章

2020年12月29日雪

亲爱的日记，今天又是雪天。我喜欢下雪时空气里的干燥感，每次下雪的时候，伴随而来的有清新的泥土味，还有落到地上后沙沙的细碎声音。

今天原定的计划有了改动，昨夜政府紧急联络，要求我今日前去。

近日真是非常忙碌。但没办法，社畜的常态罢了，习惯就好......

现在跟以往不同，以前孤家寡人倒是乐得一身轻，现在却是不行，我也算有了自己的本丸，不带随从前去免不了落人口舌。

带谁去也是一个问题，须得是性格开朗些的，且对审神者态度偏向正面——不至于过于怯懦，让他们平白被别人看低，也不会过分偏激危险，作出攻击的举动。满足这两点的刀剑在其他本丸一抓一大把，但在我的本丸里应该不好找。

本丸里刀剑的基本资料我基本都已过目，我在寥寥无几的人选中挑挑选选，决定带数珠丸恒次随行。

在政府时，常听人提起他，据说是一把佛刀，心性平和从容，想来倒是最为合适。

既然决定了要去政府一趟，今日的原计划肯定是要改动。今日的近侍是山姥切国广，他如昨日的长谷部一般等候在外，我拉开门出来后，他的身形怔忪了几分。山姥切国广这把刀的性格，之前我便有所耳闻，昨天一对一采访时便有些感触，今日给我的感觉却是更加内向了，真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刀剑。

对他的性格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政府联络在先，我便先略过这事礼节性地点头回应他，“走吧。”

他披着的白布有一角有些拖地，搭配上他低头驼背的姿态，明明外表是青春漂亮的青年模样......真是恐怖至斯。

我一向不喜在人多的地方用餐，但审神者手册上说明了和刀剑交流过少会有些不好的影响，我便决定作出些牺牲，拉近与他们的距离，这也是一名合格的审神者应尽的责任。对前任那类人，我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我在主位用餐，刀剑们比我到的早些，已经在位置上等我到达，用餐时也没有任何吵闹的情况，我的体验倒是意外得良好，看来他们还是具有极好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懂得不给主君带来困扰。

我吃完后，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做一些备忘录，这是我一向的工作习惯，并且打算应用到审神者工作中。

我做好记录后，他们已全部用餐完毕，但都留在座位上，一些抬头看我，一些则始终埋头。我把低头看地的刀剑记下，他们将是第一批改造对象，然后把今天的安排交给山姥切国广——我已提前写到了纸上，“诸位，因政府事宜，今日的任务暂交给近侍安排，今后本丸的具体事宜，无意外情况我都会一一参与，我不在的时候，希望各位也不要消极怠工。”

我的行程实在紧张，便不再多留，点了数珠丸出来随行便离开了本丸。

事实证明让数珠丸恒次随行确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前任审神者的恶行，本丸里大多数刀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摧残，甚至于性格偏向于阴郁，但显然这对他的影响还很小。他安然的闭着眼睛跟在我身后，与我一同进入传送阵时也没有过多惊讶，平和淡然地充当随从。进入政府总部后，尽管不太必要，我还是对他进行了解释：“数珠丸，接下来我便要去往政府的总部，你可能会遇到许多审神者和刀剑，不过不需要慌张和过分关注，跟在我身边就好。”

他仍然是平静的姿态答道：“是，请您不用担心。”

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为难，我便最后也放下心来。

政府是昨夜紧急联络的，我想过多种可能，果然还是我最不期待的发展。——是前任的家属。

前任是个奢侈无度的人，肆意享受，折辱他人，但因为家中人在政府内部身居要职才一直无人敢惹，无法无天。这次被我插手，永久遣返现世，其家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

我在政府楼内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关系不错的同事——审神者“小泉”，她已就任审神者多年，与我偶然相识下竟也相交甚欢。

“那位点名要你来。”她与我并排走着，轻轻抱怨，“这是什么世道！”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以为想过会这样。”我淡淡回答她，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跟在她身后的刀剑后面，“你的五虎退？”

她不知为何忽然脸红，“啊啊啊什么我的......我确实是他的审神者没错啦但也不能直接说我的......我......”

他身后的五虎退则坦荡的多，虽然没说话，但已经开始樱吹雪了，她自己却扭捏起来，古怪得很。

“有哪里不对吗？你是他的审神者，是它的主人，提供灵力让他显现，他不是你的是谁的？”

说完这句，我身后一直安静跟随的太刀灵力出现了一缕波动，虽然很细微，但相比于他平时的性格来说就有些特殊了，我便停住询问他的情况：“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神态跟刚才一样带着天然的微笑，声音也没有任何颤抖，“没有，主君。”

“那就好。”

长谷部是这样，数珠丸也是这样，看来本丸的刀剑还是跟其他刀剑不同，每天不知在乱想什么弯弯绕绕，想要让他们说出坦荡的回答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起码现在我没有感受到敌意。

也许是想到属于他的本丸的五虎退了。政府把原来的审神者带走后，五虎退作为审神者罪行的证词提供者，暂时留在了时之政府，这次我来也是想确定一下他的情况，尽量快些将他接回。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政府的会客室，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本来在饮酒，看到我进来时一双小眼睛瞥向我，透着不怀好意的打量。数珠丸在我身后有了动作，他仿佛受到刺激，往前动想要到我身前，我在他成功前制止了他，他低头不解，但现在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小泉与我对视一眼，主动充当双方的介绍人。据她所说对方是工作多年的高层，在政府内威信很高，话里话外让我谨慎行事。但我最初便并不打算与对方撕破脸皮，便从容地坐到他对面，等待他先一步开口。

我设想中，他会首先提起前任的事以对我发难，果然，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几番流连，开口后嗓音尖细，满是浸淫官场的的狡猾和不怀好意的揶揄：“你就是青栀子本丸的继任者？拉她下来恐怕废了你不少心力。”

我平静地回答道：“是的，虐待刀剑是政府大忌，考虑到这一点我不得已行使职责，避免为政府造成更大损失。”

“看来你还乐在其中？”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不及青栀子行事之万一。”

他似乎有些喘不上气。同为时之政府员工，还是他的晚辈，我也不好束手旁观，便吩咐守候在旁的太刀，“数珠丸，你看看这位大人怎么了。”

他顿了顿，轻声回应了一句后便要上前，这时那位德高望重的大人又忽然缓了过来，重重地喘了一阵，气还没喘匀又愤怒地瞪视我：“你真是胆大妄为......”

“不敢，遵纪守法是每一个时之政府工作人员的本分。所以请您以工作守则为尊，没有特殊事件不要以政府的名义私下传唤我。”

“你......”

我不再理会屋里的鸡飞狗跳。为了以防万一来一趟，结果果然还是因为无意义的事情浪费了一天的宝贵时间，原本现在我应该在天守阁处理本丸的大小事情，现在却在政府陪无关人员闲聊。

“时间宝贵，就先不打扰了。”

我叫上数珠丸恒次出来，他的情绪不太稳定，似乎有话想说，我在走了一段时间后问他，“你有话想说。”

“您......”他的声音有了些许迟疑，但又很快镇定下来，“是您将青栀子大人的行为汇报给了政府？”

我一边朝目的地走，一边回答：“没错，但真正救了你们的是五虎退。”

是的，起初我并未注意到某座本丸的异样，直到我在战场遇到了单刀出阵的短刀。当时我初入时政，不熟悉各处机关的我误入了战场，偶然遇到五虎退并为他手入，才知道了一个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本丸，并在后来的半年里成功搜集证据，将审神者放逐。

“那孩子很勇敢他找到了我，请求我救本丸的刀剑，自己愿意作为证人接受政府的审查。”

我们走到了拘押五虎退的部门，也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有许多同为纠察组的同事。他们看到我前来，热情地与我打招呼，但我因为时间关系只是一一回礼，去找了负责青栀子事件的工作人员“旭野”，“青栀子罪行已经确定，我来接本丸的五虎退回去。”

他一直埋头于工作，看到我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你原来还在政府上班？”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上交过辞职信。”

“啊不是，青栀子的人没给你使绊子？”

“......你还是先把五虎退放出来吧，他是受害者。”

“等等......你说你的本丸......不是吧你......”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用眼神让他识相地闭嘴去取封印回本体的短刀。

很快短刀被取出来，我拔出刀鞘，确定刀身没再增加新的伤口，便把盒子交给了数珠丸恒次，“走吧，这样本丸的刀剑就齐全了。”

旭野还想问点什么，但我不愿他再多说点不合适的话，他接收到我的意思，撇撇嘴送我们出去。

走在返程路上，数珠丸恒次有些沉默，又欲言又止，他抱着离开本丸很久的短刀，“五虎退他......我们都以为他碎刀了。”

我静静听着他的话。

“是主君,您......”

他的后半段话我没听清，但也没再追问。经历了那么多事，痛苦是不可避免的，但愿同班的归来能给他们多一些勇气和安慰，早日走出创伤。

回到本丸，远处看过去，能看到田间当番的刀剑身影，各处都还算井井有条。许是刀剑们都去干了自己的事情，回天守阁的路上很安静。到天守阁后，我让数珠丸恒次将短刀拿出来，向其中注入灵力让短刀显现。随着白光和一阵樱花花瓣的飘落，五虎退重新以人形回到了这里，只是没有了他们畏惧的审神者。

他眼里充满了泪水看着我，当时在战场上看到他时，他也是这么狼狈，只是现在眼里没有了当时的绝望。他带着一身伤污扑过来,我阻止了数珠丸的动作，“没事。”

“主......主人......”

“没事了，你做的很好。”

我控制着灵力为他手入，使他的伤口逐渐愈合，“去田里找一期一振他们吧，他们想你很久了。”

小短刀哽咽着让数珠丸牵着去找哥哥们，我终于能腾出时间专注于本丸的工作。

亲爱的日记，今天的后一半时间，我以高效率的速度完成了原本一天的工作，只是太过劳神，只想倒头就睡。但我强撑着睡意写完今天的日记，为今天做一个完整的总结。

门外近侍正敲门，问我要不要一起用餐，不知怎的门外吵吵闹闹的，我实在疲惫不堪，只好拒绝了他的提议。

还有，今日不想在政府多留，也是不想让本丸的刀剑知道我接手本丸并非自愿，虽然被迫上任我也依然会尽到审神者的每一份责任，但恐怕会让他们想太多，以至于自怨自艾。

亲爱的日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