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本丸审神者日记 第18章 第18章

2021年1月11日雪

亲爱的日记，距我从现实来到政府所在的时空，已经一年多时间了，说是一点想念也没有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些思念之类的情绪并不强烈，不足以让我放下此前一直在调查的各类事件。原本也没有要回去看一下的打算，只是今日习惯性浏览审神者页面时看到了现世出现溯行军的消息——若我不参加，也一定会有其他审神者去出任务。不过刷都刷到了，除了我个人有些想要回现世看看之外，我也想带刀剑们出趟门，虽然本丸里环境广阔且优美，但一直在里面呆着也会免不了感到无聊，尤其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因为青栀子甚少出门了。

本丸里的雪仿佛永远都下不够，而清沼的本丸则一直是红叶纷飞的秋季，在我还未成为审神者的时候，有几次去他的本丸，清沼先生就靠在枫树下，身上也落着红叶，平和悠闲。

......好吧，我又不受控制地想到清沼先生了，在大楼楼顶的那次他说我和他很像，以及近日在政府时他又明显有事不愿多说……我倒不是好奇到刨根问底，只是会忍不住在意，希望清沼先生有一天可以把他的想法稍微袒露一些——起码我认为我是他可以信任的朋友。

我忍不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政府看一看，我真是操心个不停。时间正是早饭后没多久，雪还没停，我自己在天守阁下面的雪地里走了两圈，远处药研走过来。

“大将，怎么在外面？今天不去政府吗？”哦，他走近了才能看到身后跟着的一只五虎退的小老虎，就是那只尾巴上有蝴蝶结的。看到我后一直试图往我小腿上爬，不过很快就被短刀捞到怀里了，......有点可惜。

“今天是审神者时间。”我张了张口，原本想吐槽一下社畜的忙碌生活，话到嘴边就卡住了，“稍后准备一下，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在今天的出阵队伍里。”亲爱的日记，我在想要吐槽的时候意识到在本丸里我似乎没有说过太长的一句话，导致现在想要学习旭野那样话痨的讲话方式时非常不适应，甚至有种人设崩塌的莫名羞耻感。

在药研有些疑惑的视线里我默默尝试了几次，结果都失败了。唉，以后这类吐槽的内容还是很抱歉只能说给你听了，亲爱的日记。

“……没有其他的事。”

药研没有多惊讶，但是也没有接着去准备或做他自己的事，递给我一个略带着谴责的眼神（他怎么敢的？），嘀咕了一声：“大将，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能穿的这么薄待在外面呢？”

我看了他一眼，他穿的倒是很符合现在的季节，但是我现在也并没有多冷，实话说我很喜欢下雪的时候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一走，这样思路会特别清晰，人也会冷静很多。

亲爱的日记，感谢药研的体贴和关心，但我太喜欢做一个移动雪人了，所以他也拿我没办法，在我的明示下熟悉地叹了口气走远了。老虎被他留下，不停地往我身上扑，我把它抱了起来，我们一起在雪地里发呆。

远处大门上站着零星几只说不出名字的鸟雀，纤长柔软的银白树叶在风里无规律地起舞，风是安静的，没有嘈杂的声音，冰冷且清爽的气流从领口处倒灌，令人精神猛然一振。

太宁静了，差一点我就要忘记了今日的计划，直到刀剑们从远处过来，我才在他们到之前走到转换器跟前。

药研和乱差不多是同时到的，没过一会儿其他刀剑也就到了，这次出阵，我选择的刀剑除了他们两个，还有长谷部、小狐丸、三日月宗近和和泉守兼定。

虽然本丸的短刀们一直强调他们只是外形是孩子，但明明在新年时还是会悄悄希望大人给压岁钱，终究还是没长大的孩子们。孩子比大人更脆弱，若经历过不好的事，留下的影响往往比哥哥们深刻许多，我在试图一点点抹消过去留给他们的阴影。

亲爱的日记，这并不是说其他刀剑都心理健康、积极向上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问题，囚困于本丸的几年时光，肉眼可见地使他们更加坚韧，能够忍受正常刀剑不曾经历的苦痛孤独，也更加危险脆弱，因为承受能力总有限度，超过这个阈值，或暗堕或折断，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

其他刀剑都因为我安排的各种任务忙碌，没有任务的就自己随心做点什么。

本丸小判完全不缺，本丸改造后拆除清理出的奢侈品，考虑到其上残留着与门上同源的压抑气息，我把它们都当做礼物送给了A先生，希望他还满意自己收到的。此外青栀子留下的大笔小判，因为只能用于本丸自身的财政运转，那位可爱的A大人完全不放在眼里，当然啦，本来我也没有送给他的意思，便都存在了本丸的仓库里（时政居然没有将小判转换为现世一样的电子货币使用，太落后了），加上我成为审神者后的固定收入，以及政府每月给予此类非正常本丸的额外补贴，现在本丸的小判大概可以堆成几座金山了，养活一群付丧神绰绰有余，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他们开个窍出本丸狠狠消费一波，释放一下前几年积聚的压力，体验一下撒钱的快乐，作为他们的便宜审神者我乐意之至。

人到齐后，我带他们穿过时空转换器，久违地回到现世。

现世还是白天，都市充斥着喧闹，到处都不缺人群。提前设定了坐标，我带他们传送到我在现世的院子里。

许久不回，我都忘了原本的房子一直是我一个人在住，以至于一群人出现在院子里时，有点……窄。

没有充分考虑空间的后果是“咔擦——”，长谷部将一只脚从地上的花盆碎片里收回来，竭尽全力不去理会旁边笑出声的长发打刀，“主——”

“停。”我伸手压下他的动作。只看表情我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内容，虽然那是目前唯一一棵被我养在家里的植物，但从瓷片里干裂的土壤和隐约露出的细长枯枝来看，这棵我费尽心力精心呵护的植株和它的未命名的兄弟姐妹们一样早就回归了大自然的怀抱。不错的是还多坚持了几个月，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在这方面还算天赋异禀吗？

即使有一点点，千分之一那样小的一点点心碎，长谷部，这样善良优秀的部下也不需要因为小事道歉。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性挤在院子里，本就不大的空间似乎更加狭窄，我正用钥匙打开门，邻居家里就有了动静，应该是听到了花盆打碎的声音。

“主，有人要来了！”

是啊，不过是不太熟的邻居，而且我们处在出阵状态，他也看不到。只是我很久没回家了，现在可能被当成了白天胆大包天的盗贼，我清楚我们一群人站在院子里他也不会发现，但过于热心的邻居或许会以为有人潜入了家里，接着叫来警察打乱我清净度日的计划。

为了确保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我加快速度打开门，把刀剑们都塞进屋，他们挤在院子里别人看不到，但会让我有种偷偷摸摸做某件事情的心虚感觉，我当然知道自己做的完全是正当合理的事情，不应该掺杂一些不相关的旖旎情绪。接着我摘下政府配备的屏蔽器，在邻居跑过来之前，在他眼里，我已经变成了在现世时的普通打扮。

声音越来越清晰，邻居跑到我家门口，打算翻墙进来的时候，我正从里面打开门。他的动作呆住了，此时一条腿已经跨到了墙壁的内侧，紧抓着墙上砖块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听到声音后他才终于翻上墙。我和他对视，他还保持着刻意做出来的“恶毒”表情，气势汹汹，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里面和歹徒展开奋勇搏击，但在看到我后整个人飞速僵硬了一秒，电棍从手中掉到草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时隔一年多，我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

邻居只呆愣了一瞬，便若无其事般磕磕绊绊地翻回去，重新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人模人样。

我解释道：“我刚回来。”

他摸着头说：“哦……哦！？你旅行回来了？(●°u°●) 」”

……刚想起来去政府之前我跟他说我要出去旅游的。

“嗯。”

“刚才我听到有东西碎了，还以为是小偷呢，原来是你回来啦……”

“嗯……花盆不小心被我打碎了。”我把小路中间的一滩指给他看。

“……天啊！它就这么碎了！”

“没关系的，它早就枯死了，本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邻居比女孩子还要多愁善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反过来安慰他。

“……明明我天天给它浇水的！”他突然变得委屈巴巴。

嗯……嗯！？

我看他一眼，“你给它浇水？你怎么进来的？”

他已经拿起院子角落里的扫把把碎瓷片扫了起来，闻言惊地跳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又兀自平静下来，“额……就像刚才一样，嗯。”

“……”

他装作认真扫地的样子，却不时抬头看我一眼，像小动物一样观察我的表情。

……算了，我放弃和爱好翻墙的邻居扯皮，仔细想邻居人蛮不错，除了喜欢翻我家墙外。

“谢谢。”

“没……没关系！不，我是说不客气！”善良热心却不知为何有些语无伦次的邻居又说：“那个，这么长时间才回来，额，我我做了可丽饼，……我不是说你不会做饭奥，只是我觉得我做的还可以还有点多……”

邻居先生此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扫着地面，还因为我不会做饭（我认为这是他的主观臆断）要送我他做的可丽饼，简直就是勤劳勇敢不怕困难的家养小精灵——会翻墙来邻居家做打扫的珍惜品种。

但是不行的，本来这次回来跟普通人的联系就越少越好，如果他这几天不在家就好了，可惜平时很少见他出门。

邻居失落地离开了，我在他走后关好院子里的门，拧开房门进去。他们没有想象中放松，沙发上没有坐过的痕迹，刚才都挤到窗户边偷看我和邻居的交流。我拉上窗帘，撤去模糊邻居感知的幻象，恢复了审神者的装扮。刀剑们取下屏蔽器后，也都现出身形。

我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和泉守兼定干脆坐在了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其余刀剑犹豫了几秒，默契地占据了一整个沙发，我在他们都坐下后选择了他们对面的沙发。

属于政府的光屏展开。

【时间溯行军清除任务：

坐标：2021年1月12日零点到1月15日零点 地点：XX市世纪书店

任务详情：经分析，溯行军出现时间坐标范围为2021年1月12日到15日，XX市世纪书店

在坐标范围内有一次大规模人员聚集事件，目标人物经分析为漫画家XXXX】

“噗嗤——哈哈！他的名字——哈哈哈！”

我一边看一边读，读到漫画家名字的时候和泉守兼定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小狐丸低头肩膀一颤一颤的，三日月依旧微笑，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笑容已经僵硬地凝滞在了脸上，其他几位的表情，我忍住不再去看。

抱歉，亲爱的日记，他的笔名太离谱了，我险些控制不住瞬间扭曲的表情，忍耐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向下读。

这位漫画家，我实在不想写出他的名字，让我们叫他代号C吧，代号C将在未来出版一部讽刺某条政令的作品，并将引起人民强烈共鸣，掀起之后的抗议浪潮，推动法律的修订。更加详细的内容，因为事件发生在我本身时间线之后，内容自动模糊化处理，不过给出的信息已经很明确，只要接下来几天里保护出现在世纪书店的代号C就可以了。

“今天是11日，任务真正开始是在明天之后。”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很遗憾我没有点亮活跃气氛的技能，显然房间里的其他对象因为种种原因一起选择了沉默。

说起来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吧。

沉默，陈默是此刻昏暗的房间。

大约几分钟后，又或许更长时间。

乱忽然抬头，左右看了看，最后转向我，故作疑惑地说：“啊！接下来做点什么好呢？”

我审视了一圈他们的着装，在一股莫名的羞耻中决定：“出门吧。”

天知道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大概是我即将趁邻居不注意，从独居的家里带出几个男人去逛街的事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