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蛮忙的呀。”
兰朔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柳望青。
柳望青神态自若:“那家店冥想教得真很好嘛,我睡觉都踏实了。”
“我可没看出你睡得不踏实。”
“哎呀,你都答应我了,我可以出去的。”
那晚醉酒之后,柳望青态度大变,对带兰朔回家这事上心得不行,天天在家“培训”兰朔该怎么跟他家里人相处:“我姐只是脾气不好,实际最难搞的是我爸,看着话不多心里犟得很,你多顺着他点。”
柳望青天天叮嘱,好像真的很为他担心似的。
“我都记住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别急嘛,他们年纪大了,得慢慢来。”
柳望青捧着兰朔的脸,给了他一个湿漉漉的吻。
敷衍。
兰朔心想。
他明显感受到柳望青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了。
这是不对的,柳望青的眼里从来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他无法忍受这种敷衍。
柳望青终于收拾好了:“好了,我先走了,你等会路上慢点哦。”
说完,一身轻盈地下了楼。
他身材比例相当好,宽肩细腰长腿,兰朔又常常敦促他健身,因此身上也有层薄肌,修身的衬衣一穿,隐隐透露出力量感,水葱般挺拔招摇,与平时的清爽腼腆相比,又是另一种风情。
这是我挑的衣服。兰朔心中默念。
这是我当时给他挑的。
被留在家中的他紧紧抱着熊子野,仿佛在抵御什么不好的东西。
良久,空荡荡的客厅才传来一声阴恻恻的笑声。
“呵。”
车子停在溪山山中一处小院前,柳望青解开安全带,嘱咐阿邦:“你下午还是叫车来接我就行,大热天的别出来跑了。”
阿邦答应了,默默看着柳望青走进小院,将车开下山后,又顺着一条小路悄悄开了上去。
柳望青跟他关系确实很好,但给他发工资的还是兰朔啊。
柳望青在小院里待了一会儿就从后门溜了,这里是解南舟安排的,骑着自行车不到五分钟,就能到解南舟的房子前。
白墙黛瓦的房子掩映在翠林修竹中,柳望青躺在窗下的躺椅上等解南舟来。
没一会儿,门前传来一阵响动,百无聊赖的柳望青心头一动,悄摸从躺椅上滑下去,猫着腰顺着墙根绕到解南舟背后。
解南舟边进门边打着眼电话:“……是,我也没想到他敢这样……”
柳望青看准时机,猛地朝他身上一扑。
“嗯?!啊,没事……”解南舟笑着摸了摸柳望青的脸,对电话那头道,“我看到一只很好看的鸟。”
柳望青不喜欢他这个比喻,龇牙咧嘴地拽着他领子使劲摇。
他在兰朔面前是不敢这样闹的,但解南舟不一样。
对他,解南舟是百分之一万的有耐心。
柳望青那晚酒醒后其实有点后悔,总感觉熟人变情人怪怪的。
不过很快他就不尴尬了,因为解南舟好像比他还羞怯,跟他亲密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却又始终忍不住粘着他,如同一个想要糖果的小孩,趴在门口怯生生地往里看,被人发现了就又缩回去。
太可爱了。
柳望青就喜欢逗他,看他手足无措地坐在床上,柳望青就开心。
电话那头的女声笑得娇媚:“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呢。”
是乔夫人的声音。柳望青认得。
“我只喜欢自己喜欢的。”
乔夫人道:“随你了……对了,要告诉瞿利吗?”
瞿利?听到熟人,柳望青一下子精神起来,硬凑到手机旁光明正大地偷听。
解南舟也没推开他:“不用,他们到时候自会知道。”
“也是,但愿我那英梅姐姐别被她儿子坑得太惨吧。”
二人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柳望青愣愣地看着解南舟。
瞿英梅?瞿利?兰朔?
这三个人组合在一起,只有一个可能。
“你……你是要把兰朔那个股权增发计划……”
兰朔为了搞定继母瞿英梅的股权,特意设局等着瞿家姐弟往里跳,柳望青知道,这个计划一旦泄露,对兰朔的打击肯定是毁灭性的。
解南舟拉过柳望青的手:“这是我能查到他最大的弱点了,青青,我答应过会救你出来的。”
“可……可这样他不就完了吗?”柳望青慌道。
解南舟眯了眯眼,还是旧情难舍。
“你心软了吗,青青?”他道,“那晚你说过,你一分一秒也不想在他身边待了。”
“我是说过!可我跟他没那么大仇啊!我只想离开他就行,不想让他……而且兰朔不是好惹的,他肯定会反击的……”
“你的担心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直接把事捅出来的。”解南舟道,“我会跟他做一笔交易,让他把你的录像都交出来,我这边就停手,后续我再给他找点事做,趁他忙起来,我带你回涔城,到家我们就安全了。”
柳望青心乱如麻。
这确实是拿回录像的唯一办法了,可这样对兰朔的伤害是不是太大了?
解南舟见状握住他的手:“青青,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不如他,但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你不想让他受伤,我就肯定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
柳望青急道:“你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如他,我只是觉得你为了我做的太多了。”
“青青,你不知道,很多年前我就一直期盼能这样握着你的手。”解南舟抬起头,隐有泪光闪动,“可现在真实现了,我反而开始患得患失。我知道你现在只是不想让我伤心……青青,如果有一天你彻底厌倦我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这一番卑微的剖白听得柳望青大惊失色,他从未想过清风朗月般的解南舟,心中居然是这样想的,登时慌得手足无措,忙反握住他的手:“你千万别这么想,真的!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多少人想攀你都攀不上,跟你在一起还是我占便宜了!你相信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在我心中绝对是最重要的那一档,我早就把你当家人了,你想走我都不会让你走的。”
看解南舟满目哀愁的样子,他恨不得将心剖出来,各种赌咒发誓,就差说“若违此誓不得好死”了。
“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解南舟轻道。
他低下头时,眼尾那颗小痣若隐若现,像一滴欲坠未坠的眼泪。
兰朔眼角也有颗痣,效果跟他完全不一样。
柳望青心疼得不得了,一心想着让他高兴,好话说遍感觉效果不好,干脆坐到他腿上逗他,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这么喜欢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我怎么敢。”
“我看你挺敢的,那晚我叫你来你就来了。”
“你叫我,那我肯定会来。”他看着柳望青的眼睛,“不管在哪,不管做什么。”
他这样子乖得可怜,柳望青简直爱不释手:“这是你说的,那你今天要听我的。”
他拿出那个粉色玻璃瓶晃了晃:“我今天要用这个。”
这个东西确实好用,他在解南舟面前总是有点放不开,这次干脆把这个带出来,就是希望能哄解南舟高兴。
瓶子里已经没剩多少粉了,兰朔看没副作用,几乎每次都用。
“这是什么?”
饶是柳望青也有一点难为情,红着脸趴在他耳边支吾半天。
解南舟也红了脸:“这对你不好吧。”
看到解南舟害羞,柳望青反倒兴奋起来:“有什么不好,我看你就是压抑太久了。”
此时此刻他就是想要解南舟开心。
火苗烫伤般的刺痛,轻易点燃了躁动的神经,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翻腾的竹海逐渐平息,午后阳光洒在洁白的大床上,照得人晕乎乎、昏沉沉。
干爽微凉的皮肤摩擦起来,舒服得胜过一切丝绸。
柳望青窝在解南舟怀里,享受快感的余韵和细密的吻。
平时用那个药时,兰朔总不给他痛快,这次由他主导,解南舟全力逢迎,他第一次有种上瘾的感觉。
“喝水吗?”解南舟抚摸着他。
“喝……几点了?”
“想回去吗?”
“不……不想。”他全身绵软,根本不想动。
解南舟微笑道:“是该不想了。”
喂了柳望青一点水后,他赤着上身来到客厅,冷冷看着山下逐渐驶近的汽车。
来的可真慢。
他轻蔑地想着:本来想让你看我是怎么射进去的呢。
兰朔一脚油门踩死,车身擦在山壁上,“刺”一声尖锐声响,擦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副驾驶的阿邦用尽全力拉紧安全把手,手心全是汗,心中不停祈祷:“兰总,兰总这是山路,不能这样开啊。”
兰朔哪听得进去,他刚出会议室就听见阿邦说,柳望青又去见解南舟了。柳望青早上去的,现在都下午了,这么长的时间,天知道那个贱人都给柳望青灌了什么**汤。
这次一定得把这个祸害解决了。
他停下车,狠狠甩上车门,不顾阿邦劝告,直接冲到门前砸门:“哐哐哐!”
半梦半醒中,柳望青忽然汗毛倒立,他猛地坐起,还没喊出口,解南舟就开门了。
兰朔不说废话,抡起膀子照着他面门就是一拳。
拳风呼啸,解南舟早有准备,迅速侧头躲开大部分攻击,但还是被拳头带到。
“咚!”解南舟只觉嘴角处一阵凉意,随即剧痛传来,他来不及细看,兰朔已经举着巴掌追了上来。
“贱人!”
兰朔披头散发,面容扭曲,状如恶鬼:“不要脸的贱人!敢肖想我的人!你也配?!你这种贱胚子只配去阴沟里烂掉!”
解南舟挨了一拳,脸上红紫交加,他觉得这也够了,当即扭住兰朔的手臂,贴近他的耳边轻笑一声:“可他好软好热,他说他从没这么快乐过。”
兰朔瞪圆了眼睛,两人一个趔趄撞上矮柜,花瓶掉到地上:“啪!”
“南舟!”花瓶崩裂,卧室内柳望青的声音适时响起。
“看好这个贱人!”
兰朔双眼充血,怒火中烧,顾不上跟解南舟掰扯,吩咐阿邦一句后,冲到卧室门前抬腿就是一脚:“哐当!”
卧室木门哪禁得住这一脚,兰朔当即跟床上的柳望青对上了眼。
床铺凌乱,□□。
“柳,望,青!”兰朔仿佛含着血,从喉中喷出来。
柳望青原本呆呆地看着门口,这带着无数恨意的三个字犹如一道符咒,顿时如冷水浇头,条件反射般往被子里钻。
“给我下来!”
兰朔要气疯了,扑上床一把抓住被子,连人带被子全都拖了下来。
他对这件事缺乏基本的心理准备,虽然一直骂解南舟迟早要把柳望青勾引跑,可他心里不觉得柳望青有这胆子。
毕竟柳望青一直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自己之前那样对他都言听计从,哪能几句话就被勾走呢?
然而现在,柳望青就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那个男人还在外面挑衅自己。
他手上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你真是有胆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柳望青没穿衣服,拼命从他手里拽被子,试图遮掩自己:“你放手!放开我!”
“放你?”他气急反笑,“当初你要死要活求我复合的时候,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吗?你敢看其他人一眼吗?我真是对你太好了,我告诉你,这次回去之后……”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柳望青终于爆发,“次次都拿这件事说事,明明当初是你找人激我!我不欠你什么,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当一辈子玩具!”
他眼泪扑簌簌落下:“兰朔,我们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