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被称作不死之王 第3章 003第三条路

国常路大觉作为远赴重洋而来的神秘学领域特殊顾问，承担着将部分研究成果对自己的国家进行汇报的责任。

他习惯于以研究周期为单位，对成果和进程做初步的汇总，再经过研究人员们的协助，整理出一份包含多角度的详实资料。

阶段成果汇报后的第二天，国常路大觉照常对相关文件进行整理时，发觉这次的报告中应用设想方面主要针对的是如何将石板的力量拓展到生命科学领域。

这其实并非是出人意料的着眼点，古往今来，任何君主将至高的权力纳入掌中后，都会不可避免地将目光投向长生，试图征服自然的终极奥秘。

但现今的帝国更需要即时战力，需要降低伤亡率来安抚疲惫的国民，更需要强大的威慑力，使一切不愿在战车前臣服的敌人用鲜血偿还自己的无礼。

这份报告书多少显得不合时宜。

国常路大觉将报告书仔细阅读至最后一页，看到了最终落款上的名字。

【阿道夫·K·威兹曼】

他皱眉，以往的报告书都是由实验室助理撰写，克罗蒂雅审核。威兹曼作为整个实验室的第一负责人，需要把控一线的研究方向，并不会为文书工作费心。

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写报告，不太熟悉，不清楚该写些什么吗？

国常路大觉犹豫，需不需要提醒同僚一声。

对他人的工作成果指手画脚的行为在他的国家会被认为极度失礼，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引来排斥。

但他更担心，实验室或克罗蒂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导致一向散漫的威兹曼都拿起了钢笔。

他脑海里冒出威兹曼半伏在桌上，握着笔苦恼地揉头发的样子。

还是去问问吧。

国常路大觉特意挑了个只有二人的时间，在石板前堵到了威兹曼。

他先是委婉地旁敲侧击“最近压力如何”，以及“工作有没有不顺手的事情”，在威兹曼一脸迷茫中，递出报告书，断断续续地挤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威兹曼恍然大悟，说道：“啊，这个报告书呀？”

青年笑笑，非常迅速地连接上了国常路大觉的脑回路。

“总之先安心，姐姐这两天不在是因为去处理家族事务了，助理先生则是因为生病请假了哦，谢谢你的关心中尉~”

“我没有问你是怎么知......算了。”国常路大觉不自然地停顿，“报告书明早上交，你今晚要抓紧时间修改。”

“我不打算改了。”威兹曼回答道。

“不要偷懒，不能展示出重点的话，对你下一步的经费申请不利。”国常路大觉说道，“克罗蒂雅上次说，你每次都要因为经费的事跟首都研究院的人吵很久。”

首都研究院的所长是威兹曼生物学领域上的恩师，克罗蒂雅的原话其实是“威兹曼每个月都要跑去跟老师撒娇，才给我们换来这么安逸的生活”。

国常路大觉难以理解“撒娇”这个词如何按在一个成年男性身上，因此依照自己在军方时的经验，自动进行了替换。

“吵架？哦，那不是吵架啦，只是单方面挨老师的骂。”像是回忆起可怕的经历，威兹曼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不过不改报告书并不是因为偷懒哦。”

国常路大觉挑眉，说道：“那还有什么借口？”

“不是找借口啦！真是的，中尉也学坏了。”威兹曼轻描淡写地说，“是因为我不想再把先前的研究方向推进下去了。”

国常路大觉：......

“什么？”

国常路大觉严重怀疑自己的外语是不是没学到位，比如说不懂冷笑话和双关，致使他没听明白威兹曼不合时宜的打趣。

“你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吗，威兹曼？”

“中尉，我是真心实意地征求你的意见。本来如果你今天没来找我的话，我今晚也打算认真地和中尉谈谈。”威兹曼转过身，视线从石板转移到国常路大觉身上，“虽然我不希望我们的研究成果被运用在军事上，但这毕竟是大家一同努力的结果，我并没有独自裁定的权力。”

他俏皮地眨眨眼睛，说道：“所以我想要说服你。”

“如果你是因为工作太紧张导致意识混乱，那你今晚更需要回房好好休息。”

“或许吧，至少我没有在成果展示的前一天紧张到睡不着觉。”威兹曼反问道，“我在中尉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呀，听到这么重要的话，你都不想仔细了解我的想法吗？”

“我不想理解这样荒谬的设想。威兹曼，你也是一位有军衔的军人，你的天职是执行命令。”国常路大觉很强硬地说道，“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现在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你在违背你的使命。”

威兹曼依然心平气和地尝试安抚他：“在身为军人之前，我认为我们更应当承担起‘为人’的觉悟。”

“你想出来的承担方法就是在紧要关头自作主张，让这么多人的心血和期待白费？”

“说白费有点太过分了，中尉也看了我的报告书了吧？石板的力量在医学和生物学领域都有非常多的妙用。”

“可谁会在意呢？”国常路大觉点破了他们心照不宣的薄膜，“威兹曼，虽然我来到帝国的时间很短......但你们的那位阁下会关心人民是否幸福吗？”

他接着说：“他们只关心人民是否狂热。”

威兹曼像被按下暂停键般陷入沉默。

“果然，中尉或许对帝国不熟悉，但如今不管哪里都是一样的吧。”

国常路大觉点头，说道：“若是谈及相似，那放眼当下世上任何一个国度都是相同的。因为我们面临的困境都来自同样的本能。”

“人类的求生欲？”威兹曼轻轻歪头，提问道。

“还有占有欲。”国常路大觉回答。

“孩子想要占有父母的爱，学者想要占有更多知识，普通人想要占有更多生存资源。”威兹曼说道，“占有并没有错。”

国常路大觉纠正他的措辞，说道：“可**是无止境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人也是无止境。”威兹曼说道，“唯一的问题在于，人追寻梦想要花费时间，而**则自在永在。”

“在传说中，圣人所见即是所为。现在，祂的馈赠正在此处。”

“中尉，不来跟我一起试试吗？”

何其高高在上的诱惑。

如果战争并非正途，暴力只会带来号哭。

——那就让我来。

他没有开口，但国常路大觉读懂了他的眼神。

今上陛下，难道过分疲惫和水土不服令他出现幻觉了吗？

国常路大觉感到眼下发生的一起都如此荒谬，相比起谈话的内容，他更难以置信这竟然是威兹曼说出来的。

他喉咙直发痒，干巴巴吐出短句道：“没有任何人授予你这份权力。”

威兹曼毫不退却地凝望国常路大觉，声音却不显沉重，他回答道：“我不凌驾于任何人之上。”

他不需要任何人为自己支配，因此，任何人的感谢或诋毁也阻止不了他，他的使命是自己给的。

“阿道夫·K·威兹曼，你过太傲慢了。”国常路大觉驳斥道，他让自己的语气冰冷起来，“从诞生起，你身边站着的都各行业的天才与顶点，你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

“战争还没让你看清吗？不肯拥抱兽性的人正在自我毁灭，你就妄想让所有人都成为神？”

国常路大觉从威兹曼银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紧紧拧着的眉头，青年似乎对他的情绪变化感到意外，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但很快化作了笑容。

“我做不到中尉口中那么了不起的大事，也并不想一口气改变世界。”威兹曼认真地解释道，“但我想给所有人一份不去做野兽的权力。大家可以不需要，但哪怕只有一个人要走，它也应当永远清楚地摆在那里。”

“除‘伤害’和‘被伤害’外的第三条路。”

一直在揣测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威兹曼是怎么说出“让大家变得幸福”这句话的。

然而，写完之后自己感觉太OOC了。

不论怎样，请做好本文完全不走原著剧情的心理准备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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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