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同人之休想让本座当鳏夫 第13章 君美甚

客栈。

楚晚宁面临着一个麻烦，他没钱，出来得太急，他没有带钱，值钱的小玩意只有……

楚晚宁他将头上的发冠，那几颗被踏仙君编在发间的红色珊瑚珠子都给当了，那小玩意儿竟然很值钱，几乎是换了楚晚宁可以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本金，看掌柜的脸色，对方还觉得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

但是就靠着这些本金一直挥霍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楚晚宁又拾起来了老本行，他买了全套能够做夜游神和机甲的工具，准备当个机甲匠。

段燃，那个捡回来的小孩仍然在客栈里安睡，楚晚宁将他放在放在客栈上的小床上的时候听见他一直在哭，在喊：“阿娘，阿娘……”

楚晚宁凑近了听，却听到两句微不可查的：

“你不要抛下我……”

“带燃儿一起走吧……”

纵然是萍水相逢，见到这样的可怜人楚晚宁也没办法不动容，他当了那几样小饰品之后又束起了自己惯来爱束的马尾，做的第一件事是去了旁边的裁缝铺子，为他按照记忆中的身量买了两身衣裳，那孩子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早就挂都快挂不住了，但是楚晚宁将它换下来后没有丢，上面有很多缝缝补补的痕迹，大概是这个小孩子去世的娘亲为他补的，楚晚宁知道这或许对他来说很珍贵。

他为他换了一身素白色里衣，将换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就放着床边的椅子上。

而自己则吩咐楼下的小二等孩子醒了准备一碗小米粥，长途奔波之后不应该吃太硬的食物。

对于墨娘子，不管是当年拜师的墨燃还是后来的踏仙君，都几乎从未与他提过，所以楚晚宁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所了解到的全部只有对方是在坊间开花楼。

墨姓并不是个常见的姓，楚晚宁觉得他应该是可以凭借着这个姓氏找到墨燃的。

那找到了呢？应当怎么办？楚晚宁并不知道八苦长恨花是什么时候种下的，但是几乎可以确定它是在死生之巅被种下的，死生之巅那么多人，到底是谁会给墨燃种下八苦？

凭借眼前的线索楚晚宁没办法推断出来。

现在要做的，一个是找到墨燃，另一个找薛正雍。

既然墨燃是他的侄儿，他就没办法阻止他们相认，那么就想办法让别的人阻止墨燃被种下八苦长恨花。

他信得过薛正雍。

“这是哪里？你是……”

“阿娘!!”

一句稚嫩的童声打断了楚晚宁的思路，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床上安睡的小孩已经醒了，睁开睡眼朦胧的眼，显然神志还不清。

待到那圆滚滚的眼珠子终于定下来，他，他似乎是明白自己认错了人。

面上掩不住好奇探索之意的小童打量四周，小心翼翼道：“这里是天堂吗？”

最后又将目光移向楚晚宁，眸子中尤带三点星。

“大哥哥!!!你好好看呀……和阿娘一样好看。”

忽然又是精神抖擞，像是已然确定了什么事：

“那一定是神仙了！!!”

可是忽然间又想到什么悲伤极了的事，仿佛小奶狗将两只耳朵耷拉下来

“神仙哥哥……你知道我的娘亲在哪里吗？她刚刚才死，应该才来这里……”

楚晚宁先是听到一个天堂，知道这小孩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想告诉他没有，但是没等他张口他就又一口神仙哥哥，把楚晚宁打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接着他又一口娘亲，楚晚宁便更不知道回答。

他做玉衡长老那些年，不止长得凶，做事也尤其凶悍，小孩经常是会被他吓哭的，他当然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子了。

他张了张口，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

你的娘亲已经死了，这里不是天堂，你见不到她。

最后他只说了句：“你没有死。”

“我没死……”

小手一把捏过小脸蛋。

“疼的！”

“真的!我真的没有死！”

可短暂的喜悦后肩膀耸拉了下来：“娘亲死了。”

他将身子缩作小小的一团，将头埋了进去：

“我再也见不到阿娘了吗？”

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

楚晚宁沉默着，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接着楚晚宁想到了他曾经教过一个人怎么惦念故去的人，于是他告诉眼前的小孩：

“百年内见不到了，但是你可以给他写信。”

那小孩恢复地快，楚晚宁以为这马上他眼泪就要涌出来了，正头疼要怎么哄，那小孩子就迅速振作了起来。

“好！阿燃要给阿娘写信！”

“可是……可是我不识字啊。”

“路上我可以教你。”

那小孩看着楚晚宁冷冷的神色，突然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终于问：

“神仙哥哥，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不是在赶路找荀姐姐吗？”

没等楚晚宁答他又突然一个激灵：

“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一起在赶路的！”

“你抱了我，然后……太温暖了……像娘亲那样……”

“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

说着说着这个小孩的脸竟然红了，有些不敢看楚晚宁。

楚晚宁察觉到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而后指了指桌子上的粥：“你还小，不要想这么多，把粥喝了。”

说着又发觉一句把粥喝了，似乎太过冰冷太不近人情，楚晚宁又添上一句：

“这样才有力气赶路。”

段燃身上的旧衣服是楚晚宁亲手换的，他没有假手他人，这个孩子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身上有一股浓厚的尸臭的味道，就像刚刚从尸山血海爬下来的一样。

所以楚晚宁不仅买了换洗的衣服，也让掌柜备好了洗澡的热水。

小孩却迟迟没有动。

楚晚宁见他如此，开始反省起了自己，难道自己终究还是看起来太冰冷太不讨人喜欢，又吓到眼前的小孩了？

想着想着突然瞧见刚刚絮絮叨叨的小孩眼边一滴泪晶莹剔透。

果然如此，楚晚宁心想，他没有照顾过小孩，再怎么想着要和善要温柔，最后却还是把人吓哭了。

“你不要哭。”

楚晚宁急道。

“不爱喝粥可以喝别的，想继续躺着也可以，我可以不打扰……”

在楚晚宁忙里忙慌的解释中那孩子的眼泪愈发断了线，豆大豆大的泪珠如雨打而下。

“神仙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还不起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楚晚宁明白了这孩子在担忧些什么，觉得有蚂蚁在撕咬着心，酸胀的疼痛中他道：

“不用还，助幼本来就是身为长者的责任。”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孩子越发汹涌的泪：

“明白吗？你不用想着还。”

人间如此疾苦，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该彼此相护相帮，如果路中见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饥肠辘辘独自赶路却不愿相帮，还要心生计较，担忧这一等的闲事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一个两个人这么做或许没什么，但是所有人都这么做，那么不需要再有一个踏仙君，此地就是地狱。

“现在听话，去把粥喝了。”

“……能够站得起来吗？”

楚晚宁发觉床和饭桌之间其实是有一段距离的，这孩子的娘亲……不知道有没有给他立下这样的规则，规矩确实应该从小孩子做起，眼前的孩子这么懂事……他娘亲在时，必然也一定有在好好教养自己的孩子。

可是现在……偶尔破点规矩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一点，楚晚宁自己独处时候也不一定遵守。

楚晚宁看见眼前的小孩挣扎了三次，这才堪堪站起来，就默默将桌子上的粥端到了床边。

换做以前楚晚宁大概不会这么通人情，但是经历了巫山那些年，他一遍一遍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苛太过死板，到最后才酿成了那样再无回头路的死局。

可段燃很坚强，他站了起来，接过楚晚宁递来的粥竟然一步步颤颤巍巍又坚定地走向了床边：“娘亲教过阿燃，饭应当在桌子上吃，阿燃记得。”

楚晚宁听见段燃的话觉得欣慰极了，他又摸了摸段燃的头；

“好孩子。”

送上来的只是一碗寡淡无味的白粥，可眼前的孩子却像手中捧着珍馐佳肴，吃得极快，甚至并没有使用那碗粥里面配的勺子，而是直接端着碗风卷残云般让这碗粥见了底。

吃完了或许又觉得自己吃饭的样子显得太快太着急，不好意思地看着楚晚宁：“神仙哥哥，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那你要去哪里呀？”

“去湘潭找一个姓墨的娘子。”

“好巧！”

圆滚滚大眼睛亮晶晶。

“神仙哥哥!我也要去湘潭！也要去一个酒楼，不过我要找到是一个姐姐，她是我娘的至交好友，娘让我去找她。”

“是挺巧的，不过……”

楚晚宁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于是他道：“不要叫我神仙哥哥，叫我哥哥就好。”

段燃睁大紫色的眼睛望着他：“哥哥不喜欢神仙哥哥这个称呼吗？可是你真的长得很好看，就像神仙一样……”

楚晚宁涨红了脸：“我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他觉得像他那样的人，不需要好看，只要足够强大，好看不好看的根本不重要。

“好吧。”

段燃将楚晚宁话里的羞恼认成了生气，于是他道：

“好吧，我不叫你神仙哥哥了，我叫你哥哥，哥哥不要生气。”

楚晚宁又瞧见了对方眼底的小心翼翼，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可能吓到了对方，于是又挽回道：

“我没有生气，你真的觉得……”

想说的话有点丢颜面，好在对方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心思单纯，可以放心问：

“你真的觉得我很好看吗？”

段燃听到这句话倒是短暂的怔了片刻，而后激动地道：“好看！特别好看！”

“哥哥，之前从来没有人夸过你好看吗？”

从来没有。

做玉衡长老的时候孤高清冷旁人断然开不得他的玩笑，甚至他自己也觉得好看二字轻浮。

后来被囚禁在巫山殿接触不到几个人，踏仙君断然不会夸他好看，他便越发对自己的外貌不自信，偶尔梳妆瞧往镜中，更是觉得自己的相貌和性格一样，狠厉决绝，连小孩子都能吓哭，大概一定是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