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没有,”程斐然说,“我们高中就认识,现在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只是关心很好的朋友~”南音主席捏着嗓子学她,程斐然卷起手里的文件拍她脸上。
“你能不能正常点,说正事呢。”
南音主席嗤了一声,整了整脸色,说起了正事。
“下周是南城大学城校园乐队联合演出,地点在附近的大学城公园,收音和拍摄都由我们负责,作为宣传素材之一——看到群消息了吧?下午你再和后期开会聊,讨论一下分轨方案和现场布置这些,晚上再和视觉组对一下。”
“看到了,”程斐然在群里回了个【收到】,“开会又去南中央的会议室?后期画面是南中央的,但后期混音是我们的人吧,我们人数不是更多吗?”
南音主席挑眉:“不是你说让我给你创造机会?人家问我在哪开我就说去她们那。说不定能碰到人家主席呢,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程斐然没有不乐意,她只是没有什么头绪,上次酒馆的事之后,她回去想了几天,总觉得那天余年转头就走似乎是生气了。
但为什么生气呢?她做了什么事?因为她喝酒了?可在那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程斐然想不出来,又不知道怎么在这么多天过去后再问出口,要不……下次找个由头当面问问?
“怎么会不乐意,谢谢主席成全——”程斐然拖长语调,冲对方笑了笑,“说好的替我保密,记得别在余年面前说漏嘴了。”
南音主席比了个拉链拉上嘴。
经过会议室时,余年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她身边的副主席低头看了看安排表,说:“是音频组和后期组在开会,可能意见不统一。”
余年记得音频组组长是程斐然,她让副主席先去忙,自己站在会议室门口,听她们在吵什么。
“问题是你们这边要的轨太多,那就得多配麦克风。”
门上有个窗,从余年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程斐然的正面。她手里拿着蓝色档案袋低头看,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难办。
“现在预算又有限,我也不能空口变出设备来。”
对面也是南音的同学,后期混音负责人,背对着门,戴着耳机挂在脖子上,语气有点不服:
“不分轨,那我回去修起来还得分声道,和声、乐器、环境混一起,到时候全糊成泥。时间成本也是成本,你们录音的就不能提前想想后期的痛苦?”
每个声音,人声、吉它、鼓、环境音,最好都单独录制成一个音轨,最后在后期混音时,这些音轨就能被叠加、调平衡、做效果。
但如果麦太少,或者现场环境嘈杂、乐器太多,声音就会互相串进别的轨道里,后期很难调干净。
余年大概清楚矛盾点在哪了。
“我当然想。”那边程斐然叹了口气,放下文件夹看着对方,“但你得考虑现实条件。四个乐手加主唱和声,环境音再单录一条,已经七轨了。你还要单独分和声、分镲、分鼓?就算加了麦,八轨音频接口也根本不够。”
“麦多,还意味着要多支架、多线缆、多接口、多通道调音台……这全都是钱,预算怎么可能够?”
后期忍不住笑了一声:“找甲方妈妈要呗。程斐然,你哪边的?不是说好咱们薅资本主义羊毛吗?南中央的预算那么厚,你还替她们省?”
南中央财大气粗,预算出大头,是甲方,也是名副其实的金主妈妈。
程斐然一瞬间没回话,抬头看了看其她人,却看到余年正靠在门框那,半笑不笑地看着这边。
“……”程斐然一愣,避开她的眼睛,嘴硬着,“我没替她们省,我替我们录音的省事。”
余年无声地笑了一下。
“目光放长远一些,”后期说,“你也不想想,这次机会多难得,我还打算把成品放作品集呢,当然是能做最好就最好,毕业作品集也好看。”
见程斐然不回话,目光反而落在她后面,后期疑惑地扭头看,就见南中央的冷面主席走了进来。
嚯,传说中的高岭之花。
余年点头向她打了个招呼,视线在桌上摊开的文件和草稿上扫了一圈,又拿起桌边的表格看。
“预算不够?”她低头看着分轨录音方案,“鼓需要这么多音轨吗?”
后期赶紧给程斐然使眼色,一边解释,一边挤眉弄眼示意赶紧抱甲方妈妈大腿。
“是这样的高、不是,主席,因为鼓不是一个声源,是一套,底鼓、军鼓、镲都得分轨录。不分的话后期根本调不干净,听起来跟打铁似的。”
“还有和声也得两轨起步,左声道右声道分开,不然唱到后面全糊一块儿,立体感全没了。”
“竞选嘛,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如果预算方面能稍微宽松一点的话,那回报也是相当大的。如果有专门的鼓麦就更好了嘿嘿。”
“程斐然,程斐然?你说是不是?”
后期捣了程斐然一肘子,心说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能来事儿的吗,今天嘴被锯了?
程斐然无奈地看她一眼,“……对。”
“需要麦是吗?”余年说,“我可以把我们学校办校庆活动的麦借过来,你们看看能不能用。不能用也可以再加设备。”
“预算可以提,把清单列清楚,我给你们批。”
“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到最好。”
程斐然怔了下,嘴角轻轻勾起微小的弧度。
后期哦耶出声:“主席英明!”
“好,我回头把分轨方案重新列一份。”程斐然压了压嘴角,转向后期,“你再确认一下具体要几轨,我来算设备和时间。我先去院里借分线箱,如果能借到的话,扩音组那边的信号我也能同步分过来录,就不用另外再加接口了。”
“这才像话。”后期拍拍她肩,“程斐然,别学甲方那一套——呃主席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她比你还像甲方,像您这样英明的甲方太珍稀了。”
余年轻轻笑了一下,看向程斐然:“谈好了到对面找我,晚上一起吃个饭。”
程斐然捏着手里的纸,压着心跳点了点头。
余年离开前,听到后期啧啧称奇,“可以啊程斐然,你什么时候和南中央的高岭之花勾搭上了?”
“……?”
什么花?
晚上是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吃的,程斐然八点还有和视觉组的会要开,不能跑太远。
“要我帮忙吗?”勺子捞起煮好的虾滑,余年把它捞到对方碟子里,“视觉组和画面后期那边如果不好沟通,我可以和她们说。”
视觉组和画面后期都是南中央的学生,她的话会比程斐然的话更容易听进去。
“不用,我搞得定。”程斐然蘸完蘸料就往嘴里送,第一口被烫了一下,嘶了一声,“你还不知道我吗?人际交往这一块儿。”
“你不用操心我这边,我报名参加就是想给你减轻点负担,要是反而给你增加工作量了算什么?”
余年撑着脸看她,火锅蒸腾起的雾气向程斐然那边飘,显得她的脸有些模糊。
为什么呢,余年想,程斐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就是不告白呢?
难道是她之前在程斐然面前说过什么吗?
……她说过什么吗?
校园乐队演出当天,余年去了现场。
下午5点半,公园中心搭起的临时舞台正处于最后的检查阶段,线缆盘盘绕绕延伸到远处的调音台旁,几组音响堆叠成半人高。
南音和南中央的学生志愿者混在一起,贴标签、测信号、接电源,场面热闹得像在打仗。
余年穿着黑色的工装外套,戴了顶黑色鸭舌帽,脖子上挂着工作人员通行证,在入口处左右望了望,被志愿者发了一张节目单。
南音主席远远地看到她,踢了踢旁边蹲着的程斐然:“别忙了,你看谁来了。”
程斐然正蹲着调接口,闻言扯下监听耳机,向门口的方向看去一眼。
恰好和余年对上了视线。
她看到余年似乎笑了笑,手插着外套兜慢慢走了过来。
“没休息好?”走到近处,余年看清了她的样子,微微皱了下眉。
实在是程斐然现在的状态不算好,眼底带着青痕,短发扎得乱糟糟,挽起的袖口上还沾了点泥巴。
“熬了点夜。”程斐然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今天忙完就好了,剩下就该后期的头秃了。”
余年看了下手机,“还剩什么没安排?还有一个小时,你吃饭了吗?”
“没有,”南音主席替她抢答,“她中午就没吃。”
“……吃了,”顶着余年沉沉的目光,程斐然硬着头皮说,“视觉组给了我一些面包,我们……”
“去吃饭。”余年打断她。
“……”程斐然还想替自己争取,对上余年的眼睛又熄了火,乖乖地应声。
南音主席检查着单子,余光向那边瞟,心想:得,这波是双向奔赴。
她信程斐然的鬼话。
余年坐在一边,看着程斐然吃。
“这家盒饭挺好吃的。”程斐然没话找话。
“食不言。”
“……”程斐然闷头干饭。
她一边扒饭一边想,余年是不是又生气了?
离演出还剩半小时,乐队到了3支,都是南城大学城高校的校园乐队。
第一队上场的是南城理工,音响师帮她们调整耳返。鼓手束好头巾,目光在鼓麦上打转,咧嘴笑着:“这次的设备好专业啊,不愧是南中央,就是有钱。”
“那当然了,”有人大笑,“金主妈妈名不虚传!”
程斐然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把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你在这边等着,待会有人领你去前排看表演,我先过去了。”
余年看她抽纸擦了擦嘴,嗯了一声,然后摘下自己的帽子,往对方脑袋上一扣。
“去吧,结束了找我。”
说错了,加上这章还有4章,后两章字比较多,反正差不多5w字嘛
(前排提示,现在这是11章,13、14章大家如果想看热乎的可以蹲点守着看,我真的不太会躲审核[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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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