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只为她低头 第10章 Chapter 10 掩埋

夜里，艾米莉亚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她被一头狼紧紧追赶，无论她如何慌张地逃跑，那头狼总是悠然自得地轻松找到她。

梦的最后一幕是她被逼入一个死胡同，绝望地回头，用身体顶住狼的嘴巴。

“呼~”艾米莉亚猛地从床上惊醒，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

梦中的无助与绝望感依然如影随形，令她此时彻底失去了睡意。随着她的起身，一根黑色的短发不经意间轻轻躺落在地上。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她伸了个懒腰，缓慢地走下楼。

她记得今天约了那个疯子去参观她的工坊，但不知对方何时到达。

想着，她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清晨潮湿的空气。

门口的凹陷处积满了水，昨夜大概下过一场小雨。

就在艾米莉亚准备关门时，突然听到周边有几根枯枝被踩断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刺耳，但宣告着周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下有意识的秉住呼吸，耳朵捕捉到脚步的节奏，在湿润的地面上没有一丝拖沓，步履沉稳，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

接着熟悉的冷香涌入她的鼻翼，带着微微的木制感，与早晨的清新和湿气格格不入，但又无比契合。

艾米莉亚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她知道是格雷诺来了。

艾米莉亚听见脚步声，转身看到格雷诺从拐角的阴影中走来，逆着光，身穿一套低调简约的灰色衣服。衣料看上去湿漉漉的，尤其是袖口和脚腕处。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移，衣服紧贴着他略显纤瘦但匀称健硕的身形，勾画出线条分明的轮廓。

“早安。”格雷诺注视着艾米莉亚微微怔愣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艾米莉亚愣了片刻，心中涌起一丝不太清晰的感觉。

这男人不发疯时倒还算是个懂礼的绅士。

倒是巧，她才刚开门，这家伙便已经到了。

“早上好，”她微微皱眉，看着格雷诺眼底透出的疲惫，“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寒气从他湿漉漉的衣服中传来，随着他的靠近涌向艾米莉亚。她下意识地打量着他，心里隐约怀疑，这个疯子该不会一夜未眠吧？

“算是吧。”格雷诺只是点了点头，眼中并无多余的情绪。

“你准备好出发了吗？”他并没有打算继续闲聊，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急切，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参观下调香的提纯设备。

格雷诺真心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设备，竟能超越那些专为皇室提供的香料提纯器械。

也许，在追求完美调香的路上，他是时候该换另一个追求的方向了。

真是没耐心......艾米利亚也不是喜欢过度寒暄的人，听到这个疯子的催促她只是内心吐槽下，便点点头带头走在他的前面。

阳光洒在灰蒙蒙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和泥土的气息，偶尔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和食物的味道。街道两旁，石板路已经被频繁的车轮压得凹凸不平，马车在这条窄小的街巷中慢慢移动，扬起一阵子灰尘。

富有的贵族女性穿着华丽的丝绸长裙，带着高耸的发髻，她们的笑容隐藏在眼花缭乱的装饰下却遮不住冷漠。

街边的小摊前，贫困的乞丐与小商贩忙碌着，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却又透出一种坚韧的生气。

与此同时，街角的酒馆里传出一阵阵喧闹的笑声和争吵声。

几位衣装华丽的男士正围坐在木桌前，桌上摆满了酒杯、香肠、鹅肝和美味的烤肉。酒馆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息，男人们高谈阔论，偶尔爆发出几声大笑。

这就是18世纪巴黎的缩影：上层与下层，财富与贫困并存，悠闲与匆忙交织。而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华丽的外表还是肮脏的角落，都在这座城市中熙熙攘攘地融合成一个复杂而独特的社会图景。

艾米莉亚微微皱了皱眉，习惯了现代社会的秩序和清新的空气，这几天在巴黎的经历并没有缓解她对这座城市乱象的不适。

她回头看了看步伐紧跟其后的格雷诺，很快就把这些多余的情绪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位腼腆的女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捧着厚厚的报纸，轻轻跑向艾米莉亚，目光中闪烁着些许期待和兴奋。

“早上好，沃克小姐，”金发小女孩笑了笑，声音轻柔，“你需要今天的报纸吗？”

艾米莉亚看了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叹，笑着点了点头。

“呃，好吧安娜，即使我今天并没有这个打算，但你可爱的笑容让我无法拒绝。”

了解最新的时事有助于她更好地融入这座城市。

尽管在历史课上艾米莉亚熟记这个时代所发生的各种有影响推动力的大事，但当自己身处其中时还是有一种对一切的陌生距离感。

自上次从西奥多那边认识到这个看似表面和谐平静的社会，实则暗藏各种不为人知的汹涌暗潮后，她就有了读报的习惯。

在一次来到集市自从和卖报的小姑娘安娜简单搭话了几句后，每次经过这里总能巧遇这个小鬼，她也不知道安娜每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虽然艾米莉亚心中有些纠结，手中的存款已经所剩无几，但她安慰自己，明天新款香水一旦成功打入上层圈子，肯定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至于失败？抱歉，她对自己的手艺有足够的信心，还从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她对安娜微微一笑，递给了小姑娘一些零钱，便随手接过报纸。

毫不意外地再次成功收获了小姑娘更加明媚的笑脸，赞美话更是毫不吝啬地献给艾米莉亚。

“沃克小姐，真是太美了，人美心更美，简直是我见过最优雅漂亮的女士了！”

安娜的小脸微微泛红。

随后，她又偷偷瞥了瞥艾米莉亚身后的男人，心里也不知道为何有些害怕。

不过既然是美女姐姐带来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可能是侍从，毕竟很多贵族们出门都有这个习惯。

于是她也给了身后格雷诺一个大大的微笑，顺口赞美了一句：“还有这位英俊的先生，你们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格雷诺的眉头轻轻蹙起，眼中闪过些许意外。那冷漠的面容没有多大变化，但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回应。

不过显然小姑娘并没有耐心等待格雷诺的回答，看到别处似乎有她所熟悉的人，她便又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报纸的头版赫然写着明天即将到来的节日活动：

【“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举办的祝圣节晚宴“：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将于明日晚上在凡尔赛宫的宴会厅内举办一年一度的祝圣节晚宴。这场晚宴历来是巴黎上流社会的盛事，邀请函一经发出，便成为众人眼中的至高荣誉。晚宴将呈现最为精致的美食与上等香槟，宫殿内的装饰华丽非凡，专门请来了知名的歌剧演员和乐队，为贵族们呈现一场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盛宴。】

接下来的报道转向了市区的日常新闻，和其他社交新闻。

【“巴黎北区暴乱”：在巴黎的北区，最近一宗小规模的街头骚乱被迅速平息。市政府表示，加强......

“街头艺术家展示新作，市民纷纷驻足”：在巴黎的西区，街头艺术家们正在展示他们最新的画作和雕塑作品......

“国王路易十六与玛丽·安托瓦内特对法国财政状况的担忧引发争议”:法国的财政危机仍未得到有效解决。国王路易十六在近日的朝会上公开表示......

“贝洛伊尔公爵遗产失踪案”:贝洛伊尔公爵家族发布声明，表示公爵去世后遗产仍未得到完整继承...

“巴黎市议会通过新法案：限制贫民区的新建设”:为缓解市区人口激增问题，巴黎市议会近日通过了一项新法案禁止在贫民区进行新的住房建设。这一决定......

......】

艾米莉亚一目十行快速地浏览着报纸，但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每日的内容几乎都是些无聊的琐事。

巴黎果然还是比不上曼哈顿，简直是个无趣的地方。

她撇了撇嘴，忽然留意到角落里之前听到的那个倒霉死掉的公爵名字，看着找遗产的消息，内心有些好笑。

凶手还不知道具体是谁，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好好调查死因吗？

金钱，这个浮躁的社会真是让人无语。

然而，想到自己那可怜兮兮的存款，艾米莉亚的笑容顿时收敛。

“走吧，路上又耽误了。”看着跟在背后一语不发的男人，她不耐烦地催促道。

明明是她主动停下来买东西的......格雷诺垂了垂眸。

她的笑容看似真诚，却没有一丝温度。

女人果真是虚伪善变的生物。

他早已习惯了她们的表面，知道那不过是掩饰真实的面具。

毕竟，你永远无法预测她们下一秒是阴是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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