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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饲养指南 第4章 夜半

作者:竹家少爷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2-17 01:54:21 来源:文学城

隋宁远从棺材铺出来,怀里的银子少了大半,重量轻了不少,胸口一时都变得空落落的。

这个时间松江府大集还没结束,没有回程的车马,隋宁远便敲打着盲杖,贴着道路两侧逛游,听着来往商旅的叫卖声。

自打他耳朵不好使后,格外喜欢这些热闹场所,能让他听见声音,不至于终日沉浸在无声的世界里,冷冷清清。

方才最后离开棺材铺前,隋宁远问那老板有没有什么图样能诅咒全家而亡,虽然只是他随口一说,但能看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记恨着隋高和林翠莲。

林翠莲入府后,隋宁远虽然不情愿,认为北姑新丧未满三年,隋高不应如此带着个女人登堂入室,但他毕竟没有多说什么,对林翠莲这后小娘处处恭敬,对弟弟隋辉也不曾刁难,却不想换来的是她如今的虐待磋磨。

隋高就更不必说,负心汉。

莫北姑生前对他关怀照顾,举案齐眉,放心将生意铺子交给隋高上手照料,替他缝补衣裳,做羹熬汤,生儿育女,结果到头来自个儿撒手人寰,丈夫竟紧赶慢赶未曾悲哀,另续了妾。

这样的景况,隋宁远自然是恨的。

可是再恨,他也没有精力趁着活着的时候向这对儿恶男恶女报仇。

当年那场大病实在是夺了隋宁远所有的气运,捡回了一条命,从此都如行尸走肉,身子如老旧破烂的朽木,一日一日坏下去,治不好,拖沓着小毛病一件又一件,光是活着都已经艰难无比。

隋宁远活得都累了,更别提想着东山再起。

所以后来的几年,隋宁远看开了不少,这辈子报不了的仇就算了,与其带着遗憾窝火走,还不如早早打算着身后事,到了地府跟娘亲北姑团聚,总比在这苦熬着日子有盼头。

走过半条街,一阵热气白烟迎面吹来。

隋宁远仰起脸,就这么一闻,便能准确从纷乱复杂的市场中辨出黄米面肉馍馍的气味来。

好香。

肉脂流油,没有凉了后的肉腥味,应当是刚出炉的。

隋宁远先闻了气味,后才听见叫卖声。

“新鲜出炉的黄米面肉馍馍唉,三个十文钱!”

隋宁远身体不好,胃口不佳,对于油腻的肉菜一直兴趣不大,这也是为何他明知道孙小舟克扣他的餐食,却放任没管。

因为就算是孙小舟不扣下,他也吃不下去多少。

只是今天走的路远了,这黄米面肉馍馍闻起来好似格外的香,隋宁远的肚子竟开始打鼓。

还记得莫北姑在时,烹调手艺极佳,肉馍馍也是她的拿手菜之一。

隋宁远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子,盘算着还剩些余钱,走上前,找老板买了三个馍馍,花了十文钱,两个用油纸包好,另一个则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这家老板手艺不错,馍馍的肉馅切得细碎,和了油渣和大油一起搅拌,还撒够了盐巴,吃在口中肉馅不干不柴,流油肥腻,咸香口味,正正好。

隋宁远好久没有如此胃口大开,小口小口的,竟吃完了一整个,伸手还想吃第二个。

吃第二个的时候,新的一锅肉馍馍又出炉了。

隋宁远闻到味道,心思动了动,想着他来一趟松江府不容易,若是按照他的打算,自己活不过明年春天,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来这大集,最后一次吃到这家的馍馍。

何不干脆多买些,带回去慢慢吃,也省得留下遗憾。

他又掏了十文钱,另买了三个,同样用油纸包好。

带着馍馍随意逛了会,已经有早来的车马卖完了农产,正要往回返程。

隋宁远像来时一样,给了赶车的农户五文钱,搭上车,往他乡下的庄子去。

等他伸着冻红的手再次回到庄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黑不黑的对隋宁远这瞎子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搬开庄子门口的篱笆,那篱笆早就被风雪吹蚀得不剩什么,木头从内里就烂坏了,来个力气大点的,稍微一抬脚就能踹翻。

可以说只有个装饰作用,保护不了里头的人。

隋宁远不大在乎,也没那份心思体力去修缮,他这破屋子里算上他自己,除了这身狐皮,没有几个值钱的东西,不怕偷不怕抢,就是小偷来了,碰上个心软的,还得含泪给他留下几文钱。

虚虚的合上篱笆,穿过积满雪的院子,再推开里面的这扇门,直接就到了隋宁远的卧房。

他这卧房面积倒是不小,正正方方一间屋子,西侧连着庄子左边那已经坍圮的老祠堂,那里破落不成样,常年没人去,隋宁远干脆就锁上了门。

而剩下的,南北东三个方向各有一扇窗,北面窗户下是隋宁远的木床,不宽不窄,一人够睡。

东边摆着张松木桌子,那桌子腿一高一矮,晃晃悠悠,隋宁远只得把桌子靠墙放置,平日吃饭时用。

桌子边,木床尾,放着个大箱子,那箱子算是屋内唯一一件体面家具,用料结实,雕花繁复,最主要的是,那箱子的盖子和锁头没有损坏,是真的可以用来装点值钱物件的。

不消说也知道,箱子是莫北姑的,隋宁远当初典当东西换钱时就给自己留了这么个箱子用,装他的衣服细软。

隋宁远进了屋,先跺跺脚,踩去脚下污雪,将带回来的肉馍馍放在桌上,然后脱下他宝贝的狐皮大氅,叠好,随着十两银子,一齐放进箱子里锁起来。

屋内还是冷,前一阵下了几场秋雨,三扇窗户全都坏了,窗户纸上破了一个又一个小洞,屋外的风呜呜咽咽灌进来。

隋宁远拿了些破布秸秆塞进去,勉强堵住风。

屋子南侧的窗户下是一溜土砌的灶台。

是的,隋宁远的卧房内就是厨房灶台,也分不清是他住进了厨房里,还是厨房设在他卧房里。

这灶台同样烂坏了,连个排烟的烟囱都没有,因此隋宁远从不敢在屋内烧任何油烟大的东西,只能勉强烧个热水用。

他从灶台边的破橱柜里拿出一截昨日的红烛,背着风,点燃了,又往灶肚里塞了些秸秆木柴,用蜡烛点燃。

再起身,隋宁远忍着风寒,推门出去。

院子里摆着个大水缸,里面的水还有些,是他前天挑回来剩下的。

天气冷了,隋宁远盘算着,明天若是有力气,他就咬咬牙,把水缸搬回屋里,否则再过几天,这水缸放在屋外一宿就能冻实了,用不成。

舀了一碗水,倒进锅里,隋宁远已经感到疲倦,眼皮都有些黏着睁不开。

水烧热了,他草草喝了一碗暖身子,另外的洗了脸漱了口,洗干净双脚。

做完这些,隋宁远的体力用尽了,原本买回来打算晚上吃的肉馍馍也没心思再碰,吹灭红烛,被子裹在身上,便沉沉睡去。

.

隋宁远惊醒时坐在床上,自个儿都不敢相信。

他是个聋子,住在这北风呼号的破屋子里半年都不曾被风雨吵醒,今天竟然能在睡梦里听见一声足够把他吓醒的响声。

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儿?

难不成西边那废弃祠堂终于是彻底塌了?

坐在床上静了会,他犹豫着要不要接着睡觉。

隋宁远这人说起来,一大优点就是心态佛,他可是个提前给自己备下棺材都不嫌晦气的人,半截身子就等着入土了,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能惊动他出门看看。

正想着,随着风,鼻子敏锐捕捉到一丝气味。

隋宁远眉头紧缩,心里忽悠一下。

不对。

这是血腥味,有人受伤了!

这庄子在乡下,树林深处,虽然说野兽不常出没,但保不齐也是有的。

若是有人半夜经过,遭了袭击受伤求救,那可不是小事。

隋宁远赶紧摸下床,颤颤巍巍打开房门,站在门边,他看不清,只知道天还没亮,四周都是黑的。

夜里又下雪了,雪花落在他鼻尖,化成水。

借着空气中越发浓烈的血腥味,隋宁远敲打着盲杖,瘸着脚走出他的院子,一路来到篱笆边。

盲杖敲打出一个障碍来,隋宁远蹲下身摸了摸,是他那弱不禁风的篱笆。

现在已经彻底倒了,像是被谁暴力破开,碎成一片又一片。

动物?还是人?

敲个门的事,怎么好随意破坏别人家的篱笆。

这下修都没法修了。

隋宁远又朝前摸了摸,纤长的手指突然摸到一汩温热,黏稠地在指尖凝固,他大概知道那是什么,颤抖着闻了闻,果不其然是血液的腥臭。

这一定是有人受伤了,看这架势,伤势不小。

隋宁远救人心切,皱着眉,呼吸都急了些,他这时候开始懊恼自己这眼盲耳聋来,耽误事。

他试探着问:“是谁,你受伤了吗?”

没人说话,或者人家可能说了,但隋宁远听不见。

他又往前摸了摸,手指在雪地中划过,变得无比冰凉,终于,左手一颤,摸到一个起伏温热的块头。

那触感是人类的皮肤。

隋宁远松口气,还好,不是什么野兽倒在他门口。

他正打算来回摸一摸,搞清楚这人的伤势,再看看该如何救治。

手刚刚伸出去,忽地,一只像铁一般坚硬的大掌死死攥住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手腕上凸出的腕骨生生捏碎。

隋宁远倒吸一口冷气,疼。

“你是这屋的主人家?”一道声音打雷似的,落在他耳边。

隋宁远一怔,下意识点头。

那人紧握他手腕的手慢慢松开,隋宁远眯了眯眼睛,风雪越发大,他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就浑身发寒,身边这人却跟个火炉似的,满身都是热气。

这火气是有多壮。

“求主人家,收留。”那人顿了顿,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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