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先我也不知情,不过妹妹也别着急这药应当是没用的。”
慕照临本已在浑身乱摸只想找到香囊,听了他这话方停下动作,咬着下唇道:“那你去找我干什么?”
慕瑾川笑着道:“拿回香囊。”
“那你还说没用,没用你为何要拿回。”慕照临翻遍浑身上下才想起今日起得迟了,忘了将香囊佩在身上,一时冷静下来,问道,“你从哪得来的这封信?”
“昨日半夜有人从宫门缝中塞进来的,今日一早才被宫人发现。”
慕照临复拿起那封匿名送达的信,一字一字仔细看过,熟悉的笔锋写着那“神药”中含着的所有药材,与慕瑾川赠送的香囊中基本一致。
她实在想不起来曾在哪见过这字迹,看了片刻又放回桌上,叹口气道:“差点忘记我来找你是干嘛的,你听说今日早朝的事情了吗?”
“不知妹妹问的是哪件事?”
慕照临眉心一跳,倒吸一口冷气问:“今日早朝竟这般热闹?除了神药一案还有何事?”
“琼州刺史上奏说看天象琼州将有暴雨之征,希望陛下能派人援助。”
琼州,又是琼州!慕照临心下思索,面上不显,只是道:“陛下是如何应的?”
“考虑到天象未必准确陛下没有派出大量人手,只让一部分罪犯先去修沟渠,再发下些补贴,以备不时之需。”
两件事压在一起让慕照临有些欲言又止,慕瑾川则是继续道:“神药此事陛下有他的考量,我们还是不要多过问为好。”
“好吧,我们本来不该插手,昨日之事我还未去向陛下请罪呢。”
“不着急,一会儿用过早膳我陪妹妹去。”
说话间慕照临已悄悄挪到凳子边,一屁股坐下去后用手撑着下巴,悠悠道:“可别,不然我昨日为何不让你与陆正接触呢?”
“那做兄长的能看着妹妹置身险地吗?”慕瑾川说完便对外头站着的宫女挥手,示意她送上膳食,自己则坐在慕照临身侧。
“我不要紧,若是让陛下知道你擅自出宫去见了陆尚书,只怕他要生气,到时再罚你就不值当了。”
宫女手脚麻利,两三句话的功夫里就将菜布好,自己则出去了。慕瑾川转了话头,道:“妹妹起得早还是先用膳吧,想必已经饿了。”
见他不想接着聊慕照临也不再多说,闷闷不乐地用膳,一筷子菜夹到碗里总要捣三捣才下肚。见她这样即使食不言,慕瑾川也要变着法逗她开心,才算吃得多些。
这刚结束那边吴音就在门外道:“公主、二殿下,陛下有请。”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而后慕瑾川道:“说是什么事了吗?”
这次响起的却是潘公公的声音,他尖着嗓子道:“两位殿下还是快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
她们不敢再待连忙起身随着潘公公离开前往养心殿,慕照临心下知道是昨日的事暴露了,一路上衣袖都要被捻破,不断深呼吸。慕瑾川看在眼里在离养心殿很近之时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潘公公道:“有劳潘公公了,眼看过了这个弯就到养心殿了潘公公不必再带了。”
潘公公并未多说,只躬着腰应下便转身离开。
慕照临见他走了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慕瑾川见她如此低声笑道:“妹妹就这般紧张?”
慕照临面如死灰地摇摇头,只是道:“你不懂,我们快些去吧。”
她们拐过弯来到养心殿外,门未关紧,能隐约看到桌前正伏着个黄袍人。两人用眼神推辞一番,最终慕瑾川抬起手准备叩门,可手指还未落下里头人便道:“来了就赶快进来。”
慕照临连忙勾起一抹笑容迈步入内,两人行礼道,“儿臣见过陛下。”
皇上将下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淡淡道:“今日怎么这般生疏,连陛下都叫上了。”
慕照临与他相处六年,其中也不乏父慈子孝的时候,听他并无生气的意思便立刻放软姿态,道:“父皇错怪儿臣了,儿臣想着许是您有要事吩咐,这才正经些。”
“哼,”皇上轻笑一声,“那你可有话对朕说?”
“有。”慕照临深吸一口气,直接跪下去,道,“昨日儿臣擅出宫门去了刑部,还请陛下责罚。”
“你去刑部干什么?”
“儿臣想见见那名僧人。”
慕元澄本是倚在凳子上,听了此话向前附身,以手扣桌道:“一个罪人为何要去见?”
他没给慕照临时间回答又道:“你如今已有婚约,不该有任何出格行为,去刑部也真是胡闹,皇后怎么也不知道管管你。”
慕照临不敢应声,见状慕瑾川一同跪下,连忙道:“皇妹并非自愿…”
话未说完便挨了身边人的眼刀,同时潘公公喊着“陛下、陛下”走来,让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慕元澄一时顾不上他为何也突然跪下,挥挥手让两人先起来,转而问道:“何事慌慌张张?”
“喜事,天大的喜事。”潘公公一点都未避讳二人在此,兴冲冲地接着道,“方才太医院派人来回话说是杨贵人有喜了!”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大惊,慕元澄拍着桌子大笑道:“好,朕可要好好地赏赐杨贵人。”
慕照临与慕瑾川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
下一刻殿外便有人通报,“陛下,杨贵人求见!”
慕元澄起身上前相迎,对外喊道:“快让她进来。”
慕照临则是立刻道:“恭喜父皇,儿臣与二皇兄就不在这里妨碍您和贵人了。”
慕元澄脚步不停,只淡淡道:“你们先下去吧。”
此时杨昭白已进了殿中,两人对着她行礼后便离开。潘公公也跟着二人出去,末了还懂事地带上门。
“公主、二殿下,小人送你们回宫。”
慕照临抬手制止他,道:“不必,潘公公去准备杨贵人的赏赐吧。”
“多谢公主体谅小人。”他目送二人离开后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免得挨罚的慕照临却不太开心,慕瑾川也是格外的安静,就这样一路回了霁和宫,随意敷衍两句后分开。
关上屋门的慕照临并未向里去,倚着门在心中问道:“系统,沈宁是不是要进宫了?”
“对。”
“那慕瑾川的好感度有没有达到六十?”
“…有。”
听到此处慕照临才算松口气,她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小抿一口后悠悠道:“那后面的剧情是什么?”
“争风吃醋。”
她的手僵在空中,无奈地抱怨道:“这怎么又开始了。”
“因为宿主发现皇上有给二人赐婚的想法。”
“好吧。”慕照临撇撇嘴,将茶杯放回桌上,自己则来到书案前看放在一旁的古籍,读着读着心又跑开,双眼放空怔怔地想:“皇上真的会让沈宁和慕瑾川在一起吗?沈宁父亲手握兵权,又是六部之首吏部杨尚书的小舅子,让她俩成亲莫非是有意立慕瑾川为太子?”
她正入神时系统冷不丁出声:“宿主,男主最后确实成了皇帝,而且还把原女二赐死了。”
“呵。”慕照临轻笑一声,回道,“那看来他必定恨我至极,我这可是挡了他的路。”
听她这样讲系统连忙解释:“完全没有,男主很喜欢宿主呢!”
“哎呦呦,你何时成了他的人?”
系统一时无言,此时灵芝在屋外喊道:“公主可在里面?苏公子来了。”
慕照临猛地起身,书随着落到炕上,悄悄来到门边试图从映在纱纸上的倒影看出外面的情景,可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好清清嗓子,道:“苏公子现在在哪里?”
近处传来的声音倒是把灵芝吓一跳,她回话的嗓音都有些颤抖:“苏公子在霁和宫外,并没有进来,公主可要去见?”
“不了,你去替我回绝…”话说一半,慕照临又想起二人的婚约,觉得此时是开诚布公的好时候,故而变了口,“你让苏公子在御花园荷花池边等我,我一会儿就去。”
“可要小人跟着?”
“不必,我自己去就可以。”
“是。”
屋外脚步声渐渐走远,慕照临来到铜镜前细细察看自己的发髻,系统趁机问道:“宿主要和苏公子说些什么?”
慕照临不答,只微微一笑。
“让苏公子久等了。”慕照临笑着上前进了亭中,问候正背着身的苏寒织。
他好似心不在焉连慕照临的脚步都未听见,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背影都带上三分僵硬。并未多久苏寒织便转过身,红着脸道:“没有,我也刚来不久。”
慕照临点点头,笑着道:“劳烦苏公子这些日子挂念,我已好了许多,不必再如此辛苦地来看望了。”
苏寒织眨眨眼睛,慢慢地点头,半日才道:“公主身子无事便好。”
看他这样慕照临有些不忍心说出自己打好的腹稿,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对着荷花池问了许多闲话,例如,这两日忙吗?可有用过早膳?星桥节那日可玩得尽兴?
苏寒织话虽不多可却是句句回应,氛围倒也算得上融洽,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和谐。就在慕照临竭尽全力想下一个问题时他却突然问道:“公主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冷面冷心的人竟如此体贴?慕照临这才转过头认真看起苏寒织,他今日身穿白衣、上面用粉线绣着些花样,可谓是萧萧肃肃、眸若清泉,如果此时荷花盛开也压不过他分毫颜色。
直直撞入他眼中的慕照临一时结巴,挣扎良久还是坚持道出自己心中话,“我或许不能与苏公子成为相濡以沫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