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 第14章 隐秘

沈佳宇瘫坐在沙发上，身体还在发抖。我坐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想给她点温暖，可她掌心的冰凉像是会传染，连我的指尖都渐渐冷了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的学生群里开始传一个叫‘俄罗斯轮盘’的游戏，”沈佳宇吸着鼻子，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被选中的人会被偷偷拉进一个匿名群，群主会发很奇怪的指令，让我们做一些很可怕的事！要是不做，就会收到恐吓消息，还会被群里的人孤立，连班里的同学都不敢跟我说话！”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我皱着眉，心里还想着，或许是孩子们学业压力太大，才会玩这种幼稚又荒唐的游戏，没太往心里去，只觉得是小孩子间的恶作剧。可看着沈佳宇这崩溃的模样，又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沈佳宇却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个要豁出去的决定。她颤抖着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半天，才解锁递到我面前。屏幕亮起来的瞬间，我瞳孔猛地一缩，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那是张女孩的裸。照，照片里的人双手捧着胸部，看上去年纪不大，虽然没露出脸但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这是？”我傻了眼，舌头像打了结，看着眼前的女孩，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沈佳宇的脸瞬间红透，头垂得快埋进胸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羞耻感：“这是我一年前拍的。”

“佳宇！你？”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手里的手机重得像块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我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单纯怯懦的小姑娘，和照片里的画面联系在一起。

沈佳宇满面通红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沙发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的声音里满是无地自容的绝望，带着哭腔：“那时候我看别人在微博发这种照片能有很多赞和评论，脑子一热就拍了几张，还设置了仅自己可见。可不知道是谁把照片挖了出来，还把我拉进了那个‘俄罗斯轮盘’的群里！群主说，我必须完成三件他指定的事，不不然我就会遇见很可怕的事情，还会把我的照片发到学校贴吧里！”

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嗡嗡作响。我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指节都泛了白，声音也跟着发颤：“那他让你做什么事了？”

“李雅然也被选中了！”沈佳宇突然站起来，浑身发抖，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空气，眼里满是恐惧，“可她什么都没做，没过多久就自杀了！她一定是扛不住那个压力，被群主威胁得受不了了！我现在也快受不了了！他们下一个指令，是让我虐。杀学校里的流浪小狗，还要拍视频发群里！我下不了手啊！袁园姐姐，我会死的！他们肯定会把我的照片发到贴吧、发到学校群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妈和我爸也会锤死我的！”

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哭喊着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像只无助的小兽。我赶紧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抚：“别害怕，别慌，我们报警！警察一定会抓住那个群主，把他绳之以法的！”

“不可能的！”沈佳宇固执地摇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我衣服上，洇出一片片湿痕“警察抓不到他们的！那个群是匿名的，群主从来不用真实头像，说话也都是加密的，谁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之前也有人报警，可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还被群主报复，发了更多私密照片！”

我艰涩地咽了口口水，喉咙干得发疼，心里像被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原来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还要可怕，那个藏在屏幕后的“群主”，就像个躲在暗处的恶魔，正用无形的丝线操控着这些孩子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突然闯进我的脑海，黑乌木。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他，才能有这个本事找到那个藏在匿名背后的恶魔，才能把沈佳宇从这致命的游戏里拉出来。

外面城市霓虹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张无形的网，将我们牢牢困住，空气中的压抑和紧张也一点点漫了上来。

“袁园姐姐，你会帮我的吧？”沈佳宇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砸在我手背上，冰凉的触感混着她掌心的湿冷，攥得我指骨生疼。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亮得吓人，满是恳求与恐惧，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艰难地点点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放心，佳宇，我会帮你的。”

门铃突然响起，尖锐的声响划破屋里的沉寂。沈佳宇慌忙抹掉脸上的泪痕，可那双眼眶还是肿得像熟透的桃子，透着掩不住的狼狈。

“你送佳宇回家吧。”我对刚进门的陆禹城说，刻意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毕竟我答应了佳宇不能随意揭露她的秘密和**，而且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他“俄罗斯轮盘”的事，怕他又用那种掌控一切的眼神审视我。

陆禹城的视线在我和沈佳宇之间转了圈，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佳宇，你不是小孩子了，别总麻烦你袁园姐姐。”

我赶紧挤出惯常的世故笑容，打圆场道：“怎么会麻烦？我们又不是外人。”

陆禹城盯着我看了几秒，才转向沈佳宇：“我送你回去，回来再带袁园去吃夜宵。”

“不用了，”我伸手按住他的胳膊，语气尽量温柔体贴，“你平时工作够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吧，我在家随便吃点就行。”

陆禹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那你也别熬太晚，刚出院，在家多休息几天再去上班。”

两人走后，屋里瞬间空了下来，沉闷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我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给黑乌木发信息，把沈佳宇的遭遇原原本本说清楚。

没过多久，黑乌木的消息弹了出来，语气满是不屑：“又是这种无聊的把戏。”

“这次不一样，”我急忙回复，心脏砰砰直跳，“这个变态说不定就在英红学校里，万一他威胁哪个学生给陆立修下毒怎么办？”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新消息：“好，我会调查。你也别闲着，想想李雅然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

看到“李雅然”三个字，我猛地想起那个倒在我面前的女孩，鲜血之中那双深深的眼睛让我打了一个寒噤，生命骤然凋零的残酷，指尖都有些发凉。

第二天一早，我按着沈佳宇给的地址找到李雅然家。站在老旧居民楼前，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忐忑：这么贸然上门，会不会太唐突？可一想到李雅然的死，还有沈佳宇的恐惧，我还是攥紧了手里的菊花，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

难道李雅然也像沈佳宇一样，上传了**照片被人威胁？她是因为不甘心被操控，才选择了自杀吗？

沈佳宇说过，李雅然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李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砸锅卖铁供她读英红，而李雅然也争气，成绩一直稳居班级前十。她性格安静内向，却很正直，曾经为了被欺负的同学找过老师——

这样的女孩，怎么会被卷入那种可怕的游戏？

敲门声响起，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妇人，脸上布满憔悴的纹路，眼窝深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让我心头一震。

“您是？”李母的声音沙哑，带着警惕。

我愣了一下，赶紧露出温和的笑容：“阿姨您好，我叫袁园，是英红学校的老师，想来看看您。”

李母显然没想到会有老师来家里，眼圈瞬间红了，声音也激动起来：“真、真想不到……谢谢您，袁老师，快请进。”

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家具都有些陈旧，却透着一股生活的暖意。一进客厅，我的目光就被柜子上的照片吸引——那不是常见的黑白遗照，而是一张彩色照片：李雅然穿着校服，对着镜头笑得恬静，眉眼弯弯，不算惊艳，却透着少女的俏皮可爱。

我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菊花放在照片旁边，花瓣上的水珠还没干，映着照片里的笑容，竟有些刺眼。

李母请我坐在沙发上，又忙着去厨房端水果、倒果汁，动作有些慌乱，却透着热情。我拉住她枯瘦的手，那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突出，摸上去硌得人心疼：“阿姨，您坐吧，我就是正好路过，听说雅然家在这儿，就上来看看您。”

李母的头垂了下去，手指飞快地擦掉眼角的泪珠，脸色惨白得像纸：“真没想到……前几天学校领导来过，送了慰问金，我没要。我不相信我女儿会跳楼自杀，我知道，警察一定会查出真相的。”她说得斩钉截铁，眼里却藏着掩不住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