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沦陷 第15章 第 15 章

克里斯汀被路西法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知道他不吃人类的食物，可他的目光总是粘着她，视线随着她的咀嚼一下、一下晃动，在她吞咽的时候快速张合，犹如瞬间调焦数次的镜头。

然后，仿佛看到了一般，视线随着食物滑过她的喉管，一同向下……

克里斯汀感觉自己的脸在持续升温，耳朵也微微发烫。

在她喝下一口白葡萄酒清理口腔之后，她拿起叉子，插了一块鸡胸肉，递给路西法。

“想尝尝吗？”

路西法猛地向后仰，皱紧眉头，“你昏头了吗？我不需要吃东西。”

“你吃了会怎么样？”克里斯汀有把叉子向前送了送，“会闹肚子吗？”

路西法冷哼，“你们用来果腹的东西，怎么会对我有威胁？天真。”

“那你就尝尝，我看你都要馋哭了。”克里斯汀说道。

路西法笑了一声，显然对她的“造谣”嗤之以鼻，坐正了身体，两手捋了一下胸前的荷叶状衣领，蓝宝石胸针映着烛火的暖光，和他眼神中的危险和寒气正好相反。

“挺会臆想的，是你想哭了吧？我可以把你弄哭，要不要试试？”

克里斯汀耸了耸肩，把叉子上的肉送进嘴里。

路西法再次听到她口腔内微弱的粘稠水声，即便已经听了上百次，还是如同第一次听到那样，令他头皮发麻。

他注视着克里斯汀微微蠕动的嘴唇，想起前不久，上面还涂满了自己的唾液，那种感觉令他胸口发涨、发酸，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撩拨。

克里斯汀再插起一块鸡肉，路西法握住她的手，将那块肉送入自己口中。

奇怪的味道。

路西法微蹙着眉头，咀嚼两下表情从膈应、嫌弃，逐渐转变为平静，最后他垂下眼，将嚼烂的肉块咽下去。

喉咙被撑开，然后有什么东西滑下去了。

他抬起眼，看到克里斯汀正单手支颐，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

“好吃吗？”

路西法解开自己两手的钻石袖口，旁边就有表情呆滞的仆人送上了一副新的碗碟刀叉和酒杯。

他拿起刀叉，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克里斯汀。

“这东西该怎么用？”

克里斯汀向他示范了一下，“左手拿叉子，右手拿刀子，因为右手要切东西，需要灵活和精准发力，所以刀子在右手上。”

路西法听了她的解释，把刀子换到左手，“我惯用左手。”然后从面前的盘子里切下来一块肉，放进嘴里。

他再次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如同他漆黑的长袍后摆，落下来时有一种猛兽敛息的优雅，搭配上他完美的五官，昏暗的房间只有高高低低的烛火，油画一般的赏心悦目。

克里斯汀吞了一口唾液，赶忙低头吃自己的。

餐厅里只有偶尔刀叉与瓷器碰撞的声响。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用手吃？”路西法抬眼问道。

“用手吃太粗鲁了，”克里斯汀口中的食物还未吃完，掩着嘴一边咀嚼一边解释。

在路西法听来，这又是另一种听觉享受，黏腻的声音更大，舌头在口腔像蛇一般搅动，他有一瞬间眼神放空。

克里斯汀和他是紧挨着做的，察觉到了他这种放空，以为他有些不耐烦了，只解释了这一句就闭上嘴。

那种声音结束了，路西法追问道：“可你们用手拿面包。”

“额，对。”克里斯汀这回咽下了食物，继续回答，“可能是基于习惯吧，反正……”

“先吃东西。”路西法打断她。

“啊？”克里斯汀有些发懵。

他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她不说，他要问；她说了又打断她。

莫名其妙！

克里斯汀取了一块鹿肉放进口中，重新咀嚼起来。

路西法的问题接踵而至：“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基于什么习惯？”

“不要再打断我了。”克里斯汀拿叉子指着他说道，“既然想听，那就听我说完。”

“你为什么不一边吃一边跟我解释呢？”

路西法惯用左手，拿叉子的那只手和她离得最近，说这话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叉子抵在她的叉子上，压下去，金属和金属相撞、相摩擦，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酥麻震感。

“这样我就不打断你了。”

虽然听起来不算奇怪，他这话很像是朋友或者家人在对方说到兴头上的时候，出于关心的叮嘱，让对方不要光顾着说话，也要记得吃饭。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出来就是带着某种暧昧的违和。

克里斯汀的小臂爬上一片鸡皮疙瘩。

她不想解释了，长话短说。

“因为以前就是用刀切肉吃的，面包则不是，而且直接拿面包不会弄脏手。”

“嗯。”路西法摩挲了一下下巴，“看来你们也不是茹毛饮血。”

“我们确实有茹毛饮血的时候，不过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很早吗？”路西法回忆了一下，“也就两三千年以前而已。哦，是你们凡人的寿命太短暂，所以才会觉得相隔很久。”

克里斯汀无言以对，喝了一口白葡萄酒。

吃完饭，为了尽量拖延和路西法共用一张床的时间，她本来打算回去之后立刻就说自己睡不着，想要在城堡当中转转。

结果在返程的路上，路西法怀里的时候就睡过去了。

也许是性命有了保障让克里斯汀变得放松，再加上今天的运动量确实很大，她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床褥和枕头都是用最上乘的丝绸制成的，床垫柔软蓬松，又很有支撑力，克里斯汀从来没睡过这么美的觉，即便醒过来了，也像是漂浮在云端一样。

旁边没有人，路西法也不在房间里，不知去向。

察觉到这一点后，克里斯汀松了口气，随即她又发现自己昨天穿的裙子被扔在了地上，刚刚放下的心直接被砸烂。

昨晚她睡着以后，路西法绝对对她做过什么事。

她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肿痛，下床之后照镜子，侧腰和锁骨上都有红色的淤痕。

逃。

赶快逃！

逃回现代，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她虽然谈过男朋友，但无论哪一任都没发展到这个程度啊！

那条裙子行动不方便，她从衣橱里找了一套新的，发现竟然全是蓬蓬裙，而且是带着全套的裙撑和束腰、绑带的那种。

热血上头，克里斯汀气哄哄又打开路西法的衣橱，找了裤子和上衣。

然而两人的体型差距实在悬殊，他的一条裤子直接能提到她的胸口。

最后她终于用路西法的衬衣加上套在裙子的衬裤组合了一条不伦不类的装束，离开卧房、穿过小厅、小书房，来到客厅，最后才终于从正门走出了路西法的房间。

她今天的计划是在城堡中找出一条最优的逃生路线，节省施法材料。

刚刚找到通往楼下的大理石扶梯，她就倒吸一口气缩了回来。

楼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满了长着翅膀身穿银甲的战士，他们一个个身姿挺拔，光是看侧颜和背影都能猜测出一定长得非常美。

克里斯汀猜测，他们应该是《失乐园》当中描绘的，堕落的基路伯，也可以被称作堕天使组成的军团。

他们怎么忽然之间出现在这里了？

“即便是无名小辈，我的也不能白白牺牲，放心，这次我亲自去，看看他们到底都做了什么好事。”

路西法浑厚傲慢的声音响起，他似乎在和什么人对话。

他一出现，克里斯汀就听到整个军团都绷直了身体，气氛更加肃穆庄严。

克里斯汀想起来自己口中还有监听咒，绝对不能发出声音，让他知道自己可能在偷窥，决定找一条别的路离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迎面打过来。

克里斯汀面前出现了强壮的男人，他的身影遮住了墙壁上的火光，浓紫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有些意外，“凡人？”

克里斯汀刚想说话，就捂住自己的嘴，她可不想让路西法听见。

紫眸男人见她不肯说话，更加疑惑，“你是偷闯进来的？领主最恨的就是凡人，你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后果吗？”

他穿着华丽的铠甲，背后长着两对羽翼，看起来十分俊美，但克里斯汀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气场，令她双腿发软。

血腥味。

还有……腐肉的味道。

他一定杀过很多人，而且是虐杀，所以看她的眼神，才会这样冰冷漠然。

她瑟缩着，依旧捂着嘴不敢出声。

摩洛低下头，将鼻尖凑近她的脖颈，深深吸一口气，“你的灵魂……肯定很美味。”

那股浓烈的死人味让克里斯汀忍不住想要逃离。

她只是往旁边侧了一下，的手臂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扯住，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弹响，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要被扭曲到一个诡异的姿势。

“别装哑巴，凡人。”紫眸男人语调丝毫没有起伏，神情冷漠。

剧烈的疼痛让克里斯汀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发出惨叫。

“摩洛，住手！”路西法陡然出现在不远处，命令道。

那个叫摩洛的紫眸男人闻言，轻嗤一声，收回了手，“她就是最近地狱当中疯传的那个人吧？她到了殿下的规则，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我自有打算。”路西法走过来，昂着下巴，神情骄矜，将克里斯汀拽到了自己身后。

摩洛垂了一下眼，语调变得谦恭，“那是自然，我没有僭越的意思。只是想扯下她一条手臂，让她多少尝点苦头。”

克里斯汀按着手臂，疼得眼泪直流，听到他这么说，躲在路西法身后脸头也不敢探出来。

路西法扫了克里斯汀一眼，转过身对摩洛道：“别动她。走了。”张开骨翼飞下楼。

克里斯汀重新暴露出来，摩洛跟在路西法身后，站在原地，深深地盯着她看，仿佛在看一具死尸，随后嘴角牵扯出一抹残忍狰狞的笑，眼神压抑着癫狂。

展开羽翼，飞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