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炮灰活该被爱 第4章 第 4 章

波文是王子殿下的财政助理，给索伦报销的十万，只是王子拥有的金山上一粒微不足道的金砂。

索伦向王子殿下汇报平民谢沉殷的事项。

兰斯叉着水果吃，铂金色的长发在辉煌的灯光下，呈现出圣洁的光泽。

他无辜得不像这个世间的凡人，说出的话却还是蔫坏儿的人心。

“贫穷，真是可怕呢。”难怪全身骨头都碎了，仍不喊不叫，原是在拳场上被打习惯了啊。

没钱躺治疗仓，忍受伤痛的折磨；重病的母亲；地下黑拳一场场……

“平民可悲的生活，为了省钱接连不断陷入琐碎的消耗心力的事项、肩膀上道德的束缚、为了赚快钱不可避免的危险，环境的迫害，为了生存一次次掉入短视盲目的陷阱，而无法做他们真正该做的事情，一场可悲的恶性循环，代代相传。”兰斯饶有兴致地分析了一下，又问起索伦刚才提到的谢的母亲。

为了延续母亲的生命，奉献自己，多么可爱的母子之情。

不像兰斯，只会把肚子里的宝宝杀掉的样子。

索伦道：“严格来说，并不是谢沉殷的母亲。”

索伦慢慢讲给王子听。

一条被转了N手的人鱼，最终沦落为黑市的娼.妓，患上了一种人鱼的疾病，奄奄一息。

这人鱼曾经孕育过的一个孩子被父母丢弃，孩子便找到这条人鱼，将这暗.娼视为自己的母亲。

在帝国，没有谁会把生育宠物当做母亲，人鱼只是一个孕育工具，谢沉殷却反其道而行之，为了一个人鱼“母亲”，在地下拳场九死一生。

兰斯问：“那谢的父母呢？”

索伦道：“死了。”

一场蹊跷的大火，两个都死了。

“真是奇怪的人。”杀了亲生父母，认一头人鱼当亲。很好，勾起了兰斯的好奇心。

有秘密的人，玩弄起来才丰富多彩啊，一层又一层，总能带来新意。

这日女王召见王子，兰斯去见母亲前，脑海里冒出一个人影。

不要见到他，整个宫廷里，波伊尔是兰斯最讨厌的人。

等继位，兰斯第一个杀了波伊尔。

事实上，在兰斯与波伊尔初见那一面，兰斯抱住波伊尔的腿不撒手。

当年女王的王夫因试图篡权被女王暗地处死时，兰斯还没影儿。后来生下兰斯的人鱼，女王为了杜绝再有人使用这条王室人鱼，也处理掉了。

年老的女王无力亲自照看孩子，兰斯在仆从的照料下长到两三岁，那时候不知事，头一回见到那人，叫了那人父亲。

波伊尔是幼小的兰斯眼里，这世上最好看最优雅的人。

那时波伊尔乌发及腰，黑色的眼眸叫人望不见底。出身劣等品的波伊尔，身姿优雅，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是贵族中的贵族。

波伊尔站在葡萄架下，要抓葡萄玩的兰斯蹦蹦哒哒走到那里，风轻轻拂动波伊尔的发，兰斯懵懵懂懂撞在他腿上。

“父亲。”小小的兰斯抓住波伊尔，抬起头，这么好看的人，一定是兰斯的父亲。

仆从连忙跟上来，不知如何解释。波伊尔将兰斯抱了起来，抱得高高的，兰斯轻易剥落一颗葡萄，蹭了蹭口水巾，喂给波伊尔。

波伊尔一点不嫌弃，张口接下了。

兰斯后来遇见秦穆，看见他黑色的发，黑色的眸，脑海中闪过一个人，他晃晃脑袋，把人影驱逐，说：“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他道：“我喜欢你的黑眼睛。”

在兰斯不知事的岁月里，他固执地叫波伊尔父亲，跟在波伊尔屁股后头，波伊尔去哪，他就去哪。

波伊尔纠正他叫法的同时也照顾他。

后来兰斯长大了，知道波伊尔不过是个劣等品，在无数帝国观念的灌溉下，兰斯羞以为耻。总有一天，他要杀了波伊尔，把年幼时丢脸的事彻底掩埋。

波伊尔从一介劣等品爬到总理大臣的位置，流言中有一条说是波伊尔是女王的情夫。只这一点，足够兰斯将波伊尔碎尸万段。

兰斯为了避开有可能堵他的波伊尔，提前两个小时抵达王宫。

走在花园草坪上，兰斯瞥见白色的亭子里有一个人，他的乌发又长了一些，幽幽地淌下，兰斯停下脚步。

要避开的人，还是撞上了。

波伊尔静静地站在亭子里，望着兰斯，却不出声，只是安静地守在那里。

兰斯可以路过他，装作没看见，波伊尔给了他这个选择。

然而兰斯管不住自己的腿，迈向了波伊尔，和小时候不一样，现在兰斯不会撞上波伊尔了，他停下的时候，站得很稳，和波伊尔之间的距离一点也不近。

好吧，有一点点近，呼吸都要打在对方脸上了。

波伊尔说：“谁给兰斯委屈受了。”

只这一句话，兰斯鼻尖一酸，他扭过头去。

兰斯不想承认，身为王子的他，居然仍会期待一个劣等品的爱。他拥有那么多，不过是少了父母的亲情，兰斯足够爱自己，兰斯完全能够自己补上这份缺失，他不需要别的人来填补……研究所里批量生产的劣等品，帝国的耗材，平均寿命短得可怜的低劣品，凭什么来填补他的缺。

劣等品出厂便是成人，连从小长到大的经历都没有，根本就是工具，连人都算不上，波伊尔不过是万万劣等品中的一个，波伊尔不配。

兰斯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肚子，长睫一颤，他擦去一滴泪。

“没什么，谁敢给我委屈受。”是没人敢，但有条恶种人鱼。

兰斯不承认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用拖把拖地拖把不听话绊倒他，那当然是拖把的错。

兰斯见过拖把，在小弟海拾兹贫穷破败的贫民窟里。

小弟海拾兹正打扰卫生，见他突然来了，差点把自己绊个踉跄。

兰斯当即用粒子爆枪击中拖把，哗啦啦燃烧起来，海拾兹差点也一并葬送了性命。

事后兰斯坐在海拾兹床上笑，笑海拾兹浑身湿哒哒的。

海拾兹没办法，不仅不能怪罪王子，还得对王子道谢，谢王子击毙了差点伤害他的拖把。

兰斯道：“你松手再慢些，我就不小心把你杀了，法律上规定这是犯罪，但你在我这里，死了像一片落叶飘下，如果我心情好，会把你做成标本的。”

海拾兹走到床边，半跪下来，他微抬头：“王子，您能跟我做朋友，是值得我奉献生命的幸运。”

什么朋友，是小弟好不好。兰斯收了个贫民当小弟，为什么呢，那时候兰斯对黑市好奇，偷偷摸摸带着武器摸到此，一个人来的，差点被人拖进巷道里。

挣扎中，兰斯的斗篷掉了大半，他枪杀了那以下犯上的人，浑身沾血湿了。

兰斯好讨厌这样腥臭的味道。

海拾兹就是这时候路过，以为兰斯是被研发出来的杏爱劣等品，劣等品把主人给杀了。

黑市里偷偷地贩卖王室发色的劣等品，兰斯后来知道了，气得半死，带着军队绞杀了制作与购买的人，连同货品一并处理干净。雷厉风行，遏制了玷污王室的粗劣之风。哪怕人鱼有多种发色眸色，也从来不敢与王室相仿。

此时杀了人的兰斯斗篷半掉不掉，低着头沮丧模样，美丽的铂金长发也沾了血，脸上坠有几滴。

海拾兹愣了片刻，风中的兰斯被该死的人弄脏了，明明不认识，他却控制不住心跳得厉害。

海拾兹冲动地跑过来，说他来处理，你快躲起来。

兰斯可没有需要躲的，胆敢伤害他，死无葬身之地。

海拾兹见兰斯不跑，只好赶紧处理尸体和现场，好在这巷子偏僻黑暗无监控，海拾兹擦了血，用身上背着的大包把尸体卷吧卷吧塞了进去。

背大包本来是要去进货的，这下海拾兹不去了，带着兰斯回到家，走到地下室，尸体扔进了焚化炉。

海拾兹说，你不会有事的。

兰斯当然不会有事，他饶有兴致看向海拾兹。

“如果我还要杀人呢。”

海拾兹离远了两步，慢慢又靠近三步，他抬眸，竟是金蓝异瞳。

“我家焚化炉很大。”海拾兹这样回答。

在海拾兹的设想里，兰斯被欺负惨了，要杀光欺负过他的人。

而兰斯只是对海拾兹的回答颇为满意罢了。

既然这么识相，收这人当个小弟不是不成。至于这人为什么要打地下室安个焚化炉，兰斯不关心。

兰斯走神着，突然有只手抚上他的肚子，兰斯悚然一惊回过神来。

波伊尔说：“不舒服？”

这该死的细节怪，他不过摸了下自己肚子，兰斯退了一步：“波伊尔，我不是小时候的我了，你把你当什么了，一个低劣的卑贱的不算人的东西，也妄想关心我，做我的父亲吗。”

被羞辱的波伊尔神情宁静，他温柔地露出笑来：“别紧张。”

“谁紧张了！”兰斯恨道。

波伊尔退了两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远些，让兰斯足够自在。

波伊尔说，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兰斯大了，要结婚了：“你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波伊尔早已不重要。”

波伊尔平静的面容上，竟有类似痛苦的神情掠过。他很快又变得温柔起来。

兰斯深知，波伊尔外在的优雅、温和、克制全是伪装！

波伊尔杀人从不手软，装什么优雅慈悲爱护大度。

他若是个良善之人，一群群死掉的劣等品同族，该从地底里爬起来了。

贵族派出去的刺客也从来死无全尸，消失得无影无踪。

波伊尔取出一份文件：“小时候你问我，有没有一个星球，上面长满了花朵，漫山遍野，怎么揪也揪不完。”

顽皮幼小的兰斯，喜欢给花砍头，他摘来无数的花朵，要把波伊尔埋葬。

波伊尔配合地玩这个游戏。

兰斯堆啊堆，怎么都不能叫波伊尔被花朵埋得窒息。

波伊尔若不窒息，兰斯怎么充当把波伊尔救出来的英雄。

波伊尔必得死去，兰斯才能一吻叫他活过来，这才是美好的童话故事。

可皇宫里的花摘了好多好多，花瓣堆把波伊尔都埋葬了，看都看不到一点，波伊尔仍旧没有窒息而亡，这和兰斯的设想完全不符合。

兰斯大哭起来，为没有完成的童话故事。

他不要波伊尔装睡，没有死去的波伊尔，兰斯不能够给他新生。

波伊尔递上这份文件，只要签下名字，那一颗种满了花朵的星球便归属于兰斯。

从兰斯想要那样一颗星球开始，十七年了，在无数机器人的劳作下，一颗花朵星球终于成型。

“当你想要埋葬我，我没有不从的，兰斯。”

兰斯跑掉了，近乎落荒而逃。

可恨，可恨！兰斯慢慢蹲了下来，真可恶。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必须完完全全属于兰斯，那个人必得是波伊尔才行。

可波伊尔，母亲的一把刀，是母亲的，他怎么能跟自己的妈妈抢一个男人。

太下贱了。

兰斯永远不可能低贱到那种地步。

兰斯忽然想起来，劣等品出产之日便是成人。波伊尔来到他身边时，若按照出产时间，不过五年而已。

兰斯叫波伊尔父亲，从来没有童年时光的波伊尔，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父亲，照顾他，爱护他。

若按照诞生的年龄，波伊尔也只是个孩子。

打住！

他在干什么，给波伊尔找借口，同情波伊尔，妄图理解波伊尔吗？

他在干什么。

兰斯慢慢站了起来，迟早，他要杀了波伊尔，结束劣等品可悲的一生。

哪怕波伊尔活出了人的样子，也改不了劣等的根骨，他要杀了他，杀了这个耻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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