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夫妇今天也在相互攻略 第14章 第十四章

彼时天将破晓，祁宁安带着时玖在临近的小镇里找到一处客栈，打算小住几日，利于他习惯凡人的生活。

不想程林叶几人也恰好在此处落脚，迎面遇见时，看她的目光像是要着火。

祁宁安未做理睬，转身头也不回离去，一如未看见他般。

还哪知几日不见的嬷嬷突然出现在跟前，她这才知晓那日境况，原来几人折返回去没找到二人，却偶然救下了祁家的奴仆。

嬷嬷道，“当时我们恰经山路，也不知从何处滚来一落石，谁也不砸，仿佛成了精一般，只冲向姑娘的车驾，幸好那位景公子出手护住了马车，否则若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追随姑娘去了算了。”

祁宁安闻言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识皱了皱眉，“并非景乐渝有意而为之？”

“当时虽情况惊险，但老奴看的真真切切，那落石是从山顶处来。若是那景家世子故意为之，却又为何保住姑娘？”

祁宁安思虑片刻，微微点头，一点愧疚没有产生，随即伸手扶向发髻，取下一支玉簪给她，“我会在此地多歇几日，你先安排下去罢。”

嬷嬷双眼发光接下这根玉簪，心中咋舌，姑娘随意赏给下人的物什便是价值连城，莫说住几日了，便是把掌柜全家买了也是够的，她越想越觉得这趟差事来的值，脸上笑意压不住。

此时才注意到，自家姑娘身后还跟着个人，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嬷嬷惊了一跳，见祁宁安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严肃打量起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时玖被嬷嬷盯得浑身不自在，但眼力见还是有的，一眼便瞧出来这嬷嬷很是受祁宁安重用，一时只乖巧站着让她看。

见此祁宁安淡声道，“从今以后，他就是我师弟，是师父命他与我一同回锦都，目的是寻亲，知晓了吗？”

婆子不过是一介凡人，自然看不出他多年受狐族灵力影响所致的周身妖气，但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什么深意，她一个下人自然不好置喙，片刻便收回了目光，恭敬应声。

见那道凌厉的目光消失了，时玖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看向祁宁安，却见她一眼不错地看着自己。

对视一眼后，祁宁安又看向他褴褛衣衫下小臂露出的青紫，又对婆子吩咐道，“你下去寻人为他置办些应季的衣物，再着人买些冻伤膏来，别让他死了。”

时玖闻言眸色暗了暗，不自觉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自己现在的身份，对她来说确实只是个不甚重要的东西，善心救下自己还能跟随其左右已是极好，自己又怎敢妄想其他……

时玖经过几日沉淀，有小令在旁劝说好容易想开了许多，被下人拉着捯饬了一整日，再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全身行头都换了一遍，乍然让人眼前一亮。

通身气派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影子，宛若世家出生的贵公子。

老嬷嬷咂舌，心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之前看这公子可看不出来几分颜色，现下一瞧，还真是生了副好模样。

时玖见众人眼光似要将他看出个洞来，颇有些不自在，也不知自己这幅打扮合不合人心意，只扭捏走至祁宁安面前停下。

祁宁安本眉头紧皱看着手中的典籍，面前忽而投下一片黑影，她缓缓抬眼看去，半晌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面皮生得倒还算讨巧，以后便就这么穿罢。”

老嬷嬷闻言心领神会，带着下人恭敬退下，去为这人添置衣物。

而时玖大概知晓这是还不错的意思，一时耳根都染上薄红，颇为羞怯地往她身边挪了挪。

“我已安排在此多留几日，这期间你我会派人来教你凡人的生存基本，你想要跟着我，就必须学会这些，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他道，“那……姐姐这几天要做什么？”

祁宁安闻言有些欲言又止，让他叫自己小姐郡主身份便暴露无遗，如嬷嬷那般叫自己姑娘又感觉说不上来的怪，想了半晌，她终是道，“你我非亲非故，叫我姐姐不符纲常，你只叫我师姐便可，旁人问起你便说是我师弟，你可记住？”

时玖表面扭捏，实则耳根一红，“嗯，记住了。”

“我是谁？”

时玖就这般睁大眼睛看着她，薄唇微张，“你…你是祁…师姐。”

祁宁安满意点头，从旁的地方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锦袋，交由他手上。

“这便是凡人用的银钱，可用它买取货物。我瞧你近日学习的不错，今日便可以亲身当一日凡人试试，银钱若不够告知下人便可，稍后我会点两个丫鬟同你一起。”

时玖缓缓捏了捏沉甸甸的锦袋，半点没有打开看的意思，似乎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问了一个明知的问题。

“师姐可会同我一起？”

祁宁安皱皱眉，对他的话语有些不解，“我自是不会。”想了想她沉声道，“你可记得我带你回来那日说的话？”

她的身边不需要弱者……

时玖一愣，她的身边，就连下人穿的衣服，也是寻常人家一生都买不起的。

像她这般的家世，走两步掉的金银之物都能买下寻常人一家，抢着想要为她卖命的人数不胜数，他时玖仅一副身子一颗心，若非小令可怜，他连名号都排不上。

他顿时难言心中酸涩，只好轻声道，“我会尽快习惯的，请师姐放心。”

话别二人便暂时分开，祁宁安都不需要吩咐，在旁的丫鬟立马就照着她方才话中的意思下去办了，她乐得清闲，转而慢悠悠下了楼。

无意往下边扫了一眼，却见几人熟悉身影坐于下方，显然是刚用完晨食，现下正谈论着什么。

她状若无意继续走下，他们的声音却早就传到她耳中。

周茹虚弱地阐述那日境况，“那夜我早早便睡下了，大约子时，姐姐贴身侍女坠儿却忽然来叫我，说是姐姐出事了，让我赶紧过去，我着急心切，刚起身便突然一阵眩晕，后面所发生之时我便一概不知了。”

周妗握了握她依旧冰凉的手，皱眉道，“不可能，当日坠儿一直在我房门口候着，当时我也记得是子时，恰好口有些渴，还叫她为我端了一杯温水进来。”

“可我决计不会认错，那确实是坠儿的面貌。”

程林叶见二人这般，显然那丫鬟有问题，便问，“那侍女后来在何处？”

周妗叹了一口气，“第二日被发现晕倒在房间，醒来一问三不知。”

周茹：“那坠儿我了解，她已跟着姐姐十余年，且不说我与姐姐与她情同姐妹，就说她自小便胆小的性子，也不可能故意来哄骗我。”

周妗想了想，随即看向景乐渝，“依景大哥那日所说，你是中了妖术。那必然是那妖幻化成坠儿的模样做了这些事。”

程林叶也看过去，“可它为何要这样做？给茹儿妹妹下了一个不致命的法术，却也没有要挟我们。”

三人就这样谈论了半晌，景乐渝却仍旧是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

祁宁安紧紧盯着他，但仿佛真如他那日说的，这些人任她是杀是刮他也无畏。

此时像是为了安慰几人，景乐渝淡淡开口，“如此说明，那妖的目标并不是你们，亦或她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目标。”

祁宁安脚步停在离几人不远处，听见他这句话过后，只觉那日被戏耍的场景又漫至心上，目光灼灼的望了过去。

景乐渝恰在此时发觉异常，乍然抬眼，精准无比看向源头。

两方目光一触即燃，谁也不肯让谁，如有打架之势。

这边说了半天依旧一场空，周妗叹气，“现在已离开那处，就是想调查也无从查起了，现在只希望茹儿能快些养好身子，余下的，只能回到锦都之后再派人来查。”

虽是这样说，可都明白，到那时什么痕迹都没了，莫说是要查一只妖，就是查个人也是希望渺渺。

周茹见二人均是一副苦恼模样，不由失笑，“我又无事，都哭丧着脸做什么？就当运气差被只妖啃了一口，又没少块肉。”

周妗听的忍俊不禁，眉头微微舒展了些，却依旧有些愧疚，“都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那姐姐能否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周茹狡黠笑道。

周妗立马猜中她心中所想，一瞬间心中愧疚荡然无存，“那你还是继续被妖啃着罢。”

周茹马上切换一脸菜色，“连零嘴都不许我多吃，你真的是我亲姐吗？”

“少贫，每日不好好用饭，净惦记着零嘴，这般回到锦都，你我都要被母亲训了。”

“哦。”

周妗正色一瞬，半晌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叹气，“我今晨着坠儿去买了酥糖，已送去了你屋内。”

“多谢姐姐～”

饭毕，几人各自起身。

程林叶正打算跟上景乐渝一同出去，便见不远处那一抹倩影。

程林叶立马上前，一脸愤恨地看着她，“你为何在此？”

见二人自远至近，祁宁安才慢慢收回视线，“我为何不能在此处？”

“你那日做了那样的事，还有脸面出现在景兄面前？”

“我做了哪样的事？”

“你……！”自然是她那日在群妖面前反咬景兄一口的事。

三人相貌均是出众，站在一块难免惹眼，何况三人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情况，一众人好奇心强盛，嗑着瓜子就往那处挤。

见附近人越聚越多，景乐渝及时出声止了二人话头，“程兄，我们走罢。”

“景兄，今日不与她说清楚，她往后怕是会一直跟着我们，还枉我们之前那么信任她，她简直是居心叵测！”程林叶有些恼怒，终于明白之前，景兄说她性子娇蛮、不好相与是指何了。

而在旁听了一耳朵的众人，一小商贩嗑瓜子磕地精彩，闻言与旁人对视一眼。早就听闻外地人都比较开放，原来真是如此。

三人说话间，深受民间话本熏陶的众人，已将他们的关系自动归纳为，三个人的虐恋情深。

景乐渝见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显然也知晓一二这些人心中所想，可见身前之人还丝毫不觉，只好微微提点，“程兄，走罢。”

程林叶闻言怒气冲冲哼一声，大步流星离开。

只是跨过门口时，冷不丁被绊到，险些与门口马车的马蹄亲热拥吻，幸亏景乐渝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避了这遭。

等到程林叶的干笑声传来，祁宁安不由弯了弯唇，却乍然见景乐渝看过来，眼含警告意味。

她面色僵了僵，随即回他一个标准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