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舟并觉得有人能作主他的婚事,前世在与裴娪纠缠上前,他没有欢喜之人,在与裴娪纠缠之后,他许诺是要娶裴娪的,若说是对裴娪心生欢喜,倒不如说是欲。
而这一世,他没打算和裴娪纠缠,至于婚嫁一事,暂且不在他的规划之内。
话题就他而言变得毫无意义,他闭眼继续休息,不再说任何话。
待二人回府时,时辰算不得早,各自回院子稍作休息,前院就有人来请。
依旧是摆了两桌,郎君们已经喝起了酒,裴娪奋力干饭,一侧的裴雅兰凑到她耳边,“真羡慕二姐姐有小肚子,要是我,是半口都要吃不下去了。”
裴娪吃完口中的饭,瞪向裴雅兰,就是不说话,直至看到裴雅兰垂下眼眸,就连凳子也往旁边挪了挪,裴娪这才收回视线,高高兴兴地继续吃饭。
看来江霁舟的法子很管用,以后她倒要看看裴雅兰还敢不敢欺负她!
江霁舟无奈一笑,端起杯盏饮了小口。
宴席结束,江满要离去时,裴娪才拿出准备的礼物走上去,她看着江满黑红的脸,透着醉意的眼少了些许的凌厉,她给自己鼓了鼓劲,道:“江爹爹,早间的糕点很好吃,这是我送礼的礼物,希望你也喜欢。”
江满接过烟雨递给他的盒子,激动得险些落下眼泪,他不在乎裴娪给他送东西,在意的是裴娪愿意主动亲近他,还唤他爹爹。
裴娪的母亲已逝,他不是个会圈住孩子的父亲,对江霁舟一直处于放养的态度,这种方式显然不适合养姑娘,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养姑娘,尤其是长得如此漂亮精致又软糯的姑娘,江满怕吓着她,他尽量降低着音量,“谢谢阿娪,爹爹很喜欢。”
裴娪也很高兴,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念着,“烟雨,江爹爹说以后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买,只要我喜欢。”
“多一位爹爹和一位兄长真好,小时候我便羡慕旁人有阿兄护着,如今到不必再羡慕了。”
“对了,阿兄的礼物我还没送过去呢。”
裴娪回到晚香堂拿上礼物就往和风院去,碰巧看到大兄裴景言笑眯眯的从内走了出来,“阿娪妹妹好。”
裴娪点了点头,纳闷裴景言何时和江霁舟走得这般近了,她明明早间提醒过江霁舟,让他离裴景言远些。
看来她还得再说说才行,上京好玩的是多,学坏也很容易,阿娘就说大兄不学好,去年他房里还闹出婢女怀孕的事,裴娪没见到有孩子生下来,婢女也没了踪影,至于二叔母是如何处理的,她便不晓了。
她将此事说与江霁舟听,江霁舟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等着他回话,“嗯。”
“就一句?”裴娪觉得自己口都快说干了,江霁舟竟然这般淡然,他不应该同她一样觉得大兄坏,然后说要远离他吗?
江霁舟将她心里的那点想法看得十分透彻,这个笨蛋还是真爱操心,明明连自己都顾不住,“你找我什么事?”
被裴景言打岔,裴娪险些忘了手中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她把木盒放在江霁舟的书桌上,下巴微挑,示意江霁舟打开,“送你的谢礼。”
江霁舟在裴娪的期待下拿起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支成色不错的笔,不等他开口,裴娪绕过书桌走到了他的身侧,淡淡的桂花香萦绕了而来,她拿起木盒中的笔,喃喃自语道:“怎么是一支笔呢?”
江霁舟身子往后扬去,拉开些两人的距离,“有什么不对?”
看来是拿错了,装着簪子的盒子与笔的盒子十分相似,裴娪还特意同烟雨说了一声,莫要拿错,眼下东西已经送错,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她倒是觉得那素簪与江霁舟很合适。
“没事,阿兄你看出书吧,别忘了我说的话。”裴娪摇了摇头,她将笔放回盒子,向江霁舟行了礼,离开了书房。
江霁舟淡淡应了一声,拿起那支笔,笔杆上留有余温,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前世江霁舟就知晓裴娪喜欢桂花香,就连选中晚香堂也是因着院子里种着两棵开得很是旺盛的桂花树,她还喜欢桂花做的一切糕点。
他嘴角勾起浅笑,抬眸往窗外望去,裴娪已拐出院门消失在夜色中。
*
翌日早间在向裘老太太请安时,认亲宴定在了五日后,两位姑娘的也分了下去,宴会上要用的花卉,要请的戏台子由裴雅兰负责,而裴娪负责菜单。
家中大摆宴席,向来是外请酒楼中的师傅前来府上做膳食,裴娪要做的是挑选合适的酒楼,选定合适的菜肴。
“二姐姐喜欢吃东西,这个活最是适合二姐姐了,到时候上京的夫人们都得夸上二姐姐一句,指不定往后各府宴请都得请二姐姐帮忙出主意。”裴雅兰吹捧道。
当然不是她的真心话,裴娪的活她却是出了力,而她的活是撒娇求来,她记得言安伯府上养着不少名贵的花,她能借此机会与王庭邑说上话。
裴娪听不出裴雅兰话语中不对的地方,但她知道裴雅兰不安好心,“多谢妹妹替我着想。”
裴雅兰笑着道:“那我就等着吃好的,祖母你说对吧,二姐姐定能做好此事。”
戴高帽,裴娪懂这个,她不想被裴雅兰小瞧,不就是认亲宴的菜单,她肯定能弄好的。
她点了点头,“祖母放心,此事我定会办妥善。”
裘老太太应下,她难得见裴娪做事应得干脆,“这次你们姐妹俩好好学,不懂就问,将来你们都是要当家作主的人。”
两人自是应下。
待散了场,回去的路上,柳夫人给裴娪出主意,她没有直说,只是略微提点了一些。
裴娪儿时身子一直不太好,她给娇惯养着,也没想着裴娪能攀个好夫婿,仅盼着她平安幸福就是最好的。
没曾想仅在裘老太太跟前养了两年,这性子就软了,人也变得不自信。
起初她是不同意将孩子送道裘老太太身边养,但老太太以她夫妇二人不能在身边尽孝,加之裴娪年岁渐长,避不开谈婚论嫁,比起将裴娪远嫁,她自是想要裴娪留在金陵,或者上京。
这几年有她陪着,裴娪的性子又慢慢回来了些,她得学着放手才好,毕竟明年裴娪便要出嫁,去了旁人家总归没有自家舒坦,裴娪得学会在后宅中活出自己来。
她安抚着裴娪,道:“放心有阿娘给你兜底,你大胆去做就是,上次你不是还说刘家的宴请好吃吗?”
经柳夫人一提,裴娪想起两个月前去刘府吃寿宴时,她确实觉得那菜肴很是好吃,记得好像是福天阁,“还是阿娘待我好。”
柳夫人却摇了摇头,“对你好有什么用,你心上没有阿娘呀!记得你两位爹爹送礼,也记得给你阿兄送礼,就阿娘没有,阿娘可不高兴了。”
裴娪遂将昨日的事说与柳夫人听,免不得提到碰见王庭邑的事,“阿娘,莫生气,待我这个月攒了银子,我给我们俩一人买一支簪子。”
柳夫人本是同裴娪在开玩笑,没料想这其中还有言安伯府的事。
这言安伯府的郎君未免太不知礼数,见她家阿娪好欺负,竟然哄着人去了茶楼。在没有礼成前,就算是未婚夫妇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避免惹出没必要的麻烦来。
当初她同意这门婚事看的是言安伯与她夫君是同窗,王庭邑是家中三郎,无需担起家中重业,阿娪嫁过去不会太累,且王庭邑看着老实,欺负不了阿娪。
现下,她对王庭邑生了几分不喜,等晚些时候夫君回来,她得提一提,实在不妥,这幢婚事不要也罢,她可以在娘家的侄子中为阿娪挑选一位。
想起这事来,柳夫人记得上月她娘家哥哥来了信,说是二侄子要来上京参加明年的春闱,得在裴家借住一段时日,她是回了信的,想必现下已在路上。
她收回思绪,牵起裴娪的手认真道:“这回是有你阿兄出面,下次再遇到这种事避开些,毕竟婚事还未成。”
裴娪黔首应着,她也是懂的,毕竟看了那么多的话本子,总不可能白看了,“阿娘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柳夫人可放不下半点心,就算如今知晓裴娪非她亲生的,但她实实在在将裴娪当成亲生女儿养了十八年,不是一句没有血缘便可断,她是要一辈子都护着她家阿娪的,“过两日我再给你身边派个小厮,往后往外跑腿的事就交给他去做,就算你出去多个人陪着你也是好的。”
思及昨日之事,若是没有江霁舟及时出现,还不知要被王庭邑纠缠到几时,裴娪也觉得身边多个人跟着好,“行,阿娘帮我挑个机灵点的。还有阿娘,我身上没钱了。”
柳夫人看着裴娪伸出的手,拍了她一下,“这回你是给家中办事,去账房领。”
话说着柳夫人陪着裴娪去账房领了三十两银子,又私下再给她补贴二十俩,让裴娪可以去将她看上的簪子买回。
裴娪自是欢喜,她打算今日的午膳去福天阁解决,但柳夫人没时间,便说让她去寻江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