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夺娇 > 第6章 【6】

夺娇 第6章 【6】

作者:小舟遥遥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08 19:06:56 来源:文学城

【6】

将那枚平安玉扣送给裴瑕后,沈玉娇满腔柔情直到回了停云阁,才稍稍平息。

对于长在锦绣膏粱之家的裴瑕来说,那块玉或许算不上多稀罕之物,但对沈玉娇而言,意义非凡。

那是她降世时,祖父沈丞相送她的满月礼。

随着那枚玉璧一起送给她的,还有祖父赐予的名,玉娇。

既是取“恰是可怜时候,玉娇今夜初圆。”中明月皎洁之意,又寓意美玉般高贵,春花般娇美,更是沈氏一门最受娇宠的小娘子。[1]

长辈将最好的期望寄托在名中,又将那枚平安玉扣赠她,望她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现如今,她将那枚玉转赠裴瑕,盼他在外征战,也能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

在院中稍作梳妆,沈玉娇便前往闻德院给王氏请安。

到达院门,却被王氏身侧的嬷嬷告知:“为着郎君远行之事,夫人连日都没睡好,现下正在寝屋休息,今日不见任何人。”

沈玉娇也知裴瑕是王氏的心中宝。

裴瑕五岁丧父,那时王氏尚且年轻,琅琊王氏来人,劝她回去再嫁,毕竟王氏嫡女的身份摆在那,不怕寻不到一门好亲事。

但王氏拒了娘家好意,毅然留在闻喜县,独自抚养儿子,撑起整个裴家的门庭。

裴瑕也争气,八岁作《春和》一诗,名扬京洛。十三岁于长安琼林宴作下《秦宫赋》,连那年的新科状元都为之折服,直言以裴瑕之才华,若是应试本届科考,这状元之位或要易主。

然而等裴瑕十六岁拿下会试魁首,却并未进京参加殿试。众人皆震惊不解,毕竟以他的才华,若去应试,极有可能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

裴瑕却只称身体抱恙,偏安河东,过着一半世俗一半闲云野鹤的日子。

王氏大抵也了解自家儿子心中抱负,并未催他入仕,甚至在这之前,也不曾催过他娶妻——

哪怕裴沈两家婚约,裴公活着时就已定下,王氏却并不满意,常期盼着婚事出什么变故,黄掉最好。

得知沈氏落难时,她心头其实是窃喜的。只是没想到自家儿子那般轴,竟一意孤行将沈氏女接了回来。

每每想起此事,王氏心口就闷得慌。

现下听到屏风外嬷嬷禀报沈氏离开,王氏隔着秋香色云鹤纹床帘,怏声问:“她可说了些什么?”

嬷嬷道:“少夫人托奴婢向您问安,又说明早再来给您请安,若您需要侍疾,尽管吩咐她,她定摩顶放踵,不辞辛劳。”

“她嘴上一向说得好听。”

王氏哂笑一声,身子往高枕倒去,单手支着额头:“也不知守真看上她什么了?今早与我辞行,十句话里三句交代族中事务,三句交代我注意身体,余下四句竟全是为这沈氏打算。说什么去妙安堂为他祈福,呵,还不是怕我苛待了他的心肝肉儿?”

自打沈氏进门,这样的牢骚,嬷嬷也不知听了多少,只得低低劝道:“夫人犯不着为她动肝火,她搬去妙安堂,您也可落个清静不是?”

想到这点,王氏心气儿才顺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叹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此言非虚啊。”

嬷嬷垂头不语,心道这位少夫人其实品貌皆出挑,可惜遇到个事事都要拔尖的婆母,背后又没娘家撑腰,可不就只能夹着尾巴忍气吞声。

不过十家婆媳有九家不对付,给人做儿媳妇的,哪个不是掐着日子熬,何时把婆母熬走,那就算是熬出头啰。

-

翌日一早,沈玉娇梳妆齐整,再次来闻德院请安。

王氏依旧闭门不见。

直到裴瑕走后的第三日,她才从离别怅然中振作,愿意开院门见人。

沈玉娇得知消息,半刻不敢耽误,换了身端庄素雅的衣裙,直奔闻德院。

哪知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到达闻德院时,裴家二房的婶娘崔氏和三娘子裴彤,已经在侧间和王氏聊上了。

“……可不是嘛,彤儿的婚事还是托了嫂子你的福,待她出阁那日,一定给你敬第一杯茶。”

“你这话说的,女子出阁第一杯茶都是敬生父母的,哪有敬伯母的。”

“女子婚嫁便是第二回投胎,你给她寻了门那样好的亲事,可不就是她的再生父母,这杯茶你当得!彤儿,你说是不是?”

“是呀,伯母,彤儿心里可将您视作母亲一般呢。”

“就属你嘴儿甜。”

屋内飘来欢声笑语,沈玉娇在门前踌躇片刻,才跨进门槛。

两侧婢子瞧见她来,纷纷屈膝:“娘子万安。”

这请安声响一起,屋内那阵笑语戛然而止。

沈玉娇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入内。

只见富丽又不失典雅的侧间,王氏和崔氏一左一右坐在长榻上,三娘子裴彤搬了张月牙凳,亭亭坐在崔氏身侧。

三人见到沈玉娇,脸上笑意一点点敛起。

沈玉娇只当没瞧见,朝着榻上两位贵妇人,莞尔请安:“儿请母亲晨安,请二婶娘安。”

“来了啊。”王氏神色恹恹,朝一侧婢子抬了抬手指:“再搬张凳来。”

婢子应诺退下,一侧的裴彤虽是不情愿,但碍于礼数,也得起身朝沈玉娇行礼:“阿嫂晨安。”

沈玉娇回以微笑:“三妹妹安。”

待婢子搬来张月牙凳,沈玉娇端庄入座,看向王氏:“连日未见到母亲,儿心中忧虑,不知母亲身子可好些?”

王氏睇着下首那张透着关切的皙白脸庞,语气淡淡:“难为你惦记,好些了。”

沈玉娇道:“那儿就放心了。”

“阿嫂,听说六兄离府时,你特地跑前门送他了?”对座的裴彤故作好奇地问。

沈玉娇眸光轻动,余光往王氏那瞥了眼,见王氏并不言语,才放缓嗓音:“郎君落了一物在我房里,我着急给他送去,一时没顾上竟出了二门。”

世家女子,养在深闺,除非有家中长辈领着,讲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日急着送玉,一直追到了正门,事后想想,沈玉娇也觉得失礼,只是没想到裴彤会提起。

且说这裴府之内,共有三房。

裴瑕为长房唯一嫡子,身份最为尊贵。另两房虽是庶出,但二老爷和三老爷膝下子女环绕,在长房的荫庇下,倒也活得富贵自在。

裴彤是二房幼女,去岁刚及笄,便在王氏的牵线下,和长安一位王氏子弟定了婚约,再过两月就要出门,嫁去长安当正头娘子。

一个庶房女儿,能攀上那样一门好亲,且男方仪表卓然,斯文有礼。崔氏和裴彤自是一万个满意,恨不得将王氏当菩萨供起来。

“阿嫂作为宗妇,一言一行皆代表裴氏女子的体面。那日虽是给六兄送东西,但打发个婢子不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跑去?”裴彤拿起帕子掖了掖鼻尖,一双杏眸睇着对座的沈玉娇:“六兄不在家这些日子,阿嫂更该谨言慎行才是。”

沈玉娇嘴角仍维持着一贯的弧度,应了声“多谢三妹妹提醒”,又转脸看向王氏:“方才还没进院子,就听屋内一阵笑语。不知母亲和婶娘在聊什么,这般开怀?”

王氏道:“还能说什么?不就三丫头的婚事。”

“难怪。”沈玉娇恍然,又含笑看向崔氏:“婚期将至,婶娘有的忙了。”

崔氏虽然也不待见这个侄媳,但提到自家女儿的婚事,脸上也重绽笑容:“从去岁就开始张罗着,如今也筹备得差不多了。待这个月底,锦绣坊将婚服送来,便也齐全了……”

话茬很快被引到裴彤的婚事上,沈玉娇坐在一旁静静喝茶,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儿。

不紧不慢吃过半盏茶,窗外忽又响起淅淅沥沥雨声。

王氏往窗棂投去一眼,皱了皱眉。

沈玉娇见状,知道也是时候告退,于是搁下杯盏,提起搬去妙安堂小住的事:“五月十三是伽蓝菩萨圣诞,儿打算后日离府,正好赶上庵堂法事,替母亲和郎君好生祝祷一番。”

王氏听罢,不冷不淡乜她一眼:“守真与我提过了。既是替他祈福,那便去吧。”

见她并未为难,沈玉娇心头松口气,温驯垂首:“婆母放心,儿定会诚心为郎君祈福,为裴氏祈福。”

王氏嗯了声,抬手揉揉眉心:“没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是,儿先告退。”沈玉娇朝王氏行了个礼,又朝崔氏屈膝:“婶娘,侄媳告退。”

裴彤不情不愿起身:“雨天路滑,阿嫂慢走。”

沈玉娇颔首:“谢三妹妹。”

满屋女眷面上客客气气,可等沈玉娇一离开,崔氏就忍不住看向王氏:“嫂子,你竟允她搬去外头住?”

王氏道:“守真护着她,将他亲娘视作虎狼,生怕我磋磨他的娇娇儿,我有什么法子。”

“这个六郎,哪哪都好,就是太过耿直,不知变通。”崔氏对插着袖子,啧声道:“依着他的才华本事,哪样的贵女娶不到?要我说,便是尚郡主尚公主都使得,他倒好……为了什么君子守信,娶了个这样的妇人。”

崔氏跟在王氏身边多年,对自家嫂子那比天高的心气儿深有了解,知道什么话王氏爱听,什么话王氏不爱听。

就如现下,听完她的话,王氏眉眼间也露出郁色,耷着嘴角道:“人都进门了,还提这些作甚?”

崔氏便立刻解语花般,宽慰道:“嫂子也莫丧气,左右这沈氏有自知之明,也好拿捏。等守真打了胜战回来,圣上必有嘉赏,届时你替他物色几位可心的侧室,替你多生几个大胖孙子,岂不舒心?”

子嗣的确是王氏一块心病,毕竟裴瑕乃嫡脉单传,若能尽快诞下孙辈,她也算与裴氏祖宗有个交代。

“那些事,等守真回来再说吧。”王氏看了眼院外越下越大的雨,也不再留客:“你们也回吧,免得雨水落大,湿了鞋袜。”

崔氏和裴彤闻言,起身与王氏告辞。

出了门外,果见天色阴沉,雨水不断,心里也有些发闷。

这场雨断断续续地落,一直落到初十日,沈玉娇离府,依旧没个要停的样子。

沈玉娇冒着雨,去闻德院和王氏辞行,说来也巧,崔氏和裴彤又在——

这母女俩的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长房的人。

沈玉娇因着即将要离府,心情放松,对着那些冷淡面孔,也比平日更为豁达。

和王氏说了番离别之语,沈玉娇望着屋内因阴雨天而显得昏朦的光线,忍不住提醒:“才至初夏,就连日阴雨。儿瞧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停,西边虽有几重堤坝,但闻喜处于低洼,积水易,疏通难。母亲近日若得空,可吩咐府上和庄子上多屯些粮食、沙包、舟船、羊皮筏子……那些贵重易腐烂之物,最好也提前收拾……”

话未说完,一旁的裴彤拧眉打断:“阿嫂是觉得下了这几日雨,闻喜就要发涝灾了?”

沈玉娇望向她:“我只是想着,有备无患。毕竟自立夏伊始,就大大小小落了快半月的雨……”

“夏日本就多雨水,我记得前几年下了快一月的雨呢,不也太平安稳地过来了?”

裴彤撇了撇嘴,又斜她一眼:“而且你都说了,西边有好几重堤坝,那可是朝廷前年新修的。难道那耗资不菲的堤坝,也如你父亲督建的那座圣华塔一般,下两场大雨就倒了?”

听到她提起圣华塔,沈玉娇脸色一白,袖中指尖也不禁掐紧。

王氏将她这般模样尽入眼底,皱了皱眉。

沈氏到底是自家姻亲,提起那些事,她面上也没什么光彩,于是瞥了裴彤一眼,肃声道:“行了,好端端提那些作甚?”

裴彤悻悻闭了嘴。

王氏又看向沈玉娇:“黄河据闻喜十几个县呢,就算真有洪涝,也淹不到我们这。你不必杞人忧天,安心去山上给守真祈福便是。”

淡嫣色唇瓣翕动两下,沈玉娇迎上王氏肃穆威严的目光,也不再多说,低低应了声是。

等她告退,才绕过槅扇,就听里头传来裴彤忿忿的嗓音:“她可真是不讨喜,人都要走了,还说这些晦气话……”

而后是崔氏安慰:“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气的。”

沈玉娇眼睫微动,一旁的婢子白蘋撑着伞,迎过来:“娘子,车马已在外候着了。”

“嗯。”

沈玉娇提步,走进伞下。

白蘋扶着她,见她神情沉郁,只当她还在为裴彤那句牢骚而不虞,低声劝道:“娘子莫要和三娘子一般计较。您才进门,有所不知,三娘子她胎中不足,幼时几乎病死,后来是二老爷寻来个老道士,说她五行失调,命中缺火,才致多病。这不二老爷将她的名儿改成彤,屋里一应摆件和她的穿戴首饰也都换成红色……自古水火相克,她又即将出阁,您在她面前提起涝灾,可不就犯了她的忌讳?”

沈玉娇黛眉拧了拧:“竟还有这事?”

她原以为,裴彤就是单纯挑事。

“是呢。”白蘋应道:“所以您别往心里去。您是裴氏宗妇,她不过是个即将外嫁的小娘子,与她计较什么。”

沈玉娇本想说她并未往心里去,但见白蘋这般认真安慰,还是扯出一抹释怀浅笑:“嗯,我知道了。”

主仆俩撑着伞,跨过二门,又至正门。

昏朦天地间,随行的婢子和行李箱笼等,一共载了三辆马车,又有数十名带刀侍卫随行。

待一干人上车坐定,马车很快朝前驶去。

沈玉娇侧坐窗边,纤指推开木窗,隔着一条细缝,望向细雨笼罩下的车队和湿漉漉的街景,两道柳眉不觉蹙起。

白蘋递上茶点:“娘子仔细雨水打进来,沾湿衣衫。”

“或许真是我杞人忧天了。”

沈玉娇又往窗外看了眼,才合上那条缝隙,坐正身子。

转眼瞧见白蘋递上的糕点,其中一样七白糕,正是裴瑕爱吃的,思绪又不禁飘到远方。

他应当早已出了长安地界。

也不知道外头是否也在下雨,那绵绵无边丝雨,又是否沾湿了裴郎的衣衫。

[1]玉娇:指明月, 《清平乐》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