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还未消散,一只黑色的巨兽就冲破了“牢笼”。
原本打算开大结果被硬生生打断了的魏尔伦一时不防,和实验室的残砖断瓦一起被轰飞出去。
“吼——”
奇怪的低吼在半敞开的环境里出现,死死扣着桌角才没有被掀翻在地的森佐伊就着歪掉的眼镜仰头望着巨大的兽喃喃自语,“荒霸吐,醒了?”
那甲二五八番,怎么办。
他的大脑似乎被那个吼声给振的发麻,一片空白。
几乎是下意识的,森佐伊的口中出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音节。
“此为,终矣。”
灰尘满目中,那双紫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
“叮,叮咚……”
炎热的夏季,往日翠绿的樟树叶缘显出晒久的焦黄来,本来最是活跃烦人的知了也难得闭上了嘴,停止了无休止的叫唤。
十一岁的少年一个人在家中弹着黑白的钢琴键,原本应该悦耳动听的琴声此时在焦阳中显得烦躁。
只有琴声的房间里,安静的不行。刺目的阳光穿过纱窗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块。
高大的梧桐树舒展枝丫为房子的一角打下难得的阴凉。
急促的音符如雨中坠落的雨滴,散落一地,在身着衬衫的小男孩手下跳跃。
《黑键练习曲》,是现在的森林二郎有些吃力的曲子。他还显稚嫩的手骨在黑白键上按动,在打拍器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落地豆子般的音符在流畅了一小段后就失去了原本的节奏,整齐的节奏乱成一锅粥。
森林二郎缓缓把手从黑白键上拿起,慢慢的放在双膝上。还带着微微颤动的钢琴箱连着他发呆的思绪开始飘荡。
放在白色瓷盘上的浅棕色的曲奇饼干出现在他小小的脑瓜子中。
想吃。
想吃母亲前两天烤的饼干了。
虽然是很普通的饼干——味道也丝毫比不上外面买的。
但就是想吃。
想吃松软的,刚刚出锅上面还飘着香甜热气的曲奇饼干。
一入口就会被口水融化,只留下满腔黄油的饼干。
圆圆的,棕色的,咬起来带着一点点粘牙的曲奇饼干。
想吃。
“森林,出来玩!”
充满朝气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打破了森林二郎的神游。
立原塚站在屋边唯一的树荫下,仰着头冲纱窗内的森林二郎笑的如向阳花般阳光。
“立原?”被声音从思绪重新带回现实的森林二郎无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爬到窗边,“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玩啊!”
立原塚晃着自己在树荫斑驳中显得格外耀眼的红发,“不然我怕下次来森林你就发霉了。”
“但是我的琴……”
想着父亲出门前布置下来的课业,森林二郎看着那头,一直在诱惑他的红色脑袋有些踌躇。
“现在一点,叔叔晚上七点才下班我们三点赶回来不就行了。”
立原塚摇头晃脑一副全然计划好了的样子,“四个小时,森林你肯定可以练会的。”
森林二郎听着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发闷的声音,内心受到动摇。他回头看了一眼寂静的房间,咬了咬唇,“好!”
不大不小的两个男孩子头碰着头在不算大的树荫里交头接耳。
“我们去哪里?”
稀稀拉拉的蝉鸣有气无力。
“去旁边那个小河边上吧,森林,到时候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立原塚的眼睛笑眯眯的,在森林二郎眼中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这是他不曾拥有过的阳光肆意。
“好。”
……
偶尔路过的风把河边栽成一排的树吹的摇曳,为下面的人影带来难得的凉爽。
“呐!”
立原塚一坐下来就兴冲冲的掏出来一根弯曲的铁丝,“森林你不要眨眼睛哦。”
森林二郎如临大敌的点点头,神情认真。
“扭曲。”
一阵光闪过,在笼罩了立原塚伸出来的手心三秒钟左右就逐渐淡去。
铁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静静的躺在立原塚手心里的金属蝴蝶。
“你看!”
森林二郎紫色的眼睛蓦然睁大,“蝴蝶?”
立原塚属于小孩子的虚荣心被小伙伴毫不掩饰的惊叹给填满,他红色的头发随着仰头的动作在空气中晃了晃,“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异能力。”
“异能力?”
森林二郎想起了自己在商场里看到的某些机甲战士,“就像那些会打跑怪兽的人一样?”
“这个……应该差不多吧?”
立原塚挠挠头,有些苦恼,“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个,只是突然有一天我就发现自己可以控制铁丝了。”
“这个蝴蝶可是我试了好多次才变出来的!”
森林二郎看着被立原塚塞到手心的金属蝴蝶,“谢谢你,我很喜欢,立原。”
“诶呀,没什么。”
习惯了森林二郎不怎么说话的性子,立原塚接受良好的摆了摆手。
“我也会有吗?”
森林二郎摊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在全天圈在家中的森林二郎看来,自己这个天天在外面“闯荡”的小伙伴比自己懂的多很多。
“那当然,一定会有的!”
在自己小伙伴全然信任的目光中语气坚定,“你可是我立原塚认定的朋友,当然会拥有。”
“立原也是我认定的朋友!”
森林二郎弯起眉眼,浅紫色的瞳孔中全是自己面前的红发男孩。
“也是唯一一个。”
好像肯定似的,森林二郎说完还像动画片里面那些主角一样点了点头,自己肯定自己说的话。
“森林你真是……”
在森林二郎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立原塚悄悄偏过了脸,面颊上飘起的红晕和他的头发一样耀眼。
……
“那我先回去了!”
按照约定,立原塚在三点好好的把森林二郎送回了家。他冲树荫下的森林二郎招手,转身跑向隔了一条街的自己的家。
森林二郎抓着蝴蝶,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网膜上越来越远。
已经下午的空气没了一开始的炽热,树上的蝉也又开始了它们的聒噪。
森林二郎在朋友走后的心情有些失落,在愈演愈烈的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逐渐变得烦躁。
他稚嫩的手心按在梧桐树粗壮的树干上,另一只手依旧抓着那只金属蝴蝶。
好吵。
森林二郎这么想着。
能不能让它们不要叫了。
一个小小的愿望从他的心中冒出,按在树干上的手心在森林二郎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开始散发出幽深的光来,并且缓慢的吞噬着整个梧桐树。
此为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