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咒特异部门 第46章 火车声

“这样说来的话，老子大概了解了，什么嘛……明明是和政府牵扯上关系的部门，却特异独行得不行吗？”五条悟向后靠去，双手展开搭在椅背上，“老子还以为你们的上头也是陈旧得不行的家伙，出乎意料啊。”

“……直接安排到个人吗？这样前期准备工作会比较繁琐，不过涉及到术式的话，也许和我脑子里的设想不一样。”夏油杰捂嘴思索道。

“果然是那样吧……”

“不如说果然如此呢！”

两人再次同步开口，双方对视了一眼后，露出笑意。

“咳……别看着我笑，你那张脸看上去好逊诶！”悟猫猫撇嘴道。

“说得你不是一样。”夏油狐狐伸出爪子朝猫脸上按去，被一口咬住。

两人互相暗自较劲了一会后，回归正题。

夏油杰没有带任何暗喻，直接了当地道：“毕业后想进去部门里工作呢。”

“哈……美好的愿景，但不太可能。”五条悟说出实情，“千年来难得一遇的咒灵操使，以及五条家下任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家主……杰别笑，老子就爱夸自己你管的着么？

总之，老子、杰，都是咒术界那些烂橘子要牢牢抓在手里的底牌，要是谁透露了风声……把刚才那种话捅到烂橘子耳朵里，不知道那群家伙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

小小红看着他们的打闹，捂嘴小声地笑，肩膀微微颤动。

“要是有了新鲜的血液……你们看上去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而是强迫周围人顺应你们的类型，不甘于做棋子吧。”荒井插话道，“别看部门这边进展飞快，上头的老大还是打算稳扎稳打地筑地基、修高楼。”

“我懂了，搞个火车来行驶是没问题，现在还没有造飞机的打算。”五条悟拍手表示理解。

夏油杰吐槽了一句：“对面做个比喻，你也来做个比喻吗？那就当作是这样吧。”

“杰啊，如果不快点引到下一个问题，话题就要在这里结束了。”五条悟伸手把桌子上草编篮里的白色假花抽出来，别在自己耳朵上。

夏油杰见了他的举动，伸手把花枝撑得翘起的那部分头发理顺，手指穿过白色发丝，不时会磕到头皮，但动作是轻柔的。

徘里注视着他们的小动作，心里悄然划过一些阴暗诡异的想法。

夏油杰把手收回后，继续道：“还是要做个转折吧，不能太生硬。”

“纪伯伦在他的著作《论友谊》中写下了一句话，朋友是你的需求得到了回应。”他引经据典作为过渡，“同事之间也是友谊。出于陌生人对你们友人的关心吧，也可以当作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对他的朋友的其他朋友的好奇、担心。”

“杰，说出来好绕口。”

“也对。”夏油杰点头，捂嘴开问，“我们听说三鹰朝的伤势恢复得不乐观，想知道她是不是会离开咒术师这个行业，回家度过下半辈子。”

他们问的这个东西是绝大部分组织的痛点了。表面上是关心三鹰朝接下来的生活，作为陌生人随口而来的善意，这不算过分。实际上在暗里打听部门对这些伤者的安置手段。

黑手党中比较讲义气的部分，会给伤者家庭发放抚慰金，因为家庭里突然多了个吃白饭的人，其他人是做不到任劳任怨地将这个残疾人照顾到老死的。

而大部分……则是小队长之类的人物上门说了几句贴心话后，就放任不管了。

政府部门不能和这种草台班子相提并论，肯定有些程序化的东西，但这个东西是否做得好呢？

这是个痛点，特别是对咒特异部门现在是一个建立不到一年的新生部门。

徘里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她根本没打算让三鹰朝这个壳子报废。

但的确该提前考虑了。部门发展壮大后，内部员工肯定不止全是她自己，这样她还不累死！

扩招外来人员是必要的，那需要安置的就是这些外人的退休生活。以及可能出现受伤脱岗等情况后，部门要做的人文关怀。

徘里脑海里有各种方案在碰撞、摩擦出火星子，随后她借着荒井的口，说道：“三鹰朝是一位很优秀的咒术师，能力、思想觉悟、善恶观，都很符合部门对员工的要求，现在还是以积极救治为主。”

“对于这一点…毫不夸张地说，我对部门的医疗条件有相当程度上的自信。”

徘里本来打算把脑子里敲定好的方案说出，但她又感觉这些匆匆拟订的条例有很多缺陷，就让另一边放在玛奇玛身上的精神力去查资料，找些合适的案例借鉴借鉴。小小红这边呢 ，就转个话题。

“但……说到家庭的话，你们介不介意听我讲一讲三鹰前辈…了解一个人，也是侧面了解我们部门。”小小红顺着荒井的话说下来，作了个提议，尾音些许发颤。

“没问题。”DK们中的一位出言同意，另一位则点了下头。

“要说三鹰前辈之前，要说一件事，我不确定你们知不知道，但还是说一下。

玛奇玛小姐在组建部门之前，建起一家孤儿院，开设从幼儿园到高中的课程，招了几位能力不算差劲的教师。

孤儿院里从老师到学生都是了解咒灵这方面的内容，不是咒术师预备役就是辅助监督预备役。

把这个说是玛奇玛小姐本人的野心展露…也不错啦。

三鹰前辈就是在这所孤儿院成长……现在还在读着里面的高中课程。

我觉得你们是年龄相仿的，但对未来的规划不同，在这里想问问……五条先生，夏油先生，你们高专毕业后，要去做什么呢？”

“嗯……”夏油杰隐隐约约生起了某种陌生的感觉。

他不久前有过这种感触——独自宰杀完咒灵后，踏上回归的路，身后的残阳余晖渐渐淹没，脚下岸边小路正临活河，不多时，轰隆隆声响震进鼓膜，那是不远处高桥上疾驰过的火车，车里装载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乘客，这些人中不乏有着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的同龄人。

“我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然后回到高专领一份教师兼职。”

“老子也差不多这样吧，比杰多出一个五条家主的身份。”五条猫开始哼哼唧唧，“在这一点老子可是赢过杰的。”

“是，是，家主大人。”夏油无奈地附和着自己的挚友。

“嗯……”小小红呼出一口气，“咒术师，都是要成为咒术师的，我现在也是在这个职位上做了好长时间了。”

“但还是想上大学。”

“三鹰前辈，电次前辈，包括我……还是想上大学的，想继续念书，得到这个年龄段的普通人会过的生活。”

这些话从小小红口中说出来后，夏油杰怔了怔，刹那间他又听到了当时绿皮火车呼啸而过的巨大声响，震得头晕目眩。

在运送星浆体、保护天内理子的路途中，他考虑过人性，从他人的三言两语中窥察出人性中阴暗如污泥的一面。

而他现在又听到了他人口中讲述的对普通幸福的向往。

……又不太确定了。

若徘里之前没有把九十九由基引开，或者最根本的…若徘里没有救下天内理子，那夏油心中的挣扎还会更剧烈，引出“我心中的大义难道有偏颇吗？”之类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的夏油杰还能坚持“咒术师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略微有些动摇。

而现在，眼前满脸怯懦的女孩为他阐述了一条他未曾想过的道路，何尝不是让他看到了预料之外的人群。

“嗯，这么一说出来，再讲三鹰前辈的事，大家就好理解了。

孤儿院里有个课堂是用来了解咒灵的，教师会抓一只蝇头来放到教室里，放上很多天，让学生们自己去观察、接触这个没有杀伤性的咒灵，最后杀了这个咒灵。

听上去很像是有些学校里，鼓励孩子们养鸡鸭，最后把家畜砍杀烹饪的奇怪小课程。

很多人对此感到新奇，他们把蝇头看做样貌丑陋的宠物，并尝试接触。

但有一个人对这种无聊的过家家闹剧不感兴趣，她骂着’咒灵就该去死’，然后摔门离开。

这个人就是三鹰前辈。”

小小红感到喉咙有些干涩，她捧起杯子喝几口咖啡润喉，苦涩味从口腔滑到胃里时，荒井挥手喊来一个服务生，示意这里要加一杯柠檬水。

徘里的想法倒是很简单，柠檬水对嗓子好，而她要讲的故事有些长了，可能会讲上三个小时，就顺手让另一个壳子代买了，反正都是她自己的钱。

这个举动落到DK们眼中，就是别有一番意味的……男性对自己所喜爱女性的小心翼翼的关怀。

小小红小声道谢后，继续讲诉三鹰朝的故事：“三鹰前辈对咒灵不是特别怨恨，她父母的死和咒灵有关，但里面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小插曲，她比起恨咒灵，更恨自己。

如果你们想了解这部分的细节，我建议你们亲自去问她本人……她可能会说，但也不一定。

那时候的三鹰前辈，认为自己不需要朋友…恨自己，也恨周围所有东西，用一句不成熟的话来讲就是’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小小红讲到这时，不由得浅笑几声。

“玛奇玛小姐和她聊过一段时间，然后也发生了一些事，现在的三鹰前辈有了很多好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