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犯,给我衣服!”帕瓦拍着浴室的门,很不客气地喊道。
“……惠,从衣柜里随便拿个衣服给她。”伏黑甚尔的眉毛抽了抽,他还在看着最近的电视节目,情节无聊得可以,只能用来打发时间。
伏黑惠听后,抱着一件卫衣递给浴室里的帕瓦,但这件卫衣过于宽大,帕瓦穿上后露出大半个肩头……这让她很不满,但最不满的是另一件事。
拜托,她在家里十天半个月都不洗一次澡,习性像猫一样,对洗澡痛恨不已,要不是打不过那个大块头,她才不至于在这个浴室里受刑。
她撇着嘴角走出来后,伏黑惠已经把碗放到桌子上了。
四四方方的桌子,只够四个人共同进食,他们一起吃面的场景,容易联想成温馨的一家三口……
尽管实际上不是这么一回事。
对咒部门对自己的员工很好,即使是食堂饭菜也能吊打其他小餐馆,帕瓦吃惯了就会挑嘴,她对口中的泡面颇有怨念。
“难不成你很穷吗?天天吃泡面?绑架犯。”帕瓦意识到自己没事后,放松了一点。
起码她现在有价值,伏黑甚尔不会随意杀死她。
“闭嘴,不然你就饿到明天早上。”
这个威胁出奇地有用,帕瓦扁了下来,像被戳破的气球,有气无力地用筷子去挑面、吃面。
因为她怕的不是饿,是真的被杀死。
天很快暗了下来,为了避免人质联系外界,伏黑甚尔将家里可以通讯的电子产品都收了起来。
他靠着墙,视线落在了手机屏幕上,一行字随着手指的敲打发送出去,手机联系的另一方…是他一直在联系的中介——孔时雨。
作为利益互赢的工作同伴,他们认识了十多年,彼此间谈不上信任,也不会互相背叛。
孔时雨接收到赤血操术的信息后,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就开始联系起了加茂家,此时正用巧舌如簧的话术谈判,是为了提高价钱。
另一边,一无所知的帕瓦正在拉着惠玩游戏。
这个咒术师杀手满眼都是钱,居然给小孩子玩的掌机都舍不得买。
帕瓦闲得难受,只好去找惠,打发时间。
“看好了,小鬼,能取悦本大爷是你的荣幸,快点乖乖认输!”
惠没有理她放出的大话,用手指捏住线翻出了新的花绳,然后伸出手让帕瓦继续下一个步骤。
没错,他们在翻花绳,不过翻了几次后,就能看出来她不太擅长这种游戏。
帕瓦咬牙切齿地琢磨了好久,硬撑道:“本大爷就发发善心不欺负你了,玩下一个吧。”
惠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把细长的红绳收了起来。
他大概知道眼前的女性是怎么回事了。
她和甚尔以前带来的那种女人不一样,而且比他的同龄人还要幼稚。
喜欢喊别人是人类,用着“本大爷”“老朽”之类的自称,自己沉浸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很符合这个年纪的中二病形象。
他们接下来在猜拳,这样简单的小游戏进行了好几个,惠感到自己沉闷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帕瓦,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笨蛋姐姐似乎也不错,就在他这么想着时,从厕所里飘出来的臭味打消了他的想法。
“你没有冲厕所吗?”
刚才猜拳猜到一半,帕瓦突然急冲冲地要中场休息,然后跑进了厕所。
“老朽做不到。”帕瓦理直气壮地说道。
“快去冲啊!”惠感到不可置信。
“区区人类不要来指使本大爷!”帕瓦一脸的“好麻烦”,看上去一点都不想起身,“别在意那种小事了,快点来下一局!”
“不要,除非你去冲厕所!”
“啊…那种小事也要……知道了知道了,汝可真敏感。”帕瓦不太想面对甚尔,想要拉着惠当挡箭牌,只能勉强答应他的小小要求了。
帕瓦站起来走到马桶前,随随便便按了一下之后就要出去。
“不够,你多按几下,实在不行接一盆水来冲!”
“啊?不要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啊!”伏黑惠第一次见识到‘毫无常识’这个词怎么写,便气恼地推开帕瓦自己去冲马桶了。
帕瓦就抱着手站在一旁,时不时指点几句,就像她在欺负小孩一样。
“你的O粘在上面刷不下来啊!”惠刷得很用力,其实他快刷干净了,这种多余的家务活让他很生气。
结束后,他抬起拳头去打帕瓦,现在的他只能打到帕瓦的肚子,对帕瓦来说这种力度不痛不痒。
“O这种东西放着不管慢慢地就能自己掉下来了,比起这个,本大爷想睡觉了。”
凌晨一点,对于惠来讲,他还在上学,这个点的入睡已经是很晚了。他将门关起,推着帕瓦离开这里。
帕瓦被迫推动着前走,于是很不爽地拍了拍惠的头……总之来到了惠的卧室。
“……那个男人都是睡外面的沙发,你可以拿着这床被子打地铺。”
“不,是汝打地铺。”帕瓦不客气地说道。
惠在短短的一天内认识到了人类究竟有多屑,这种打击让他缓了好一会后才接受下来。
但他不会妥协:“我不答应,要么你睡地铺,要么去和那个男人抗议。”
“麻烦的小鬼!”帕瓦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大爷就破例让汝一起睡!”
她抱起惠就往床上塞,像个强盗一样把惠塞进怀里。要是不了解实情的人,还会以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姐弟。
少女的身体有点暖,禁锢着惠的力气也很大,他挣扎了一会后,就躺平了。
自从妈妈离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抱过了,这和津美纪的拥抱很不同,强横但又很柔软。
不知为何,一种困意袭来,惠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模糊的话语从耳边传来,像梦里出现的一样,很不真实。
“老朽以往都是抱着喵子睡的,人类小鬼抱起来也差不多嘛。”
梦境扑朔迷离,惠看到了学校门口和睦的父母,像寻常人家那样等候着孩子的放学,讨论晚餐该吃什么。
梦里的津美纪穿着昨日刚买的新衣服站在一旁,她笑着…对他笑着,同最普通的女孩一样。
惠从梦中清醒后,忘记了梦里的一切,隐约记得是个奢求过的、不可得的梦。
他起身后,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昨晚不礼貌的客人已经离开,他推开门走出去,空荡荡的一个家,只有他和津美纪两个人而已。
——
在天刚亮时,帕瓦就被伏黑甚尔从床上提起来,甚至是被提着领子的。
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她发了好一顿火气,然后在甚尔的威胁面前缩成一团。
“本大爷的睡眠也很重要啊。”她小声地嘀咕着,她现在已经坐到黑色轿车上了,正侧头看车窗外的电线杆。
驾驶位上的西装小胡子男看了她好几眼,向甚尔问道:“你确定是她吗?”
“即使不是,她的能力也会让加茂们眼红了。”
车辆行驶时,速度不低于四十码,这段路程却格外漫长。帕瓦的情绪随着路程而变化,警惕、松懈、懒散,到斜躺在车后座上。
甚尔回过头后,看到的就是帕瓦四仰八叉的模样,她的左手还伸进上衣里去挠皮肤,没有点女孩子的样。
“你当成度假了吗?心态真好。”甚尔开门下车后,把帕瓦身旁的车门也一并打开了。
“啊……本大爷又不是老鼠,担心受怕干什么。”帕瓦直起身体,古朴精致的建筑映入了她的眼眸里。
这里就是加茂家。
金黄色的阳光穿过纸窗后被一条条木栏截成小方格,身着朴素和服的仆人卑躬屈膝地站在两旁,引导着他们走向一间宽阔的屋子。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已经坐在里面。主位上的人不怒自威,从纹路低奢的和服和所坐的位置就能猜到他的身份,加茂家的现任家主。
在这些老古董的眼里,帕瓦是什么样的呢?
她不符合正统大家的礼节,着装极其不规范,眼睛还不老实地到处乱看。
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个女人。
孔时雨在来前,就和这些老家伙谈判过了,现在的谈话只不过是个过场而已。
但多疑的掌权者们还是想要证实帕瓦能力的虚假。
帕瓦没把心思放在他们的谈话上,正撑着手打瞌睡,一个恍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帕瓦,试着攻击我。”甚尔对她说道。
“为什么?”帕瓦下意识地问道,她反应过来她可能会暴露对甚尔的恐惧后,便强打起精神撑着,露出一副自信的样貌。
“好啊,本大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不管汝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吾都不会停手哦!”
她扬起手,不知何时划破的手腕已经开始流血了。
这些血液灵活地形成一个巨锤,重重地朝甚尔砸去。
毫无技巧的攻击让甚尔嗤笑出声,他将巨锤撞碎后,把逃窜到门口的帕瓦压进了地板里面。
“你逃跑的念头很显眼呢。”
“是…是嘛……老朽只是想出去溜达一下。”帕瓦头上冒出大滴的冷汗,眼睛四处转着,就是不去看甚尔。
帕瓦的能力出现时,加茂老头子们向她投下了复杂的目光,其中有着惊艳,也不乏贪婪与忌惮。
帕瓦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甚尔留在了加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