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妍和江澜在护士的带领下匆匆赶到病房,敲门后一同走了进去。
病床上,沈清欢脸色苍白,但神志清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姐……”
沈清妍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满脸担忧轻声问:“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检查做了吗?”
沈清欢点点头,声音微弱:“查过了,是低血糖加疲劳过度,已经好多了。”
病床一侧站着韩诚峻,神情冷峻如常,面无波澜。他看着沈清欢,淡淡开口:“你好好休息,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好,谢谢你……”沈清欢轻声应道。
韩诚峻朝沈清妍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开病房。
江澜目送他的背影,然后看向沈清妍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情深了,我出去透口气。” 说完,她也悄然退出病房,并轻轻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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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江澜快步追上韩诚峻,笑着喊:“韩医生!”
韩诚峻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平静如水。
江澜走近,挑眉笑道:“这算我们第三次正式见面了吧?”
他微微点头。
江澜抬眉问:“聊几句?”
韩诚峻没有拒绝,两人走到一旁僻静角落。
江澜收起玩笑语气,开门见山:“我就直说了。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在哪见过我?”
韩诚峻目光不闪,平静地答道:“六年前,你为傅峰老师处理一桩医学研究案,我是实习医生,去旁听过。你的逻辑清晰、抗辩精准,印象深刻,不愧是江家大小姐。”
江澜轻笑:“就因为一次庭审,你记了六年?”
“还有四年前。”他补了一句。
江澜神色微变:“你是说我入狱那件事?韩家是不是挺开心的?拿来当茶余饭后的笑谈,还特地分享给你听?”
韩诚峻没有否认,只是点头。
江澜上前一步,语气锋利:“既然你是韩家的人,一开始为什么来求我?最后又转头找韩家撤销委托,是耍我吗?”
韩诚峻眉头微皱,声音低沉:“我原本不想让韩家知道,是我自己联系的傅峰老师……我自作聪明,终究还是瞒不住。”
江澜逼近一步,眼神锐利问道:“你爸是韩老的私生子,对吧?”
“是。”他坦然承认。
江澜冷哼一声:“韩医生,我奉劝你别再耍那些小聪明了。你所谓的聪明,只会两败俱伤——其实你已经成了加害者。”
她语气低沉了几分,缓缓补上一句:“虽然我现在不在江家,但我最不能忍的,就是被人利用。”
韩诚峻低头深鞠一躬:“对不起,是我处理得不好。那时我太焦急,才冒昧联系。”
江澜恢复她一贯调侃的语气:“道歉我收下了……话说回来,你喜欢沈清欢,对吧?”
韩诚峻毫不犹豫:“是。”
“为什么?”江澜追问。
韩诚峻面无波澜地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见解清晰、做义工时的样子也那么纯粹。是她的善良和干净的灵魂,让我重新看见了希望。”
江澜哑了一下:“可……她现在是你同父异母哥哥的女朋友。你……这是打算硬抢?”
“她还没结婚。”韩诚峻语气平静:“在那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江澜讽刺一笑:“就算她结了婚,你是不是也觉得——只要能让她离婚,就不算抢人,不算破坏别人的婚姻,对吧?你是想学你爸那一套——抢走有男朋友的女医生,然后自以为很有成就感,是吗?”
她脸上的笑意锋利如刀。
韩诚峻神色如常,语气冷静:“我父亲是他,我是我。人活一世,总得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争一争。”
江澜轻声嗤笑:“倒是痴情。”她低声念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 (出自明代《双鱼记》:比喻一方痴情一方无情)
“可惜……她未必是你的归宿。” 江澜笑着摇头道。
韩诚峻缓缓道出一句,语气冷冽,带着几分偏执:“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借改自《卜算子·我住长江头》,意指:若得所爱,便无所顾忌。)
紧接着,他又低声补了一句:“即便这颗心,是用血与冷火铸成的。”
江澜轻笑,点点头:“原来你还懂点词啊~”
韩诚峻语气坚定:“我对沈清欢是认真的,如果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江澜双手抱臂,看着韩诚峻,笑得风轻云淡,却句句如刀:“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和沈清欢在一起。”
韩诚峻眉头微蹙:“为什么?”
江澜缓步走近,一字一顿道:“因为我要是追她姐姐,沈氏姐妹就会被夹在我们江韩两家夹在棋局中。你说——这种牵连值不值得?”
她摊开双手,语气轻巧:“我这人嘛~素来不擅长牺牲自己。两边权衡一下——我更擅长让别人承担代价。”
她顿了顿,眸光微敛,语气柔和却句句扎骨:“不管我再怎么和江家有心结,那终究是我的本家,是我名正言顺的姓氏。”
她缓缓笑了,眼神透着一丝讽味:“你呢?韩诚峻,韩家用你做‘香火保险’,连户口本都得藏得严严实实——你真以为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角色,而不是个备用方案?”
韩诚峻面色渐冷,却一言不发。
她步伐一转,话锋也转向低冷:“没错!我不喜欢韩家,但哪天真让你这样一个‘不在谱上’的人踩着江家血脉上位,那才真是荒唐到可笑。”
她笑着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所以……如果我决定让你输——你会输得很彻底。”
这话落地,空气像是顿了一秒。
她直视他,收起戏谑,神情淡漠:“现在——你面前站着的是江澜。如果连我都过不了,那你觉得……你配得上沈清欢吗?”
这场无声的对决,正式落子,棋局已开。两人的目光交锋,火药味无声弥漫,仿佛江韩两家多年的暗战在此刻浓缩爆发。
韩诚峻冷静开口:“沈清欢不是物品,她有选择权,她值得更好。”
江澜轻哼:“更好?你觉得你比你哥更好吗?”
韩诚峻微微一怔,旋即语气坚定:“我哥确实优秀,我从没和他争什么——我只是希望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江澜微扬下巴,似笑非笑:“韩医生,你知道我是律师,还是刑辩出身。我看人——从不靠情绪,只信直觉。”
韩诚峻蹙眉:“这话什么意思?”
江澜嗤笑,目光中透着不屑:“在我面前装深情的人我见得多了。你若真想证明自己,先别靠你爷爷的庇荫。不然你说的‘靠自己’,只会显得可笑。”
他喉结微动,没有反驳。
江澜声音柔和,却字字如针:“你想要‘公平’,那就得靠自己的双脚一步步走上去。否则,就算她愿意和你在一起,也只会被人耻笑——卷入江韩两家的斗争,甚至与她姐姐正面对立。”
她语气一顿,冷冷加重语调:“更何况,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能力和背景,真的护得住沈清欢?韩家内部的斗争比你想象中更可怕,而你——一个连自己身份都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外孙,又能扛得起什么?”
江澜缓缓走近,语速不急,却句句精准:“至少在一开始,你就走错了方向。找律师时,第一步就选了敌方阵营的人。连基本的分辨敌我、保障家人都做不到的‘未来家主’,有什么资格谈庇护?”
韩诚峻神色一动,沉默片刻,低声反问:“难道她跟我哥在一起,就不会被人耻笑?他就真的能护住她吗?”
江澜挑眉一笑,语气带着讽刺:“至少他不姓韩,没有你这么多敌人。而且——他还有我这个未来的大嫂,背后是江家的支持与资源。”
她微微前倾,语调低而稳:“你说……她是不是少承受很多压力?”
韩诚峻沉默良久,终开口,语气低沉却坚定:“你说得没错,我的身份背景,确实不如你。但我不会放弃沈清欢。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我配得上她。”
江澜冷声提醒:“那就记住,从你爷爷身边抽身,才有资格谈‘靠自己’,否则——你配不上她。”
韩诚峻喉结微动,依旧一言不发。
江澜瞥了一眼手表,语气一转:“好了,透气完毕,该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忽而轻声念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韩诚峻伫立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那道身影在灯光下逐渐远去,他目光追随良久,终是低声自语:“我终有一日,会让你改观。”
说罢,他转身离开,重新戴上那一如既往的冷静面具,步伐坚定地回到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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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气氛沉静,看得出沈清妍和沈清欢刚刚聊过一轮,后者靠坐在床头,神情游离,情绪仍显低落。
“咚咚。”
江澜的小脑袋先探进病房,看姐妹俩并未大吵,沈清欢神色虽憔悴却略有缓和,她才笑着走进来,顺手拉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
“别太快垮掉~”她语气轻松却认真道:“再怎么难受,也得咬牙挺住。别让那些人看笑话,也别让真正关心你的人太难过。”
沈清妍眉头一蹙,语气冷了些:“江澜——”
“别急啊~沈主任,我知道分寸,我是来‘开导’病人的。”江澜抬手打断她,依旧一脸轻松。
她转向沈清欢,眼神虽调皮,却隐有认真:“人哪,哪怕浑身是刺,也得学着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放……现在不是你可以软下来的时候。”
沈清欢低着头,嗓音沙哑:“可是……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我真的很想信,可就是……”
江澜闻言,苦笑一声:“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其实就是不相信自己。就算全世界都说他有问题,你至少要先相信你当初的判断。哪怕最后看错了——也别把责任都丢给别人,咱们得学着承担。”
她语塞,眼圈泛红。
“来吧,站起来。”她轻轻拍了拍沈清欢的手臂道:“就算你再多刺人,也要学会控制这些刺,不然你会先把自己扎伤。”
沈清欢抬头,满眼疑惑地看她:“你……怎么说得好像很懂似的?”
她突然“呜呜呜呜”地做出夸张哭腔道:“我比你惨多了好不好~连律师执照都被吊销了~连饭碗都没了~你至少还有个姐姐疼、还有个岗位等你回去,我呢?现在只能靠蹭饭为生,混口饭吃……不然就要流落街头了,呜呜呜~”
沈清妍在一旁听她“胡言乱语”,内心无语:那么大的运输公司,天天偷懒享福,这也好意思说可怜?
“呜呜呜呜~”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一本正经地煽情:“现在靠着小脑袋和这张嘴勉强还能蹭口饭吃,不然我就得流落街头了~这下场简直天理不容~”
沈清欢忍不住笑了,眼角却泛起光亮,原本沉闷的氛围被她几句话轻轻撬开。
沈清妍看着妹妹情绪渐渐好转,心中对江澜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感激。她转头看向那个正胡说八道却意外暖心的女人,表面依旧冷静,心里却悄然泛起涟漪。
她其实从没真正相信过江澜会伪造证据。
熟悉江澜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极端的人。她极其现实、极度清醒,对“正义”并不执着,却始终坚持一件事——为客户争取最大利益。
她讲求效率、讲求筹码,从不做无用功,也不会铤而走险。她追求的不是“赢得漂亮”,而是“赢得最大回报”。哪怕局势不利,她也会换打法,而不是孤注一掷。
这样一个平日里口无遮拦、桀骜不驯的现实主义者,此刻却用最简单的话语,在不动声色中,温柔而坚定地替沈清欢撑起一线微光,也悄然让她重拾了信心。
沈清欢眼里泛起泪光,她吸了吸鼻子,对江澜轻轻说:“谢谢你。”
江澜耸耸肩:“谢我干嘛,我只是为了你姐少操点心。”
说完,她冲沈清妍挤了挤眼,笑容狡黠。
沈清妍嘴角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扬,随即收回目光,心中却多了一丝复杂。
也许,她对江澜的成见,正在悄悄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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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H省中心城市灯火辉煌,霓虹染亮高空,投下迷离光彩。
在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众多高楼中,一栋地标性大厦的顶层办公室内,装潢典雅、灯光柔和,陈设低调却显奢华,弥漫着一股克制而紧张的气息。
落地窗前的沙发区,茶几对坐着两名气质迥异的男人。
其中一人身着剪裁利落的白色中山装外套,内搭暗绣龙纹的白底旗袍,头戴白色男士礼帽,气质雅致中透着一丝危险锋芒——正是九公司公孙天茗的左右手,外号“白先生”。
他对面的,是一位留着整齐短须的中年男子,眉眼沉稳,神情不动如山,正是毛家家主——毛振国。
二人对饮普洱,袅袅茶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毛振国将一份牛皮纸文件袋递过去:“白先生,这是你要的那块地的合同,手续都已办妥,文件全在里面。”
白先生从容接过,随意翻了几页,露出满意的微笑:“很好,毛总果然办事利落。这次辛苦你了。”
他说着,将文件袋轻轻放在身旁茶几上。
毛振国闻言,连忙为他续上茶,语气略显小心:“哪里哪里。你肯原谅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北部地块收购失败,我已感激不尽。这次北郊那块地又被韩家截了胡,实在是他考虑不周,幸好你大度,没有追究。”
白先生摆摆手,不以为意说道:“不过是一块地而已。北部那块对我们九公司而言,影响不大,有也好,没有也不会改变整体规划,顶多调整一下物流路径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文件袋,嘴角微扬,语气一转:“但这块地——倒是个意外之喜。”
毛振国微微一怔,略带迟疑地说:“说来惭愧,那片地段实在偏僻,山高路远,附近连像样的交通干线都没有……地小又临山,连建别墅都不合适,实在想不通白先生看中了哪一点。”
白先生闻言轻笑,眼底却泛起一抹莫测深意。他抬手轻啜一口热茶,语气悠然:“毛总,有些地不是拿来开发建房的,而是——用来‘交易’的。”
毛振国闻言,神色一动,却不敢多问,只镇定点头:“明白。”
白先生将茶杯轻轻搁下,语气一转,带上几分随意:“这次九公司要打造H省最大的环保能源环区,韩家难免不会来搅局。后续还得劳烦毛总多费心,多多盯着些。”
毛振国连忙颔首,神情郑重:“这次确实是我疏忽,我没想到木家会那么短视,把地转手卖给韩家。更麻烦的是,他们在和我儿子谈土地买卖时,无意间套出了白先生的联系方式,才绕过我们,直接打扰到你……这点我实在深感抱歉。”
白先生摆摆手,笑意温和:“经一事,长一智。年轻人嘛,不摔几跤,哪知道疼?没撞过南墙,哪明白规矩有多硬。”
毛振国点头,语气恭敬:“诚如白先生所言,这次也算是给敬然上了一堂课。”
白先生端起茶杯,嗅了嗅杯中普洱,语气微顿,转为淡然:“反正……我迟早也得和木家打交道,只是时间提前了而已。”
他轻啜一口茶后搁下杯子,毛振国立即为他续上。白先生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意味:“现在木家不仅要按高于常规的标准赔偿裁员,还让我们九公司以白菜价拿下另一块地,也算是让毛总你出了口恶气。”
毛振国也举杯轻抿,微笑应道:“这次多谢白先生愿意让我替犬子出这一口恶气。”
白先生轻拍他肩膀,语气从容:“我理解做父母的心情,自然不会让你白受这口气。老板也特别交代,日后九公司将与孙氏集团一道,参与H省人民政府主导的铁路合作项目,还望毛总多多支持与协调。”
毛振国闻言脸露喜色,立刻表态:“白先生请放心,我会亲自盯紧,全力配合公孙老板的项目。”
白先生微笑点头:“你啊,也该让你儿子真正接手些事情了。铁路项目你就在后头做个把关人,让他去冲一冲。毕竟毛家迟早要交到他手上,现在是时候给机会了。”
毛振国郑重点头,语气诚恳:“白先生说的也对……我也该学着放手了。”
白先生喝了一口茶,抬眸,语气微转:“对了,还有一事,需要毛总你配合。”
毛振国立刻正色:“请讲。”
白先生语气缓慢而笃定:“再过不久,江总和孙总将一同来H省一趟。希望到时候,毛总能亲自安排接待,款待周全。”
毛振国闻言,心头一凛,心中早已明白“江总”和“孙总”分别是谁——
江永德,江家现任家主,执掌全国顶尖的律师事务所,旗下尽是业界翘楚。近年来更带队走向国际,在跨国商事、投融资及涉外法律领域声名斐然,几乎是C国法律界的风向标。
而孙总——孙歆金,孙家女主,出身红色世家,家族与国有体系深度绑定,孙氏集团长期承担国家级工程项目,尤其在新能源、电动车领域成果显著。她本人更是体制内少见的女实权派,能在政商之间游刃有余,分量极重。
这两人若联袂抵达H省,绝不只是普通拜访,其背后牵动的,可能是一场更深层的权力布局。
“毛某明白。”毛振国语气愈发谨慎道:“白先生请放心,二位贵客既然来访,我必亲自安排,不敢有失。”
“好。”白先生微微点头,重新举起茶杯:“那便劳烦毛总了。”
二人对饮一口,白先生望向窗外璀璨的夜景,眸色幽深,似笑非笑。落地窗外,整座城市万家灯火,如一盘早已布局的棋局——只等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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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省仁义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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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中央大楼的空中花园,是供医护与患者家属短暂放松的阳台平台,半围式栏杆环绕着绿植景观。
沈清欢独自倚靠在栏杆边,俯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阳光透过玻璃天顶洒落在她肩头,眼眶悄然泛红,眼泪终究落下。
——方才,沈清妍告诉她,检方将以涉嫌谋杀罪正式起诉周初生。
她无法理解:那个温柔、善良、对生命满怀热忱的“周医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声流泪。
这时,韩诚峻从走廊尽头走来,脚步轻缓,手中提着两个三明治。他没急着出声,直到走到她身侧,才将其中一只递出,语气一如既往平淡,却比平时多了一分柔和:“你今天好像没吃午饭。三明治不甜不咸,吃一点。”
沈清欢怔了怔,接过纸袋,轻声道:“韩医生……谢谢。”
“你不用谢我。”他站在她旁边,两人并肩而立,无言,也无多余的寒暄,仿佛自然形成一种平衡。
片刻沉默后,韩诚峻转头看向她,目光里掠过一丝隐约的心疼,低声道:“如果你想哭……不用忍着。”
沈清欢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站着,眼神落在远处的光影之间,仿佛整个人都沉入了无声的孤岛。
韩诚峻声音更低了一些,像怕惊扰她般轻柔:“如果你想说,我会听着;如果不想说……我安静陪着你。”
沈清欢指尖紧握纸袋,终究还是抿唇低声说:“谢谢你,我没事。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明显的防备,她不想让人看穿自己的脆弱。
韩诚峻点了点头,目光微微闪动,沉默片刻后轻声说:“我明白。那我先回办公室,你慢慢吃。”
“好。谢谢你,韩医生。”沈清欢低头应道。
韩诚峻轻轻点头,缓步离开。
走出几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
沈清欢仍静静站在原地,抱着那只三明治,像是忘了吃,也忘了动。她的背影安静得近乎脆弱,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那份强撑的坚强,反而更叫人心疼。
他看着她的身影,眼底浮现一抹克制到极致的情绪——心疼,却无从靠近。
他知道,她的痛苦,他无权触碰;她的眼泪,也不是他可以擦去的。
能让她崩溃到失控的,不是旁人,而是她的男友,也是他的同父异母哥哥——周初生。
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垂下。
她不愿让他靠近,那他便只能站在她触及不到的距离,替她心疼。
韩诚峻收回目光,转身离去,背影沉默,脚步却格外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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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黯淡,风卷尘土,在S省郊外一处偏远、杂草丛生的荒地,几名身穿警用作训服的人员正在勘查。便携式法医检验箱和证物封存箱整齐摆放在一旁,数名身穿白色防护服、佩戴面罩的法医正协助刑警展开现场发掘。
现场由S省刑事侦查队队长陈友义带队,他正站在便携数据终端前指挥布控。
手机突然响起,陈友义低头一看,是陈思羽来电。
“陈队,我们在目标区域发现了8具动物骸骨,分布位置与图示标记高度一致。”他接通电话汇报道。
忽然,一名警员高声喊道:“陈队!第六小组在C点有重大新发现!”
陈友义应声:“你先等一下!”随即快步赶往现场,蹲下查看。
随着法医小心刷去表层泥土,一具人类骨架逐渐显现——显然为女性,骨盆结构完整,双手交叉,疑似生前遭捆缚。
陈友义声音低沉,对着电话道:“我们发现一具女性骸骨,具体死因需法医鉴定。我们会连同先前发现的动物骨骸一并送回法证中心,进行DNA分析与死因、死亡时间比对。”
陈思羽语气严肃:“收到,请将现场报告、勘验照片和3D建模数据尽快传回H省专案组。”
“明白。”陈友义简短答复后,立即转身继续指挥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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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陈思羽面色凝重,转身对沈清妍与江澜道:“那块地……除了动物骸骨,竟然还埋着一具女性遗骸。”
“什么?!”两人皆是一惊。沈清妍迅速抽出一张女性照片,递过去:“很可能是她。”
陈思羽接过照片看了看,点头道:“目前尚不能确认,但结合线索……确实很可能是她。”
她将照片贴上白板,写下了名字:陈语丽。
江澜却目光凝重地盯着白板上那串神秘的数字:15183851920181。
“奇异环路出现在那些系统中,它们的层级能够描述其他层级。”——这是周初生在审讯室里说过的话。
电脑前,宋雨薇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吐槽:“我搜遍百度、知乎,全找不到靠谱解释……”
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睛:“看来这种事,还得去图书馆挖原始资料了。”
她这句无心之言,突然让江澜眼前一亮。她猛然转头盯住宋雨薇:“小宋检——你说得太对了!一切真正的知识,都藏在书本里!”
说着,她抓起外套就准备出门:“我决定了,我要去H省图书馆查资料!”
沈清妍也立即起身穿上外套:“我和你一起去。”
她转头吩咐宋雨薇:“小宋,帮我整理下案发时间段的证据时间轴和编号标注,特别是与关键节点重叠的部分;还有今晚传回来的电子物证、笔录扫描件、封条信息,也一起交给法证组同步处理。”
“收到,交给我!”宋雨薇利落点头。
两人匆匆离开,陈思羽朝她们远远喊道:“靠你们啦!找到线索记得拍照发群!”
宋雨薇眨了眨眼,侧头疑惑问:“咦?你不是最爱追新线索的吗?这次怎么不跟去?”
陈思羽苦笑着扶额:“你以为我不想?那是图书馆啊!我一走进去就能闻到考试卷的味……我怕PTSD复发。”
宋雨薇顿时笑喷:“原来你是高考后遗症晚期患者啊!”
陈思羽耸肩叹气:“唉,谁不是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砸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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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省 洪光律师事务所分部(顶楼总裁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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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明亮的办公室,落地窗外尽收城市天际线,装潢看似低调,实则每一件摆设都透着低调奢华。
许桐远负手而立,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
“那块地——找到卖方是谁了吗?”他头也不回地问道,语气沉着,却隐隐透着焦躁。
身后站着几位核心律师,其中一人是他多年倚重的得力干将——叶修言。叶修言翻开资料夹,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们已扩大调查范围,初步确认购入该地的买家,既非S省本地企业,也非熟悉的周边商圈势力。”
许桐远微微皱眉,缓缓转身:“你是说……买家不是S省本地企业?”
叶修言点头道:“是的,洪家、黄家、霍家,甚至叶家都未参与这次收购。大家都清楚,只要是我们洪光盯上的地,基本等同于韩家的目标,没人会轻易冒险与我们正面冲突。”
许桐远坐回椅中,手指轻敲桌面:“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九公司下的手。”
“九公司?”叶修言微微蹙眉,随即说道:“我们一直在监控九公司的动向,甚至连江氏律师事务所都查过。江昊最近全力推进孙家的新商场项目,从未接触这片土地。九公司也没有新增地皮备案,更未向地方工商系统递交收购申请。按理说他们若有动作,圈内早该传出风声。”
许桐远眯起眼,修长的手指在文件封面上缓缓滑过:“所以才蹊跷……那块地位置偏远、价值低迷,S省本地企业不会主动出手。可现在有人故意抬价,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知道我们要,就不惜一切拿下。”
叶修言点头:“根据交易所备案,这宗地由‘泽泰律师事务所’全权代理,买方是刚注册的‘衡策实业(G省)有限公司’。公司业务范围广泛却无实际业务记录,法人一年内已变更三次,实际控制人至今查无所踪。”
许桐远冷笑一声:“壳公司投标、律师所代持——手法够老练,明显是内行人出手。”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进。”许桐远语气平稳未变。
一名女律师走进来,神情凝重:“许总,另一块地皮……刚刚被毛家拍下,所有官方手续已完成。”
“什么?!”许桐远猛地起身,语气顿时紧了几分。
女律师点头确认:“消息属实。备案资料已出现在自然资源局的公示平台,操作方是毛氏集团旗下的物业板块,名义公司为‘元荣置业’,法定代表人是毛敬然。”
许桐远闭上眼,缓缓坐回椅中,眉头紧蹙,脸色沉如墨:“毛家……连他们也开始插手?”
他迅速恢复冷静,转头看向女秘书:“帮我联系毛振国,我要亲自跟他通话!”
“是!”女秘书领命而去。
许桐远看向叶修言:“韩少那边的案件,暂时由你全权接手。”
“明白。”叶修言立刻点头。
不久后,女秘书重新进门:“许总,毛总今天一早前往B省考察项目,秘书说他预计下周返程。”
许桐远闻言,语气明显不耐:“那他儿子呢?”
“毛少总……也一同前往。”女秘书小声回答。
听到这话,许桐远抬手揉了揉额角,闭了闭眼,语气压抑:“这种关键时刻,父子俩双双‘出省’……还真是巧。”
女秘书小声问:“那……要预约他们下周一早上的时间吗?”
“约!”
许桐远语气冷硬:“就算刚下飞机,我也要第一时间见到毛振国。至于毛敬然……在不在场无所谓。”
“明白。” 女秘书立刻退下。
办公室重新归于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焦躁的气息。
许桐远盯着桌上的土地收购资料,语气低沉:“两块废地,忽然变得人人争抢……连毛家也插手了……”
叶修言微微点头,试探着问:“许总,您觉得……背后另有隐情?”
许桐远没答,只是凝视着手中那张S省地皮的照片,神情比平常更为凝重。
片刻后,他低声道:“我们是不是……遗漏了某个核心情报?”
他缓缓眯起眼,沉声自语:“这局……已经不只是土地交易。越是急着出手的人,越说明——这里藏着对韩家‘致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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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省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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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内光线柔和,书架高耸如林,仿佛一座沉默的知识森林。
江澜一进门就直奔服务台,语速飞快:“您好,请问有没有书里出现过这句话——‘奇异环路出现在那些系统中,它们的层级能够描述其他层级’?”
图书管理员微微皱眉,抱歉摇头:“对不起,这句话我没印象。”
江澜轻叹:“果然……又是空欢喜一场。”
跟在江澜身后的沈清妍也问道:“请问您觉得,这种句子通常会出现在什么类型的书里?”
管理员思索片刻,摸着下巴说:“听起来像是讲‘结构’的哲学、认知科学、系统论、反身性理论……甚至是意识研究之类的书。”
沈清妍微微颔首:“谢谢,你帮了我们大忙。”
两人道谢后便开始在哲学与系统论类书架翻找。不一会儿,书桌上已堆起一摞又一摞的书,如同一座“纸质小山”。
她们从哲学、阶级、符号学一路翻到系统论,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安静中回响。
翻到最后,江澜头昏脑涨,额前发丝凌乱,终于忍不住抱怨:“我都快看出幻觉了……”
就在她低头苦恼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澜姐?”
江澜回头一看,竟是小金和他的女朋友秦语婉,两人手里各抱着几本书。
她眨了眨眼,故作夸张地看向图书馆外的天色:“金哥哥竟然来图书馆?可外面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啊~”
小金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江澜,目光落在沈清妍身上。他认出她是沈子浩的姐姐,也是一名检察官,便礼貌点头致意:“沈检察官,你好。”
沈清妍礼貌颔首回应:“你好。”
小金随即开心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秦语婉。”
“你们好。”秦语婉温声问好。
“你好啊~”江澜笑着打招呼,沈清妍也微微点头致意。
寒暄过后,小金在江澜旁边坐下,一眼望见桌上堆满的书——哲学、意识演化、历史、奴隶制度革命……不禁咋舌:“你们这是准备考哲学博士吗?”
“如果有办法不用写论文直接拿博士,我当然愿意!”江澜一边抱怨,一边继续翻书。
小金凑近看她手边的书堆:“澜姐,你们到底在找啥啊?”
江澜撇撇嘴,懒洋洋道:“说了你也不懂,我完全不指望你的脑子。”
小金不服:“喂,你别小看我啊!怎么就知道我不懂?说不定我一眼就找到了呢!”
“行啊!”江澜合上书本,挑眉盯着他:“‘金哥哥,请问——‘奇异环路出现在那些系统中,它们的层级能够描述其他层级’这句话出自哪本书?”
小金:“……”
他呆住的表情让江澜一点也不意外,她连眼皮都没抬,只默默翻开下一页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时,坐在小金旁边的秦语婉忽然轻声问道:“请问……这句话的原文是中文,还是翻译过来的?”
沈清妍立刻抬头:“你为何这么说呢?”
“语序和用词感觉不像中文母语者写的,更像是英文直译。”秦语婉认真解释。
江澜和沈清妍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沈清妍迅速拿出纸笔,将那句话翻译成英文:“Strange loops arise in systems which have levels that can talk about other levels.”
江澜立刻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几秒后猛然坐直,惊喜道:“找到了!”
她激动地奔向服务台:“请问有这本书吗?《G?del, Escher, Bach: An Eternal Golden Braid》,作者是道格拉斯·霍夫施塔特(Douglas Hofstadter)!”
管理员查看系统后点头:“有的,归在哲学跨学科类,我带你去。”
“太感谢了!”江澜跟着管理员找到书架,取下那本厚重的书,小跑着回到座位,迅速翻页。很快,她找到了那句话所在的段落,而下一句是:“Sometimes the system can talk about itself, directly or indirectly.(有时系统甚至可以直接或间接地描述自身。)”
江澜将这句递给沈清妍,后者凝神看着,陷入沉思。
小金看着她们神色紧张、表情专注,不禁凑近秦语婉小声问:“这啥书啊?”
“《GEB》——这是一本诺贝尔级的跨学科巨作,横跨数学、音乐、意识、自指结构、人工智能,偏系统哲学与认知心理学……有点像学术界的《天龙八部》。”秦语婉笑着解释。
小金脑袋都要炸了:“有数学?完蛋!有数学我就没命。”
秦语婉轻笑:“其实数学主要是理解结构,不是计算题。”
小金一听,整个人瘫在桌上哀嚎:“放过我吧……那些数学字母很想认识我,可是我真不想认识它们,尤其是奥数那些怪胎字母!”
这时,一旁的沈清妍猛地一顿。
“奥数……字母……”她低声重复着,眼里猛然一亮,迅速抓起纸笔,在空白页上写下那串数字:15183851920181
她开始分组,几次删改重写,尝试不同组合与转化。经过一番推演,她终于定下结果,将数字按字母顺序转化为:
O = 15
R = 18
C = 3
H = 8
E = 5
S = 19
T = 20
R = 18
A = 1
最终组合成——ORCHESTRA(交响乐团)
她将写好的字母递给江澜。
江澜盯着那行字母,低声念道:“Orchestra……”
她脑中灵光一现,轻声接上那句熟悉的话:“Sometimes the system can talk about itself……”
她沉吟了一下,在沈清妍那张纸上补充,开始写下分析:
“System = 那串数字 / 字母组合”
“Talk about itself = 自我映射 / 自指结构 / 意义回环”
“Directly = 原始组合方式”
“Indirectly = 镜像、复写、重复符号”
她一边写,一边将所有字母的数值总和列出:15 18 3 8 5 19 20 18 1 = 107
她喃喃自语:“这是一个能谈论自身的系统……那重复的‘R’,也许不是冗余,而是某种回声……就像霍夫施塔特说的——‘奇异环路’。”
她盯着那两个 R,眉头微蹙,缓缓说道:“两个 R……像极了某种闭环的回声。”
她尝试划掉一个 R,再次计算:15 3 8 5 19 20 18 1 = 89
她盯着这个数字,“89”,若有所思,低声自语:“107 是系统完整说出的名字……那 89,或许是它的影子,一个藏在自我描述之外的变量。也许……89指的——才是真正隐藏在系统背后的‘指挥者’。”
江澜把分析好的数字推给沈清妍,后者低头凝视着那串“89”,神情也陷入沉思。
小金看着两人神色凝重,彻底听懵了,忍不住低声问:“所以……这是啥?交响曲?你们刚刚在说音乐?”
江澜轻笑,侧头看了他一眼:“也许吧……我们要找的,真的是个‘音乐家’呢。”
突然,小金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秦语婉说:“音乐家?对了!小婉,你最近不是在画那个……音乐演奏的人体动作图?”
“嗯,我喜欢观察他们演奏时的姿势和细节。”秦语婉温柔地笑着回答。
沈清妍闻言,眼神一动:“秦小姐,你是学画的吗?”
“是啊,希望将来能开个个人画展。”秦语婉点头。
“可以看看你的画吗?”江澜饶有兴趣地问。
秦语婉略显羞涩地递出两个画本,轻声说:“我还是初学者,画得不太好……”
江澜翻开画本,不由得啧啧称奇:“你这叫初学者?那我画火柴人简直是上帝手滑。”
沈清妍也在翻看,语气中带着专业肯定:“你的基础非常扎实。”
小金立刻得意洋洋地对秦语婉说:“我早就说你画得很好,现在相信了吧?”
秦语婉脸颊微红,轻声道谢:“谢谢你们。”
正说着,沈清妍的目光忽然定住。她盯着画本中一幅交响乐演奏姿势图,眼神一沉,随即低头解锁了手机,指尖迅速在屏幕上滑动。
她熟练地登入检察机关的内部资料库,调出了近期女骸骨案的高清勘验照片。
屏幕上一张张案发现场图像飞快加载,她神情未动,眼底却一点点凝起冷意。
沈清妍将照片与画本中的“演奏姿势图”逐一比对。
翻到其中几页时,她手指在屏幕上微微一顿,脸色陡然变得凝重。
她抬头,低声对江澜说:“你过来一下。”
江澜凑过来,两人低头将手机与画本一一对照,神情逐渐严肃下来。
小金和秦语婉看她们神色紧张,秦语婉以为自己的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沈清妍注意到秦语婉桌上另一本画册——封面写着《交响乐演奏摄影集》。她连忙开口:“秦小姐,你这本关于交响乐的摄影集……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秦语婉把书递给她。
沈清妍飞快翻开几页,再次与手机里的照片逐一比对,神色越发凝重。
她转头低声对江澜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这些人体姿势的构图角度……和现场照片里死者的摆放方式,真的太接近了……”
她们对视一眼,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条极为关键的线索。
沈清妍随即看向秦语婉,语气郑重:“秦小姐,不好意思,这本书我想先借去仔细研究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秦语婉立刻点头答应。
沈清妍立刻起身:“非常谢谢你!”说完便抱起书,快步冲向服务台办理借阅手续,同时拨通了陈思羽的电话:“陈队!我们这边可能找到关键线索!”
江澜也站起身,临走前感激地拍拍小金的肩膀:“小金啊~你和秦小姐真是天赐良缘!好运旺到我都沾光了,难怪你姐姐说你命好~”
小金一听,顿时慌了:“别乱讲!!!”这一刻他真恨不得撕了江澜的嘴。
“姐姐?”秦语婉疑惑地看向他:“你有姐姐?”
江澜立刻替他圆场:“善良的小弟啊~你姐姐我就拜托你了哦~告辞!”
说完,江澜一溜烟跑掉,只留下懵逼的小金站在原地:“这都什么事啊……”
秦语婉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指桌上那堆得像山一样的书:“……你现在大概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夸你了吧?”
小金转头一看,顿时当场石化:“靠!她那通赞美……原来是在套路我当搬书工啊!!”
那一大堆书,正安静地等着被搬回书架。
小金当场抓狂,心里怒吼:“可恶的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