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头总想当同桌 第9章 难受怎么不说

江天彬星期天在家，保姆把早饭都准备好了，刘佩和江云祥才从楼上下来。刘佩穿着休闲装，江云祥也一身灰色卡通运动装，头上还戴着遮阳帽，蹦蹦跳跳的，看着很兴奋。

“爸爸，快点吃，我要去看恐龙。”江云祥一边吃着刘佩送到嘴边的鸡蛋一边手舞足蹈。

“好好，爸爸快点吃。”江天彬笑着放下报纸，拿起勺子又想到什么，和江衍说：“今天我们去动物园，你去不去？”

江衍抬起头，刘佩还在喂江云祥吃早饭，不过眼往这边瞟了一下，江衍说：“作业还没写完，爸你和妈陪弟弟去吧。”

江天彬“嗯”了声，就去哄江云祥，餐桌上只听小孩的欢声笑语。吃完早饭，一家三口背着水壶出门了。

送完父母，江衍回到房间，从书桌下抽出一本习题，写到中午，保姆敲敲门，问他午饭吃什么。

江衍把书合上，拉开门说：“阿姨，面就行。”

保姆下去了，过一会儿在楼底下叫他：“面好了。”

一小碗面，上面放着两根青菜，看上去稍微没这么寡淡。江衍吃完把碗送进厨房，保姆不在，江衍卷着袖子熟练地洗好碗擦干，放进橱柜。

江衍不经常在除卧室外的地方逗留，就算家里没人，他也是在房间待着。

书包收拾好，江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巧这时手机响了一声，一个好友申请，熟悉的头像，留言是洛羡渝。

洛羡渝睡到下午才醒，准确地说是被吴丽兰抽醒的，从床上坐起来，人还有点懵。

吴丽兰出去热饭，洛羡渝想起来昨晚的饭钱还没有AA，摸到充电的手机先加了江衍好友，没想到立马就通过了。

五个人吃了四百三，洛羡渝转了九十过去。

江衍发了个问号。

洛羡渝回：AA，饭钱，其他人我没联系方式，转给你。

江衍回个“哦”，收下了转账。

然后那边就没动静了。

江衍又等了一会儿，点开洛羡渝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在昨天，图是锃亮的地板，配文：问世间钱为何物，直教人家务做到吐。下一条是五天前，洛羡渝举着哑铃的自拍，看背景就在寝室，文案写着：今天小动一下，8kg热热身。

发朋友圈还挺频繁，没开学前平均一天一条，要么展示展示自己自律的生活，要么就是发个小牢骚，配图又是稀奇古怪的狗啊猫啊羊啊。

洛羡渝洗完头，端碗热排骨趴茶几上边吃边翻江衍的朋友圈，头像是只小鱼，朋友圈半年可见还是一片空白，洛羡渝不相信，还真有人半年都不发一条朋友圈。

吴丽兰在阳台收衣服收鞋，洛羡渝按灭手机，站起来：“妈，排骨没吃完。”

吴丽兰叠着衣服：“还剩多少？剩一口就吃干净，别想着留个碗底儿不洗碗。”

“没吃几块，”洛羡渝精气神儿不太好，也没胃口，“还有大半碗。”

“送厨房去，”吴丽兰把包拉好，放椅子上，“衣服等会去学校拿着，饭卡应该还有钱吧？”

洛羡渝送完碗回房间换衣服，声儿从门后面传出来：“有。”

书包放那没动过，洛羡渝原封原样往身上一背，拎着衣服换好鞋就去学校了。

到寝室，屋里就杨威一个，蹲床边在穿鞋带。洛羡渝直犯恶心，以为是路上公交车颠的，衣服往桌下一扔就开空调，看阳台门漏个缝，轻轻一脚抵上了。

“外面还有人，”杨威说，“江衍在阳台呢。”

“啊？”洛羡渝本来都趴桌上了，听杨威这么说，又起来去开门，江衍果然在阳台，正挂保姆洗完忘给他晾的衣服。

洛羡渝说：“关门你怎么不说？”

江衍往上挂校服，说：“关了自己再开，出门在外靠自己。”

“靠。”洛羡渝小声骂了一声，又回屋了，杨威掏着书包问：“数学小测写了吗？我有几题想不出来。”

洛羡渝下巴撑桌子上，塌着眼皮：“没写，晚自习再说，问我也是白问，会的可能还没你多。”又一下子站起来，“哎，晕车晕的我难受，去门口吃刨冰去不去？”

杨威摇摇头：“我不去了，我再看看那几题。”

洛羡渝一个人溜达到校门口，还没到时间，保安也不管，小门出去左拐第二家到冷饮店，洛羡渝点了个冰咖啡，又点了个芒果刨冰，一苦一甜，正好压压嘴里的味。

晚上，班里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洛羡渝才踩着铃姗姗来迟，坐位儿上书包往抽屉一塞，然后翻出数学卷子摊桌面上。

同桌范萱萱今天挺安静，文文静静地翻着语文书，洛羡渝瞟一眼，书里夹了本小册子，小册子上印着三个人，都不认识，但还怪帅，可能又是哪国刚出的男团。

管他是美国韩国意大利，中国学生洛羡渝掏笔开始做题，第一题选择题题干没看完，又被下面的抛物线吓反胃了，咖啡刨冰都白吃了。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洛羡渝恹恹地趴桌上，和平时判若两人，江衍坐后面看着，以为是返校综合征，挺正常，星期天晚上没一个学生是高兴的。

等晚自习结束回寝室，洛羡渝每晚的睡前牛奶也没喝，上床盖着被子脸朝墙就睡了，江衍觉得这人也忒厌学了吧。

第二天周一，早上要升国旗，寝室人都起了，洛羡渝还睡着，杨威扒着床边叫他：“起床了洛羡渝，等会要去升国旗，别去晚了。”

洛羡渝摇摇晃晃半天才爬起来，等他刷完牙回来，整个寝室楼都安静了。江衍今天可能也晚了，还没走，在穿球鞋。

洛羡渝本来还有点慌，但是现在还有人一起，就算迟到，人多力量大，那也能一块顶着。

江衍穿好鞋，背上书包，洛羡渝拿两盒牛奶跟上，一盒塞兜里，一盒给江衍，以巩固两人的紧密同盟关系。

到操场，大峰哥已经排好了班级的升旗队形，看见最后到的俩人，大峰哥说：“以后升国旗早来点，自己找好位置入队。”

队伍男生女生各一列，江衍往后走，洛羡渝往前走，杨威又穿了那双运动鞋，洛羡渝只好站在了第一排。

跑道那边国旗队扛着国旗已经准备完毕，但是新学期第一次升国旗，教导主任站国旗台下还在指挥各个年级的站位。

早上六七点天还挺凉，洛羡渝穿着短袖校服，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明挺冷，后背又烧得慌，一股热气蒸腾着从毛孔钻出来。

腿有些发软，嗓子也苦，他一口唾沫还没咽下去，先反涌上来一大股酸水，量多的跟水龙头坏了一样，胃也一阵阵痉挛，洛羡渝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还没来得及往厕所跑，就没忍住吐了起来。

左右两边的学生立马退避三舍，后几排的范萱萱一看情况赶紧叫老师，站队伍末尾的大峰哥就听前面一阵骚动，接着学生一个传一个回头：“老师，前面有人吐了。”

大峰哥快步挤过去，杨威正扶着已经吐完的洛羡渝，升旗快要开始，大峰哥先叫江衍把洛羡渝送医务室，又让其他学生回教室拿扫把拖把打扫操场别影响其他班。

江衍扶着洛羡渝朝医务室去，洛羡渝一张脸灰白，身上出着冷汗黏答答的烫手，佝背捂着肚子，走路都费劲。等操场上的人看不见了，江衍拉着洛羡渝胳膊一抬，把人背了起来。

洛羡渝虚弱地哼唧一声：“慢、慢点，你这样我恐高，还想吐......”

江衍说：“事儿这么多，你自己爬过去。”

“再说，我吐你一头别赖我。”

“敢吐，我就把你扔了。”江衍嘴上说着，脚步慢了下来，到医务室把人稳稳地放病床上，一个声音问：“怎么了？”

洛羡渝眼眯开一条缝，站床边问话的是个年纪大的医生，见不是上回那个了，洛羡渝重新闭上眼，一脸痛苦：“胃难受。”

江衍补充：“刚才还吐了。”

医生一通检查，问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洛羡渝说：“昨天就有点没劲，胃半夜也疼，但是不厉害。”

医生又问这两天都吃什么了，最后诊断出结果：“胡吃海喝，又是油腻的又是凉的，胃不难受才怪，还有点发烧，吹空调没盖被子吧。”

洛羡渝确实没盖被，吃饭吹那一瓶啤酒，等躺床上了劲儿还没下去，血管都被酒精刺激兴奋了，开空调都压抑不住那股燥热。

医生开了两包冲剂，让洛羡渝喝了再躺一会儿。洛羡渝一口闷，把一次性纸杯放床头柜，然后裹着被儿对江衍说：“你回吧，第一节语文，别耽误上课。”

江衍瞅他一眼：“这么好心，别是怕我不用上课吧。”

洛羡渝翻个身掩饰：“好心当做驴肝肺。”

江衍问：“夜里胃疼怎么不说？我还以为你躲被窝里哭完一觉到天亮。”

“说什么，”洛羡渝又转回来，声音又不忿又委屈，“一动你肯定又说我影响你睡觉，上回说我打呼，这回又指不定造谣我什么呢，我苦心维持的形象还不够你背后毁的。”

说完又反应过来：“说谁躲被窝哭呢，你去问问我妈，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护士连拍十巴掌我都一声不吭，再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就算要哭，我也光明正大哭。”

江衍眼皮一瞥：“这药起效果真快，说书的都没你现在嘴皮子溜。”

闻言洛羡渝躺回枕头上：“不说了，早读也快结束了，你回去上课吧，肚子还有点难受，我再睡一觉。”

洛羡渝说完闭上眼，嘴唇还是白，江衍带上门出去了，走半道儿，碰上了大峰哥。

“洛羡渝还在医务室？情况怎么样？”

“吃坏东西了，”江衍说，“医生开了药，让他在那休息。”

大峰哥点点头：“好，辛苦你了，回教室吧，我去看看。”

第二节数学课，洛羡渝回来了，数学老师要讲小测卷子，巩固巩固上星期的知识点。

高中学习任务重，压力大，一般作业也不收，全靠自觉。数学老师趁同学们拿试卷这空当，下来溜达看看完成情况。

洛羡渝低着头找卷子，数学老师走到他旁边，洛羡渝手在抽屉磨蹭着想等数学老师过去，谁知道数学老师走了两步又回来了，洛羡渝没办法，硬着头皮掏出来试卷。

就几个选择题划了两笔，数学老师眼一扫，除了第一题，其他还全错。

会不会是一回事，写不写那就是态度问题。

“周末回去忘记写了？”数学老师问。

“老师，”范萱萱说，“他生病了，刚从医务室出来。”

数学老师没说什么，走回讲台才开口：“我理解同学们高中都很辛苦，身体一定要注意，生几场病就能落下一大截课程。”

讲完开始讲卷子，洛羡渝本来就听不懂，没写跟不上更听不懂，到后面大题，洛羡渝直接放弃了。

他考试主要得分项就是选择填空，大题顶多做前两道前两问，后面写再多也是白费力气，还不如一个“解”字来的实在，阅卷老师心情好还能给一分。

江衍一边抬头看黑板一边分心注意洛羡渝。

洛羡渝趴胳膊上，笔头来回晃，在江衍印象里只有烦躁的时候人才喜欢这样乱涂乱画，再加上洛羡渝大病还未愈，后脑勺的头发丝儿都憔悴地耷拉着，整个人如同被数学拒之门外的流浪汉。

于是等大课间跑完步回来，江衍说：“刚才哪里没听明白，我记笔记了，看不看？”

洛羡渝情况特殊，大峰哥特别出面，因此没跑步也没下去，为了更符合些，一直趴桌上装虚弱。听江衍这么说，洛羡渝从胳膊缝里看他：“你下去跑步颠住脑仁儿了？”

江衍：……

他看出来了——洛羡渝生病是真的，厌学也是真的。

俗话说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圈子，洛羡渝得过且过，学渣一个，长这么大身边还从没有人和他说过“来，让我们学习吧，一起遨游在知识的海洋。”这种话，一个个都在游戏的天堂乐不思蜀，根本不知道学习为何物，当下看江衍就像在看奇葩。

而且洛羡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觉得江衍学习成绩也不咋滴。

既然如此，大家都不是塑料袋，何必在这装来装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