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国际机场的到达大厅里,人流熙攘,行李箱的滚轮声、旅客的交谈声、广播里的登机提示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墨渊摘下墨镜,指腹擦过镜片上的薄尘,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出口处的两个摄像头——一个装在天花板角落,一个藏在服务台的广告牌后面,角度刁钻,能覆盖整个出口区域。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意,手指悄悄把鸭舌帽又往下压了压,遮住了眉骨。
身后的萧楚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轮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脚步有些沉,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忍不住凑到墨渊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抱怨:“老大,咱们好不容易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到这儿,怎么不住酒店啊?你看我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给下面人带的伪装样品,刚才过安检时被挤得都歪了。酒店多舒服,有软床有热水,还能叫个外卖好好歇会儿,总比去那种破地方强吧?”他说着,还揉了揉腰,久坐飞机的僵硬感让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腰酸背痛。
走在萧楚旁边的墨渊闻言,抬手就敲了敲他的后脑勺,指关节敲在颅骨上发出“咚”的一声,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让萧楚瞬间闭了嘴。“你是不是傻?”墨渊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不耐,呼吸里还残留着飞机餐的油腻味,“咱们是来躲风头的,不是来度假的。酒店要身份证登记,要人脸识别,前台还要核对信息,你这是生怕警方找不到咱们,主动把身份信息送上门去?”
萧楚摸了摸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那也不用去老城区吧?我来之前听人说,老城区又旧又破,巷子窄得连车都开不进去,下雨天还漏水,环境差得要命,住那儿多遭罪啊。”
墨渊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恭楚,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刀子,看得萧楚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环境差?”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总比被抓进局子里,蹲在审讯室里喝冷水强。老城区巷子多,住的不是老人就是租客,人员杂、流动性大,正好方便藏。等咱们把‘货’出手,拿到钱,别说酒店,就是去国外住别墅都没人管你。”他顿了顿,手指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到一枚硬币,指尖轻轻转着硬币,语气里多了几分警告,“记住,从现在起,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要是因为你多嘴坏了我的事,你知道后果——去年那个走漏风声的小弟,现在还没找到呢。”
恭楚被墨渊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知道了老大,我不说了,以后我什么都不问。”
肖世跟在两人身后,三人跟着人流走出机场,在停车场的角落里找到一辆早就安排好的黑色轿车——车身有些旧,车身上还沾着泥点,看起来就像跑网约车的普通车辆,毫不起眼。墨渊率先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牧云和恭楚也跟着上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嘈杂的人声被隔绝在外。司机一句话没说,只是通过后视镜看了墨渊一眼,得到点头示意后,立刻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车子一路往老城区开,窗外的风景渐渐变了样——高楼大厦慢慢变成了低矮的红砖楼,宽阔的柏油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空气中的香水味、咖啡味,也渐渐被饭菜香、老房子特有的潮湿霉味取代。路过一个菜市场时,还能看到穿着围裙的大妈提着菜篮子过马路,自行车铃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车子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区门口停下,小区没有大门,只有一个生锈的铁栅栏,上面贴着几张泛黄的小广告,有疏通下水道的,有租房的,还有一张被撕了一半的寻人启事。墨渊率先下车,站在路边假装系鞋带,目光却快速扫过周围的环境——小区里的房子大多是六七层的红砖楼,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阳台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有老人坐在楼下的石凳上晒太阳,手里摇着蒲扇,还有小孩在旁边追着皮球跑,看起来和普通的老小区没什么两样,正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就是这儿了。”墨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钥匙上挂着一个旧的塑料小熊挂件,“我提前用假身份租的,三楼,两室一厅,家具都是房东留下的旧的,不过我昨天过来打扫过,还算干净,足够咱们住了。”
恭楚跟着走进楼道,楼梯间里光线昏暗,墙壁上满是涂鸦,有的是小孩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有的是用马克笔写的脏话,角落里还堆着几个装满垃圾的塑料袋,散发出一股霉味和馊味。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鼻子下意识地皱起来,却没敢再抱怨——墨渊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他可不想落得和去年那个小弟一样的下场肖世,倒没什么问题背着背包。
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盖过了老房子的霉味。房间里确实很简陋,地板有些开裂,露出里面的木头纹路,沙发是褪色的蓝色布艺款,扶手上还有一道破口,露出里面的海绵,但收拾得很干净,桌面上没有一点灰尘,连窗帘都洗得发白。墨渊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一角,透过缝隙看向楼下的街道——几个老人还在石凳上聊天,小孩的笑声断断续续传上来。他眼神深邃,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烟丝在指腹间轻轻蹭着:“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咱们的临时据点。肖世,你下午去查一下附近的情况,把周围的巷子、便利店、菜市场的位置都摸清楚,特别是逃生路线,至少要找两条备用的。萧楚,你负责联系‘货’的下家,用加密电话打,打完就把卡拔了扔了,别留下任何痕迹。”
“好。”肖世和萧楚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
墨渊靠在窗边,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高楼大厦——那里灯火通明,和老城区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他知道,警方肯定已经撒下了天罗地网,到处找他的踪迹,但他更清楚,老城区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只要他藏得够深,够低调,就没人能找到他。这趟走私的“货”是一批高纯度的赃款黄金和偷盗的古董,价值连城,只要能顺利脱手,他就能带着钱偷渡到国外,换个身份重新生活,再也不回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