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第11章 洛神

黄初三年，曹植归督京城，偶经洛川。

洛川此地风水富饶，闭眸之时，恰若山间之风徐来。愁眉若绪清风展，舒颜以对梦中人。听闻洛川之水有灵，乃是宋玉对楚王所说神女之水。

曹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驻足浏览经久，偶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清晰却柔软。她的发音很艰难，好似弹舌之音，曹植不知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车夫提醒自己：“王爷，该上路了。”

曹植置若罔闻，他一步又一步走向洛川之中。这等举动，倒是把车夫吓了一跳，不顾三七二十一，连忙跨步止住曹植前进的脚步。然而曹植却好似没看到车夫一般，身子穿过车夫的身体，似是游魂，直达洛水之境。

暮色之中，一女子立在水境之中。她不施粉黛，她的形态翩然若空中鸿雁，她的身影婉约若水中蛟龙。她似秋日之菊，似春光之松。她时隐时现似云笼之月，浮动飘忽似回风旋雪。远而望之，晨光熹微；近而观之，荷风正举。

曹植眯起双眼，倒是看了入迷，茫茫然而问车夫：“洛川竟有此景。”

车夫回答：“臣听闻洛川有神女，名为宓妃，莫非王爷见着竟然是她？！”

宓妃素裹罗衣，玉佩泠泠作响。曹植继续向前，靠近她的同时，也举起腰间的玉佩示以回敬。

追波溯流，上古万神。传言，不周山有乌云殿，殿内四根擎天之柱，或曰东、西、南、北，又或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不周山之下，流水潺潺，实为“洛川”。洛川有神女，飞仙红颜，满袖天香。

宓妃微步凌波，拂水而来。她以一种难以解读的言语对曹植道：“一地，遂去之。”

并非什么上古太虚之境，倒别有熟悉之感。曹植恍然神思，发觉这是七水长亭，很快便不见踪影，紧接着的冰冷的宫墙将自己和宓妃隔开。

神女再次吟诵出什么词来：我归魂兮来，亦揽千万山。赶时赴风月，回首望知徊。千古一成局，乱世万千覆。梦回贪乐途，寻得无觅处。但行使黄昏，雨丝暮沉沉。窗中窥一人，得来此生幸。唯恐一失足，弥留千古恨。世间千百态，摧折成祸根。花间闻灼柳，梅花一坛酒。酒下成寒栖，孤影人去留。我自蕉下客，逐鹿中原来。刀枪剑光影，六月飞雪裁。孤情人自哀，空悲闺里叹。飞花扑院蝶，彩云尽散开。手弱狼毫轻，空名似草芥。天涯何处去，落得阶下砌。悲戚王侯冠，陈思阿鱼山。顾盼南柯梦，沾霜镜花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