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方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出这个举动,可能想起了他和荀净生刚刚相遇时,荀净生也咬一口他的舌尖。
所以这也不算奖励,是报复。
晏方重望向荀净生的目光有些迷离,眼睛里有一层淡淡的水雾。
但是他没有醉,只是有些微醺。
荀净生愣住了一会儿。
唇齿之间还留着晏方重嘴中渡过来的酒水味。
他甚至回味了一下。
他一把扣住了晏方重的后脑勺,指尖陷入他柔软的头发,用力消除两个嘴唇之间的距离。
晏方重轻轻抬手,又一次堵住了这个吻,玩味地说着:“少得寸进尺,这就是全部了,我不结尾款,而且——”
“少儿不宜啊。”
他们的视线一下子飘到了李夏那里,不过李夏的注意力还是在电视上,没有分给他们。
这群鬼的精力真好,也不需要休息。
晏方重的脚步有点虚软,身上也没什么太多力气,轻轻推开了荀净生,去自己的卧室洗漱去了。
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他又特意嘱咐了荀净生一句:“晚上少在我头上晃,不要觉得自己是凶神就可以跳大神了,别人躲的就是你这种不是人的。”
“哦还有,少看我洗澡。”晏方重补充到。
啪——
他把门立刻关上了。
不过这次荀净生没有像往常一样进来“骚扰”他。
晏方重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明明和那个没有体温的鬼亲了,但是嘴唇的温度却上升了好几度。
一定是喝了酒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喝酒了,只是几口酒就让晏方重有些招架不住了,撑着勉强洗漱完,换好衣服后,他关上了灯,直接倒在柔软的被单上,迷迷糊糊地闭着眼。
无论是查的那个人死了还是那个女孩和轮回有关,现在的大脑已经不足以支撑晏方重去过度思考这些复杂的事情。
微凉的被单包裹着他有些燥热的躯体,他不禁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
酒精开始彻底上头,顺着血液开始冲击他的神经,脑袋也从有些昏沉到有些钝痛。
晏方重开始微微蜷缩着身体,试图找着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在愈来愈强的混沌感中逐渐睡着了。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时间在夜幕下一点点沿着黑暗的轨迹行走。
整个房间都围绕在雨声编织的白噪音中,就像是一颗柔软的胚胎。
直到雨越下越大,从轻轻缓的背景音变成令人焦躁的噪音。
突然,窗外朦胧的雨夜里乍起一声惊雷,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雷声的余韵直抵晏方重的心脏,几乎是一瞬间,让他从睡眠状态立刻清醒,猛然的刺激使心脏猛地收缩,整个人也开始深呼吸。
在闪电的光芒衰弱的瞬间,一阵敲门声从门口响起。
晏方重的太阳穴都因为疼痛跳动着。
他一直独居,一时之间很难反应过来谁会在大晚上来敲他的房门。
难道是鬼敲门?
毕竟他家里确实不缺鬼。
荀净生?
可是荀净生根本不屑于敲门,想进就进。
李夏?
但是李夏大晚上会来找他做什么呢?
晏方重揉了揉太阳穴,也顾不得什么起床气了,只能缓缓起身去开门。
可是当他开门的时候,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楼下客厅电视机里综艺的人声。
难道是电视里的声音?他听错了?
他又探出头看了眼,确实是没有什么动静,除了电视机里的。
应该是他听错了。
晏方重关上的房门,又一次揉着自己过分疼痛的头,想着转身去找床头柜里的止疼药。正当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却发现李夏背对着他,蹲在卧室的窗前。
咚咚咚——
李夏拍着他的窗户,一下又一下,结合着窗外的雷声,一起传入晏方重的耳朵。
“李夏?”
看着有些奇怪的李夏,晏方重下意识出声问了一句,但是又想起她听不见,于是想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咚——
还没走两步,敲打玻璃的声音变得更加重。
李夏这次用了头。
因为晏方重的卧室里是落地窗,李夏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用一种及其扭曲的姿势手头并用地敲打着窗户,发出的声音和雷声开始重合共振。
就像是在赵琛家里一样。
实在不对劲。
晏方重抬起手来,发现他牵制李夏的血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由手腕上的煞痕延伸出的细长黑影,一点点朝向李夏的方向。
李夏握住了那条黑影形成的“细绳”。
这个时候,受到束缚的不再是李夏而是晏方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轮回吗?
可是到底在轮回些什么呢?是李夏跳楼时的场景吗?
轰隆——
又是一阵雷声响起。
透过闪电光,晏方重发现自己的窗户上已经布满了李夏撞击时留下的血印。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带着血迹的巴掌印。
残留在上面的血液,一滴一滴顺着玻璃和窗外的雨滴一样向下划走。
可是这时的李夏已经不在窗户内了,而是向上次一样倒挂在窗户外。
不知道是被血还是雨水浸湿的头发扭曲地粘黏在她看不清的脸上,整个身子又是开始不断撞击着窗户,双手随着重力向下垂直,随着头部一起撞击在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好像是要把窗户撞破一般。
晏方重想要驱使血线,可是当他割开自己的手指时,血液只会不断涌出,无法凝聚成血线,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失血。
现在别说掌控李夏,他现在貌似都逃不出李夏的掌控。
手腕上的煞痕越发躁动,甚至生出了能拉扯晏方重的力道,一个劲地将他往窗边拉去。
晏方重努力反抗,可是毫无用处,只能随着那股奇怪的力量不断被拉向窗边。
荀净生不是说自己和他视觉共通吗?
那鬼呢?
都这时候了也不来救他?
早知道就不便宜那个骚扰狂了。
快要接近窗户的时候,晏方重干脆向后仰过去,试图利用重心后移的方式来抵抗。
好像有一点用处,那段与窗户的距离虽然只剩一步,但是还是停滞了下来。
晏方重正想喘口气的时候,一只手竟然透过玻璃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随即那只手稍微用力,直接将晏方重带出了窗户之外。
不是?
李夏一个鬼能穿玻璃还能用不自然现象解释,他一个大活人为什么会直接穿过玻璃?
下坠的速度不允许晏方重想这么多,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刺骨的寒意好像是要渗进去,下坠形成的劲风如同锋利的冷刃,不断划拉着他的皮肤,仿佛要把他皮肤上本来的肌理全部割断绞碎。
本来应该和他一起坠落的李夏却不见了。
明明是朦胧的雨夜,他却在坠落的那个窗口看见一个身影。
明明非常模糊,可是晏方重能感受到——
那个人正在看他。
他是谁?
晏方重看不清楚,大脑也检索不出任何信息。
风声夹杂的雨声几乎要戳破他的耳膜,他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他的大脑也开始与外界失联。
直到落在地面的最后一秒。
“哈——”
晏方重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睁眼,发现眼前仍然是熟悉的天花板。
窗外依旧传来嘈杂的雨声,惊雷的余韵尚未消散,在偌大的房间内不断回荡,与房间内空气不断摩擦,又隐匿于黑暗。
晏方重的大脑有些恍惚,这些本该无比熟悉的场景也开始让他有些生理上的不安,整个人仿佛还沉溺于刚刚疯狂的失重感中。
“荀净生,你看见了没?”
晏方重依旧喘着粗气,开口叫着荀净生。
但是毫无回应,那只重瞳也毫无反应。
为什么荀净生还是还有任何回应?按道理来讲是不应该的。
雨夜,雷声,被惊醒的他。
那么按道理来说,马上出现的就是——
咚咚咚——
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这下子晏方重能确定了,敲门的就是李夏。
按照梦中的顺序,他会打开房门,然后李夏会出现在窗户边,然后把他拉下楼。
看来卧室是呆不得了。
晏方重站在门口,垂眸看着门把手,将手放在了上面,可是迟迟没有用力压下去。
他不知道门口会出现什么,可是待在房间里也只是和李夏手牵手跳楼罢了。
晏方重叹了口气。
啪——
他还是把门打开了。
和梦里的一样,外面没有什么异样,空荡的公寓里回荡着综艺的声音。
不过晏方重不打算回房间,直接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他从二楼的栏杆那里望去,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只坐着李夏一个人,但是李夏背对着他,晏方重看不清楚她的脸。
李夏看起来根本就没从电视机前离开过。
晏方重的结论好像出现了一些差错,李夏没有像梦里一样敲门。
可是荀净生不见了。
是和鬼呆多了吗,“见鬼”的事情这么多,还是说上次跳楼的事情太刺激了?
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带李夏回来是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她确确实实和自己手上的煞痕有关,也就是和他目前调查的轮回有关。
晏方重观察了李夏半天,李夏听不见他动静,只是继续看着综艺,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
即使李夏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可疑的,他依旧持有怀疑的态度。
他又转身去看着他卧室的房门,房门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再出现敲门声了。
晏方重皱起眉头,看了眼门又看了眼楼下的李夏,神差鬼使地他又想着去打开门看看房间内有没有什么情况。
但是,门打不开,晏方重刚刚也没有锁门。
这时他又回头去看李夏,发现综艺声已经消失了,电视机里出现的了和外面一样的雨声和雷声。
晏方重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瞳孔也开始震颤。
他在电视机里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整个电视机的画质却变得很差,画面的颜色也开始变得昏暗,就像是一个人在黑暗中的视线。
坐在沙发上的李夏不见了。
晏方重不敢贸然回头,只能顺着现在的视角继续去寻找李夏的身影。
窗外的雨水味慢慢渗入公寓内部,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几分突兀的血腥味,一起涌入了晏方重的鼻腔。
大脑本能地驱使晏方重寻找这几分血腥味,顺着血腥味,他发现了在自己正下方的李夏。
李夏躺在地板上,身上的血渍和梦中的如出一辙,发丝随着黏腻的血液粘在脸侧,手脚都呈不正常的扭曲状。
血液从她的口腔和鼻腔处溢出,顺着脸侧淌下。
但是她却睁着眼睛,看着晏方重的方向,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她在看谁?
晏方重的身体又一次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制,手上的煞痕又一次开始躁动,那条延伸的黑影却不再是握在李夏的手上
他被迫抬头看着客厅的电视。
谁又在看他?
突然,那股子奇怪的力量又开始把晏方重往楼下带,他无法回头看是谁,身前的栏杆抵住了他的腹部。
他顺势抓住了栏杆,依旧像梦里一样努力与这股力量抗衡。
可是身前的栏杆也像梦中的玻璃一样,变成了没有实感的“实物”。
晏方重的重心向前一倾,整个人又是快要陷入那种疯狂的失重感。
李夏依旧睁着眼。
晏方重马上就要从二楼摔下。
霎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窗外还有电视机内的雨声与雷声瞬间消弭,回归寂静。
晏方重的惊呼快要脱口而出时,熟悉的低声响起:
“嘘……别出声。”
不好意思,有点晚了!
非常非常抱歉,最近实在是忙到飞起[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轮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