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一直提着那个明晃晃的油画纸袋,袋口一会儿极具诱惑性,一会儿又像个小孩,既无辜又无法负责。
泰贝莎强忍着那股仿佛将她吊起来的恶心感,身体几度因为呕意而前倾,她感觉那团东西已经快涌到喉咙了,强烈的酸蚀味冲进她的口腔。
画,吐画里就舒服了。不行,不能吐!
这是她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刻,如果知道是这样,她绝不会在这吃东西!
渐渐地,她的后悔压制住了想要呕吐的**,脖颈上的汗水都感受到了凉风吹来后的舒适。眼前的一切都更加清晰,她能够站起来了。
“你忍住了。”
景奕将纸袋放到桌面上,语气里多少有些欣慰,护士也微笑着离开了石亭。
泰贝莎的喜悦难以言表,但是她又很快地消极起来:“博士,是你用了什么药剂让我忍住的吧?”
景奕从容地回答:“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药。”
“那我刚才怎么感觉自己的腿脚都走不开了?”泰贝莎继续追问。
景奕拿出那支口喷,为泰贝莎解释:“它能够抑制一会儿你的行动,但是没法让你的大脑完全停下来,所以呕吐权在你。”
泰贝莎深深地吸了口气,接受了这份不同于常规的催眠治疗。她好像简简单单地跨过了一道大裂谷,明明刚才忍得那么辛苦,现在却豁然开朗。
“谢谢你,博士。”泰贝莎表示感谢地向博士深鞠一躬。
“没事,是你一直太紧张了。”景奕将画重新拆回原样,果然还是有些蹭色。
“如果我真的吐在画里了呢?”不知为何泰贝莎笑得非常灿烂。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景奕回答她。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泰贝莎自己口袋里还塞了一个呕吐袋的,虽然起先是因为吐在画上好包裹丢掉才带上它,但是想来就不应该准备。他不相信的到底是谁?
泰贝莎开心地点了点头,便踏着欢快的步伐继续去画那幅未完成的作品了。
景奕也在一旁等候着。到目前为止,他还不能确定使泰贝莎产生神经性呕吐的原因,但是依照泰贝莎的反应,她本人一定是知道的。如果下一次泰贝莎还是忍不住呕吐的话,那就必须把根源挖出来。
身怀多种技艺的人都还是会不停地质疑自己的能力。那么,那个说自己是蝼蚁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放我出去!救命啊!放我出去!”英诺森提想要打开房间的窗户,可这面窗户只能从外边打开,他又跑去开门,结果门也是紧锁的。
他不断叫喊,盼望着能有个活人过来向他说明情况。他只记得自己喝了酒,吃了点安眠果,好像睡了很长时间,而且还看见了一个美女,怎么现在就被上了手拷关在牢里了?
傍晚五点,门外终于响起了声音,英诺森提立刻从床上跳起来。
进入房间的是一个男人,他的手里还拿着根电棍。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英诺森提那双浅紫色的眼睛几乎瞪得要爆出来了。
“你给我老实点。”男人走到英诺森提的背后,将他推行出房间。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饭堂,这里坐着有七八个人,个个神情呆滞,像一具具活僵尸。
从另一道门又被带出来一个女人,她踹了背后的警卫一脚,开始横冲直撞地逃窜,结果挨了一击电棍,瞬间跌倒在地。
见识了这般场面的英诺森提决定收敛一点,还是先安静地吃饭补充体力吧。
眼前的伙食虽然一般,但是人饿久了,吃什么都香。他拿起勺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就是手铐还是有点碍事。
他发现周围的病人都跟没睡醒似的,根本没有人在正常吃饭,这监狱的氛围也太差了吧。
直到有两个护士来到这里给刚才那个跌倒的女人喂药,英诺森提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啊。他看见的那个美女好像就是穿着这种衣服来着,所以这是医院?医院还管饭的吗?这该不会是精神病院吧!
英诺森提吃饱了,他准备找旁边的老哥打听情况,结果这老哥就跟耳朵里塞满了耳屎一样,根本不搭理他。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咱们这是精神病院吗?”英诺森提微笑着向警卫大哥提问。
警卫瞪了他一眼:“对。”
英诺森提又继续恭敬地说道:“哥,我只是喝过了,没有精神病。”
“你只是还没发作而已。”警卫无情地回答。
这可把英诺森提整迷糊了,在他喝完酒之后做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才能被抓到这里来?按往常都只是在家里睡觉吧,睡觉也能被判成精神病?
等等……好像是有个风险因素。
英诺森提往隔壁老哥的面前探了下,嫌看不清楚还用手撑开他的眼皮,他看到了浅绿色的眼睛。他又准备去看另外一边的老姐,这姐已经在用浅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了。
“姐,你……”
没等英诺森提问完,对面的女人就喷了他一脸咖喱。喷完之后她就毫无遮拦地开始大笑,并且手舞足蹈。
“可恶啊!”英诺森提抹了抹自己的脸。
在他抹脸的时候,警卫来到疯女人身边也给她来了一击电棍。女人晕厥了过去,饭堂又变得鸦雀无声。
“哥,请问这些人还有的救吗?”英诺森提的声音陡然低沉。
警卫倒是非常直接:“就等死了,撞墙的最多。”
“哥,你能不能让我和医生说两句?”英诺森提猛地下跪。
警卫头一次受此大礼,有些猝不及防:“你要是真没病的话,等六点自然能看到医生。”
“谢谢哥,你可真是个好人!”英诺森提可算是看到了点希望。
饭堂里的病患几乎都是在发病、电击、喂药这三个过程中反复循环,难怪警卫也对他们不抱希望了。
人活成这样还真不如不活着,不过英诺森提也自知他高级不到哪里去。
他一直都是靠唱歌演戏赚些钱,但是又签不上好公司,为了离职还得先赔公司一笔钱。因为前公司的封杀,他也暂时找不到新的工作,整天只能靠点安眠果睡觉。父亲刚去世不久,自己也没钱给他买块高级点的墓地。如果能出去还得换套更便宜的出租屋,唉,也不知道汉尼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