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悖论 第7章 06 葬礼

天空乌云遍布。

Winston庄园的花园里，种下了一支名为Charlie的蔷薇。

这是属于Winston家族的最高敬意。

K的尸体已被安葬在花园地底，Winston家族的所有人围站在花园外侧，甚至遍布各州的管理员均被召回庄园，来参加这场被称之“盛大”的葬礼。

Hades站在人群的中央，身后站着V和Z。

一阵狂风刮起Hades黑色西装的衣角，他注视着那片盛放的蔷薇，微微倾身，开口道：“K，Winston家族会永远记得你。”

乌云低垂，从天边逼近地面。Hades身后的人随即跟着鞠躬，哀悼这位为Winston家族奉献一生的忠仆。

K的葬礼没有牧师或神父、也没有多余的仪式，这里没有人信奉神明，生死皆是寻常。

但这场声势浩大的葬礼一夜之间让所有家族的人都知道，Winston家族的K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死而复生的V。

“Charlie，我为你报仇了。”Z蹲下身，用掌心触摸湿润的泥土。

风吹来的瞬间，Z仿佛感受到了某个人的注视，他没来由地望向远处，但Winston庄园一望无际的草场上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安息吧，Charlie。”Z的眼前猩红一片。

暴风雨在傍晚席卷而来，Hades站在庄园别墅会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窗外暴雨倾盆而落，狂躁地拍击着玻璃，混杂着狂风擦刮空气的尖锐声响。

Z被唤至Hades身旁。

“Hades。”

Hades从手边的茶几上拿起一个木制盒子，Z率先伸出手接过。

“打开吧。”Hades的声音似乎也残留着葬礼上未散尽的哀伤。

Z打开盒子，红丝绒紧紧包裹着K的戒指。

“这是……”

“我会重新打造一枚K的戒指，这枚属于Charlie的戒指，我想你会想要戴着它。”

Z低下头端详那枚戒指，上面的血渍已经消失不见，银圈折射出顶灯的光亮，雕刻其上的圣剑光洁如新。

他拿起戒指，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他轻轻抚摸转动戒指，刻在内圈的K的名字紧贴着他的皮肤，生出某种异样的感觉，就仿佛K还在他身边。

Z向Hades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便沉默着起身离开。

Z离开后，宋渊才从会客厅的休息室中走出。窗外的天气让他略有些烦躁，他站在郁洲身边，和他一起注视着这场洗刷大地的暴雨。

一道闪电劈开黑暗的天际，郁洲突然问：“V，大火里死去是什么感觉？”

惊雷落下。

宋渊望向郁洲的眼眸，他少见对方如此哀悯的目光。

“像地狱。”他说。

郁洲听闻，反倒笑了：“那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一阵狂风擦过玻璃，发出刺耳的震响。偌大的房间内，是良久的沉默。

“Z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郁洲很快转换了话题，“后面我会让L跟着你，你只能在庄园内活动，不能踏出庄园半步。”

“你不信任我。”宋渊直接了当地逼问。

“任何人都不值得我信任。”郁洲轻笑，“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

“曾经不是的。”

听到宋渊的话，郁洲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竟突然大笑了起来。笑意逐渐平息后，他轻声道：“曾经我有一个称得上信任的人，但这份信任被他亲手丢弃了。”

郁洲侧身倚靠在落地窗上，他的目光如利剑般刺穿宋渊的身体。

暴雨击打玻璃，窗外的水柱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玻璃的表面凝结起雾气，仿佛要将郁洲的身体浸湿。

“对吗？宋渊。”

郁洲叫了他的名字，这是他回到郁洲身边后，郁洲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他的名字。

可他不知如何回应。

“那场大火里，不是只有你。”郁洲说。

宋渊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郁洲的人。他曾同郁洲一起经历过无数濒临死亡的时刻，郁洲从未暴露过一丝脆弱、怯懦，他的身上被镀上了最坚硬外壳。可就在刚才的某一刻，他回想起了曾经触摸到的一丝柔软和温暖。

宋渊靠近郁洲，他抬起手，想要抚摸对方的脸，然而就在快要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郁洲微微侧过头，强硬地拒绝了。

“V。”郁洲警告道。

“郁洲，”宋渊也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想吻你。”

郁洲没有回答。宋渊注视着郁洲的眼睛，逐渐靠近。

凝滞的空气里，只剩下雨水砸落的声响，以及两个人渐近的呼吸。咫尺之间，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郁洲最终还是偏过了头。

“你除掉阿德里，是为了替我报仇，不是吗？”

“那个需要报仇的人，早就在那场大火里消失了。”郁洲哼笑一声，目光向下扫过宋渊颈边的项链，而后说道，“V，做狗就要有狗的觉悟。”

郁洲呼吸间的温度触碰到宋渊的嘴唇，仿佛他们已经亲吻过。

那一刻，宋渊终于意识到，或许他已经永远失去郁洲了。未来的时光里，他们之间可能不会有一刻比此时更亲近了，同样，可能也不会有一刻比此时更疏远了。

“Hades，我想吻你。”宋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