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
京中还没有一点消息,可圣旨就已传来边关。
牧战德接旨之后,心中再无别的人选,除了宋应辰。
宋应辰来边关已有一月有余,跟着军师一起负责战后的修复已经十分劳神,这一次的事情重大,而且两人还颇有一些渊源。因此除了宋应辰再无他人可以胜任。
圣旨的内容是什么呢?
原来自东城公主代莫去京中的时候,北蒙也就开始谋划此事。
北蒙是有实力的,他们有能力和勇气再与齐国打一场仗,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一仗能不能嬴,毕竟上次实在输得太惨。
况且牧战德还有一个儿子,就算没有了儿子,他还有他自己,牧家军是他们开阔疆土路上的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他们不敢硬碰硬,他们想与齐国约法三章。
两国友好往来。
不再心存妄念。
可是他们要谈判就不能像东城一样畏畏缩缩,鬼鬼祟祟地去,他们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走进齐国的宫殿,一同协商两国大事。
如此就需要齐国展现出他们的诚意。
如此就有了这道圣旨。
皇帝命牧战德择一良人护送北蒙使者进京,时刻陪同直至盟约达成。
可能皇帝心中想着牧战的会派自己的儿子,或者自己回来,毕竟他知道他很爱自己的儿女。
可是牧战德也很爱宋应辰,况且他的理智永远站据首位。
若是派牧伴阳去,他性子直,怕是在路上就将北蒙使者杀个精光,为他哥报仇。
牧战德思索完,还没告诉宋应辰就写书信回去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皇帝。
正提笔之时,军师进来,将他的笔压下,然后开口说:“明日再写,使者后日才到三元镇,后日启程,书信到时,宋应辰已上任,自然没有临时换掉的道理。”
军师说着,才将笔拿走。
“你也同意?”
“你的徒弟这次走了,就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牧战德开玩笑,他自己心中是有些不舍的,在京中豺狼虎豹都盯着宋应辰。
可是宋应辰不能永远呆着边关这个舒适区,况且停云还在京中,他不想两人分居两地。
“不会的,他们两个总会回来的。”
军师说着,十分豁达。
他的宝贝徒弟停云会和宋应辰一起回来的,对吧?!
宋应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教邓培习武,是两人难得有的闲时间,刀剑挥舞之间,天空下起了小雪。
已是九月的天气,边关比京中要冷许多,今年的雪还下晚了。
宋应辰感受到雪打在自己的脸上,是很急的,像是雪点子,下了许久才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一时间,天地不分。
宋应辰还为见过这样的场景。
雪满群山。这一刻诗句在他这里具象化。
军师踏雪而来,支走了邓培,缓缓对宋应辰说:“你要回去了。”
宋应辰听见军师的话还没反应是什么就转过身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是他忽地又知道了内容。
脸上的喜悦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不解。
雪花落在了他拧着的眉头,想要抚平。
“为何?”
宋应辰忘记了礼仪。
“皇帝命你护送北蒙使者回京。”
“北蒙使者?他们去……”
“去谈判。”
军师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军师,要谈什么?”
“不知道。”
军师先是回答,然后看着远处的战场,雪已经将所有的疮痍掩盖,只留下白茫茫一片。
“或许谈出和平,谈出昌平盛世,或许谈出一封战书,之后又是……。”
两国谈判军师是十分熟悉的。
“为什么是我?陛下他……”
“是我们的意思,至于他,必须同意,国事为先,其它的都先退步。”
这句话宋应辰听进去了。
“如此,我需要做什么?”
宋应辰询问,他虽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再保护好停云,其余的事尽力而为。”
“但和平总是要争取的。”
军师没有直说,不想给宋应辰太多压力。
但是他相信经过这一个月的所见所闻,他心中应该有一个不变的念想。
“定不辱使命。”
宋应辰回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得黄金百……”
“不如得季布一诺。”
两人一前一后说着,也算是师徒之间的默契。
大雪还在下,将两人染得雪白。
“大军之后,必有凶年。但是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吧?”
宋应辰问军师,眼中闪着比雪还要亮的光。
“应如是。”
军师笑着将宋应辰推倒。
“雪地里滚一滚,去晦气。”
之后自己先行离开。
宋应辰滚过之后,躺在雪地里。
今日出门之时,邓培让他穿得厚所以并不觉得冷。
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伸手接着雪花,或者张着口感受雪在进嘴那一刻融化。
北蒙也下了雪,侍朋的雪雕在雪中飞翔,找到了许久未有的快感。
而他的主人也感受了由衷的喜悦。
国师与王上商量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让侍朋去做这个使者,一来是让他锻炼锻炼,二来就是让他了结了自己的心结。
随行的有谈判之人,所以侍朋就是一起跟着去玩,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这样才能让他日后管理好北蒙。
日后熬到牧战德死后,说不定他们就有了可乘之机,又或者可以挑起一些是非让他们内斗。
此去目标有,但机动。
国师将这个消息告诉侍朋之时,侍朋开心地将国师抱住。
他果然没有骗自己。
与国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之后,侍朋就回到寝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侍朋兴奋地翻出自己的初见停云之时的衣服,可是就有些不好的记忆袭来。
衣服上已经有血迹。
母后说过沾了血的衣服就不能再穿,这对神不尊重,对人也不尊重。
侍朋想要将衣服抛弃,可还是舍不得,就将戴有血迹的那块割下来,然后再将衣服好好收起来。
衣不如新,是哪里来的罔顾事实的言论。
他又想起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还有那个将军,虽是屈辱史,但是侍朋总会想起。
虽然那位将军已经死在自己手下的刀剑之中,不知那小子如何,他究竟是何人,惹得那将军如此在意。
很快侍朋就知道那小子是何人。
侍朋收拾完东西之后还是十分兴奋,就又冒着雪出去给自己母后请安,其实也是告别,虽然不久之后他就会回来,但是每次出行之前,侍朋都要去见母后。
这时雷打不动的规矩,因为他母后会在他走的每一天祈求他平安。
侍朋带着一身寒气进入王后的寝宫也没有人敢怪罪,只是各个慌慌张张地拿来手炉为他脱下披风。
侍朋现在感受不到一点冷,所以不在意这些。
“母后想必已经知道儿要去齐国。”
侍朋行完礼之后就与王后聊天。
“知道,此去虽不算凶险,但也要照顾好自己。”
“是,母后。”
“齐国有好多好玩的,到时候回来带给您和妹妹。”
“好。”
“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但是侍朋,做人做事要有底线,到了齐国……”
又是一顿说教,侍朋这次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听完。
之后侍朋又向王后询问了些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方法之后才离开。
明日午时他就要启程,他现在就已经等不及了。
京中。
重阳宴会之后,停云就没有其它要紧的事。东城公主的事牧看已经查清。
现在她们一行人住在宫外,日日等着皇帝召见。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姿态,就算皇帝晾着他们,他们也不敢有一点妄言。
上次的计划被重阳家宴打断,所以今日停云准备去宋应辰的山上转一转。
也到了卫致的四七了。
牧看和槐序昨日已经将要去山上的东西准备好。
快要入冬了,牧看给老和尚和那些小动物准备许多东西,停云这一个月无事跟着请露给老和尚缝制了一件棉衣,京中的冬天也是很难熬的。
带着零零碎碎的东西,三人就上山去。
才九月份的时节,山中就开始有霜,将草染成了白色。
槐序将手上的东西都递给牧看,然后搀着停云走,害怕她摔倒。
停云由她搀着走得快些,一路上还可以看见日出,看见脚下的雪白一点点融化。
只是越往上走,越冷,停云呼出的热气又被风吹向自己,扑在脸上十分冷。
好不容易到了宋应辰的房子。
因为烧七是算好时辰的,所以三人先是将宋应辰的院子收拾一番后,就提着东西去找老和尚。
近日老和尚倦怠,才刚起就听见声响,知道是牧看来了,也没有在意,他知道他勤劳,会自动去后院挑水劈柴。
只是再听听就会发现还有其他人。
老和尚猜到是谁之后十分高兴,连忙烧水煮茶。
假假在一旁翘首以盼,等着牧看来。
到了破庙,停云先行进入,牧看则自觉地拐到了后院。
“禅师。”
停云行礼之后,一一向老和尚介绍这些东西。
还是有些紧张和尴尬,停云害怕老和尚不喜欢,又或者是触碰了什么禁忌。
但老和尚欣然接受,然后邀请停云品茶。
停云坐下之后,还是有些局促,没有了宋应辰两人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虽然心中有无限敬意,也十分喜欢老和尚,但是停云像个小学生一样,只敢偷偷看看老和尚。
因为老和尚的身份实在神秘,况且与宗教神佛沾边,停云不敢造次。
“近日可好?”
老和尚询问,语气十分宠溺,与对宋应辰无异。
“多谢禅师牵挂,一切都好。”
“算着日子,时间也该到了。”
禅师说了这句无厘头的话,停云听得云里雾里,但只是疑惑得看着老和尚,没有问出话来。
老和尚只是笑笑没有解释,然后就转了话题。
谈论之间,水也就沸了。
停云不敢让老和尚为自己点茶,所以自己挽起衣袖,给老和尚和自己点茶。
动作行云流水,茶汤清亮醇厚。
有故人之姿。
老和尚只是笑而不语,果真是两人严选,天作之合。
吃过茶后,牧看也将自己的活干完,时候也差不多,四人一起下山去。
卫致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旁边冒出些新芽,但被霜打得垂下了脑袋,放着的草蛐蛐也已经褪了颜色,假假偶尔去拨动,为它焕发生机。
火纸带来的热气,将旁边的霜冻融化,露出了嫩绿的颜色,上面的白霜早已不见,相信以后也不会有白霜。
这一行人都不该给卫致行礼,所以烧过火纸,等着火烛熄灭之后,大家也就散去。
无法再说什么漂亮的难舍的话,一切都在心中。
下山之后,停云就与槐序回去,牧看继续去盯着兵部,现在钱已经由户部拨到兵部,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不能出任何闪失。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边关鲜少寄来回信,停云重阳之前写的信也未曾有回音,心中难免担心。
但是又无何奈何。
这一日又算是混过去。
哈哈哈,两位情敌终于要正式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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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章:北蒙要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