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不了书就弄干戈 第11章 第十一章：回门

“我刚才不是有意，还请勿怪。”宋应辰说完这句话，走快了些，像是害怕听见停云的回答。

停云本在专心走路，只是听见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十分意外，又看见他这般举动，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刚才对他的不满也尽数没有。

停云在心中给了宋应辰一个评价。

虽然莽撞但实在单纯。

这只是停云的看法。

她现在觉得她这位夫君甚是合她的意，不会过问她的事，也不会像寻常夫妻那样恩爱，只是偶尔有些霸道，但维持这种关系，真的很好。

虽停云与宋应辰走得比齐尚德早，但他们却是一起出的宫门。

可能就是齐尚德想要多看停云一眼。

槐序见停云出来后，就迎了上去，有些担忧她在宫中是否受了什么责罚。

但看见停云心情还不错，就放心了许多。

周难和牧看也已经在外面等候。

停云是认识周难的，但在这见到他，还有些意外。

“小姐。” 周难恭敬地向停云行礼。

他虽不服很多人，很多事，但他对牧家是刻在骨子里的尊敬，如牧看一般。

“周大哥？你怎么在这？”停云十分欣喜，笑脸盈盈地看着周难，又看了看一旁眼牧看，想要知道些什么。

“臣跟着二皇子来的。”周难老实地回答，但语气十分温柔。

牧看不知道他还能发出这种声音。

“周大哥，以后让牧看带你来牧府，我带你见见我祖母。”停云盛情邀请，把周难当成自己的哥哥一般。

周难与牧看相视一笑后，才转过来朝停云点头。

停云看见宋应辰已经骑上马，就不再多留，向周难行礼告别后，就跟着槐序走了。

牧看也只是拍拍兄弟的肩，然后跟上去，只是一会儿，又没入人群。

齐尚德走过来，与周难一同目送停云离开。

他们都很开心，就宋应辰板着脸。

“哥，你以后要是去牧府可千万要替我向停云讨一副字。”齐尚德在没人时会叫周难哥，说话也没有架子，完全把周难当成自己的哥哥。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当然称为哥。

宋应辰不想回宋府，只是让小厮传了句话给停云，就下马，朝人群中走去。

孤独的背影一点点模糊。

“小姐，他说，他走了。后日回门，他会准时到，请小姐不必挂心。”槐序给停云传达了宋应辰的话。

停云听了，没说什么。

只是为何后日才回门，她现在就想回去。

“小姐，认为他怎么样？”槐序接着问，有些好奇这位姑爷。

“有分寸，有秘密，疏离。”停云慢慢地说着，回想自己与他的相处，想要看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说，小姐喜欢？”荷月听了，觉得有戏，就将槐序要说的话生生堵回去，抢先说了这句。

“没有，只是好奇。”停云淡淡地说。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他。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才须待七年期。”

这是老师教她的，辨物如此，感情亦如此。

停云回到宋府吃过饭后，不知该做什么时，宫里的女官就来了。

穿着宫服，戴着帽子，拿着戒尺，倒有几分威严，只是她看停云的眼神十分犀利，像是停云欠了她什么一样。

先是摆谱向停云说明自己为什么来，来教什么后，女官就拿出《女诫》，先让停云抄上十遍。

停云边抄，她边在一旁说着，时时刻刻提醒着停云该注意哪些。

停云知道她是皇后派来的后，就明白是唐氏传了话，也就没在推脱什么，仔细地跟着她学起来。

她礼仪不好是真的。

但这下学成了，也就没什么把柄让她们逮着说了。

只是这过程确实有些艰难。

立必端直，处必廉方。

说的是站立时必须保持正直，可是这女官让停云活生生站了两个时辰，其间发簪上的珠子不能晃动。

槐序见了十分气愤，真想把这女官丢出去。

可停云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照做，虽然有些难受，但她尽量保持自己不动。她只是将自己想成她的哥哥，他们刚习武时，爹爹也会让他们拿着剑，在烈日下站几个时辰，他们都一一挺过来了。

所以，牧家子女最能吃苦，但这苦不是因为别人吃的，而是磨练自己。

“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坐莫动膝，立莫摇裙。”

女官虽苛刻，但教的东西也确实是停云该学习，也应该让槐序她们都学，所以停云就叫来她们三人，陪着她一起学。

到了京城，就该学着她们的样子，处事，不然事事被针对，也实在不耐烦。

“姐姐，这也太难学了吧，行礼时手要放在什么位置，腿要弯曲成什么样，这能每次都一样吗？”荷月有些受不了，她散漫惯了，平时跟着停云一起行礼时，也都是浅蹲一下，不懂其中的门道。

“荷月，你去准备些吃食来，女官大人实在辛苦。”槐序也知道她呆不下去了，就打发她去干自己想干的事。

荷月在厨房，确实比在这里要快活许多。

只是今天半天的学习，已经很累了，但这女官要连着来一个月。

“她若日日来，岂不是小姐日日要被她管着？”仲夏这会儿给停云揉着肩，今天又是坐车，又是学规矩，肯定累坏了。

“她来我倒不介意，只是之后要回去看祖母，怕是没时间跟她学规矩。”停云正在为这件事忧心。

“那只能像今天这样，练到晚上才能休息了。”仲夏想了想，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

“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弱不禁风，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现在离开了爹爹，也该让我独自面对了。”停云笑着安慰仲夏。

仲夏没再说什么，替停云拆了头发，让她早些休息。

这日子过得不像是刚进门的新妇，倒像是寄居在此地的普通人。

很快就到了回门的日子，停云这天不用槐序叫她就起来了，快速地装扮好后，带上准备好的东西，就想往牧府去，完全忘了要和宋应辰一道回去。

要不是槐序提醒她，她就上车走了。

但是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宋应辰，昨晚也没有回来。

停云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等到，索性就不等了。

两人都没把对方放心上，这倒是扯平了。

算起来，已经三天没回过牧府，她们都有些想念。

虽上次与唐氏说的日日要回牧府，但是成婚后这几天事事缠着停云，没有脱身的机会。

也真的很神奇，明明她们都在牧府没待多久，也跟牧府中的人没混熟，但就是觉得牧府有种归属感，回到那里就十分轻松。

这边牧府也十分欢喜，老太太也早早起来，穿上喜庆的衣服，打扮得十分精神，完全不像九十岁的人。

牧闻雷今日向国子监告了假，专门留在牧府迎接自己的姐姐。

牧请露昨夜里一直温习槐序教她的基本功，想着等会展示给她看。

袁氏也已经命厨房做好了停云爱吃的菜，就静等她们来。

她们彷佛对停云的夫君也不是特别在意，只是盼着停云回来。

可宋应辰说过的话就会作数，今早替老和尚挑水时，弄湿了衣服，宋应辰觉得不妥，就回去换了一件，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些时间等他骑马赶到宋府时停云已经离开了。

幸好这两年，别的不熟悉，只是这京中的街道，他十分熟悉，就抄了条小道，希望追上停云的马车。

还好，在快要到牧府时，追上了停云。

牧看，将一切尽收眼底，对这位姑爷的好奇又多了一分。

“你为何不等我？”宋应辰说这话，彷佛自己是被抛弃的，话语中有些责怪。

“夫君的错，为何要等？”停云也毫不客气，连帘子也不拉开，直接坐在轿子里心平气和地回答。

她刚才在路上已经想好话术怎么面对祖母了。

可偏偏又来了，原本不是很气愤，但现在又有一些了。

“我不是有意的。”宋应辰这句话的气势就短了许多，像是在认错。

“有意无意，夫君自己知道就行，于我无用。”停云说完，就不想再搭理他。

宋应辰吃瘪，有些懊恼地骑着马。

今日真是个回门的好日子，天气刚刚好，不冷也不热，还有微风，吹着十分舒服。停云不禁将头探出去，好好感受这阵风。

很快就到了牧府，他们也已经在门外等候。

宋应辰收起性子，帅气翻身下马，然后走到轿子旁，伸出手，想牵停云下车，停云有些意外，但随即配合他走下马车。

“你不必如此，戏演过了，反而让祖母担心。”停云此时与宋应辰并排走着，小声地在宋应辰耳边说着。

宋应辰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不知是装的，还是发自内心的。

停云走过去，率先向祖母行礼，然后就被拉着进了屋。

宋应辰确实有些被冷落，但好在不尴尬，宋应辰也觉得没什么。

只是觉得这牧闻雷，看着有些眼熟，不禁让宋应辰想起了那小子。

卫致，他送给宋应辰的红枣，桂圆，宋应辰转手给了老和尚，老和尚昨日用来煮了粥，确实香甜可口。

宋应辰想着，觉得有些意思，但随即又收起自己的心思，跟着停云进了牧府。

与宋府相比，牧府要小得多，家仆也少，装饰也十分素雅，完全不像个大将军的住处，虽然牧战德没回来过几次。

此处与京中其它宅子相比，倒显得十分幽静，之前宋应辰是没见过如此简陋的宅子，可之后宋应辰还会见到与这相当的宅子。

气氛很好地吃了一顿饭后，坐在前厅喝了壶茶后，宋应辰就被牧老夫人叫走了，单独叫的。

停云也不知道祖母会与他说什么。

宋应辰搀扶着老夫人，一路慢慢坐到园子的凉亭。

“应辰，好名字，好相貌，好学识。”老夫人慢慢地说着，语气中全是赞叹，是像夸自己孙子的赞叹。

“祖母，我没什么学识，就是闲散人一个，也没什么作为，这怕是要让祖母失望了。”宋应辰觉得自己愧对祖母说的这句话，就小心地反驳，只是语气中有些自嘲。

“孩子，你的事我有听说，有才无才，我也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将停云嫁与你。”

“今天让你跟我来，不是说要让你怎么对停云好，只是想让你好好对自己。”

“爱人先爱己，知道吗?”牧老夫人，淡淡地说完，然后有些心疼地看着宋应辰，随后拍拍他的肩膀，抚慰宋应辰的情绪。

“这两年，一定过得不好吧，孩子，你受苦了。”牧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完。

宋应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是自己的伪装全部被撕裂，露出了他心中最脆弱的一部分。

那一方地方，已经干涸许久了。

“祖母，我……”宋应辰说下去什么，就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扯着老夫人的衣袖在手中已经揉出许多褶子。

“你与停云，定是良配，这是我找人算过的。所以不会走散。”

“至于感情，急不得。”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所以孩子，不必为此懊恼，跟着自己的心走吧。”

“若是心死了，什么就都没有了。”

老夫人说完，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宋应辰扶她走走。

人老了，连走路都成了一种愿望。

“姐姐，你看我，与哥哥们相比，怎么样？”牧请露给停云她们展示自己苦练了几天的三脚猫功夫。

“二小姐在做什么痴梦呢？要是想赶上小将军，你且得练上几年。”槐序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已经很厉害了，请露。”停云被她们师徒逗笑，然后说了句安慰她的话。

“就是，有槐序姐姐在，我也一定会像哥哥那样的。”牧请露丝毫不受影响，十分骄傲地说。

她虽没见过自己的两个哥哥，但她知道他们是多么英明神武，天下无双，不过他们两个就是一双了。

“有些起风了，祖母，我扶您回去吧。”宋应辰见外面有些凉，害怕对老夫人身体不好。

“也好，走了一会儿了，也累了。”老夫人这会儿精神也有些不好，语气就有些低。

宋应辰将老夫人送回去后，独自在牧府里穿梭，不知怎么走出去。

走着走着，就听见牧闻雷的读书声。

青春，懵懂，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