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说青公子他还会回来吗…”
“……”
阮千岁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把目光转向了小桃。
“少安毋躁,人家是为我们办事,哪有催人家的道理?”
小桃抿了抿嘴,抬起头看了一眼天,天色渐晚,月亮快要出来了。
“可是夫人,这都快要天黑了,这都等一天了…”
小桃说得没错,自打青慕言接下了阮千岁的求助青慕言便一直都没有回来,他让阮千岁在这里等他,可是天都快要黑了,再不回宫君主定要怪罪下来了。
“……”阮千岁蹙了蹙眉,她当然知道自己晚回去的后果,一想到君主那张黑脸阮千岁就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碾压着她的脊梁骨。
“我等的花都要谢了,这青慕言人呢。”
“夫人!你可终于着急了!”
“……”
阮千岁朝着小桃挥了挥手,今日一天下来阮千岁小桃二人迟迟等不到青慕言回来,小桃急得焦头烂额,而阮千岁却在一旁满不在乎地喝了好几口茶水了。
“夫人,我们回宫吗?”
阮千岁迟迟等不到青慕言回来,她也无可奈何,只好被小桃拉上立马回到了寝殿,果不其然,君主已经到了。
小桃一见到君主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便匆匆离去,此处就只剩他们二人。
阮千岁刻意回避着他的眼神,这小举动柳渡生一眼便看出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上哪去了?”
“我…我这不是去调查去了嘛…回来晚很正常吧…”
话音一落柳渡生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把目光从阮千岁身上移开,阮千岁看他这副鬼样子,八成是生气了。
不过他在生什么气?
“嗯,调查,然后等了人家一整天是吗?”
“你跟踪我?!”
“本君哪有什么闲工夫派人跟踪你,今日那么张扬传言都传到我这里来了。”
此话一出,阮千岁瞬间就慌了。
她是不是闯祸了?
“什…什么传言?”
柳渡生对上阮千岁那双血红色的眸子,眉头微蹙嘴角微微上扬。
“君主夫人出宫闲游约见旧情故人,且不惜风吹日晒在外等了他将近一天。”
柳渡生不紧不慢的一个一个字的往外吐着,这句话连在一起阮千岁都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什么旧情,什么故人,到底是谁在败坏他们的名声!
见到阮千岁慌张的神情柳渡生挑了一下眉毛看向了天花板。
“君主夫人原来在北辰国还有旧情啊。”此话一出很难让人听不出这是在阴阳她的做法。
“不…不是,你听我说…”
“你说。”
“……”
没想到柳渡生这是不按套路出来,按照话本里所写他不应该是不听她的解释吗?
“说啊。”
阮千岁怔了几秒,随后把真相一一道来,柳渡生听着她的发言确实带有几分真诚,他虽然信了,但他还是生气。
“可我还是生气,这怎么办?”
该解释的她都已经解释了,还想要她干嘛,难道要她把青慕言请过来当着他的面磕俩头吗?
“那…那我给你磕个头求求你别生气了?”
“……?”
此时无声胜有声。
完蛋了,君主好像更生气了。
“那你想要我干什么嘛,我做就是了。”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我错了!您!想要我干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好一个斩钉截铁,阮千岁自己都不相信此话竟能从她口中说出来。
“我要你再也不跟他有所来往。”
“不行,做不到。”
“……”
阮千岁回答得简单利落,青慕言为她奔波了一天,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转头就不搭理人家了,这不就是见利忘义吗。
“不是说义不容辞?”
“不是…我好歹也是个君主夫人,我这么见利忘义这不也是败坏你的名声吗是不…?”
话虽如此,但他这次丢掉的面子怎么办,这大家都知道北辰国的君主不是个善茬,阮千岁在搞这么一出让他怎么继续维持他的人设?
“可你已经在外损了我的名誉了。”
阮千岁怔了怔,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她突然低声下气地走到了柳渡生的面前,用着极为真诚的眼神看着他。
“我错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放我一马嘛好不好?”
阮千岁的语气带着撒娇,司遥跟她说过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虽然阮千岁不知道这招在他这管不管用,但这好歹也是一种办法。
柳渡生沉默了几秒,随后将阮千岁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把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下不为例。”
阮千岁被他的一系列举动看得一愣一愣的,但面对柳渡生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招对君主也管用,还真得谢谢司遥教给她的保命招数。
一夜过去,阮千岁起了一个大早便拖着小桃去找青慕言,而这一次她终于等到了她茶不思饭不想一直要等的人。
青慕言手里拿着茶杯在空中晃来晃去,阮千岁乍一看第一直觉便是感觉他定有什么心事。
什么情况,难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阮千岁缓缓走向看着青慕言,他已经看着手中的茶杯已经彻底出神,阮千岁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青慕言才恍然看见阮千岁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想这么入迷?”
青慕言垂眸摇了摇头。
“没事,昨日没休息好罢了。”
阮千岁蹙了蹙眉,他骗傻子呢,以为阮千岁这么好上当。
方才她亲眼所见青慕言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会单纯只是没睡好。
“你不用瞒着我了,昨日你去打听到什么没有?”
青慕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随后缓缓起身。
“我接下来说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下完蛋了,出事情了,阮千岁就知道。
“你快说吧,我没事的。”
阮千岁当然没事,她心大得很,不会因为一些事情而丢失信心的。
“你说的那个长鸣,就是以前月琉宗宗主的宝贝徒儿。”
阮千岁的双目放大,眼中的激动和兴奋快要溢出来了,知道了长鸣的宗门,那么找到阿璃不是轻而易举?
“这算哪门子坏消息啊,这不是好消息吗?”
“你先别这么激动,我接下来说的,才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阮千岁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月琉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当月琉宗宗主听到关于长鸣的事时,他甚至比我还震惊,他说,这世间本应再无人记得才对,可为什么我却知道他。”
青慕言将原委一一道来,阮千岁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们都低估了长鸣,更低估了长鸣对昭月的爱。
那一年昭月死后,长鸣升仙失败,堕为了邪修,自他成为邪修后,吸食了不少仙门弟子的法力,月琉宗里的不少人也因此丧命。
可尽管如此长鸣却依旧不肯善罢甘休,月琉宗的宗主为了阻止他继续犯错,便亲手打伤了他。
这时他看着自己杀了的师弟师妹,顿时后悔不已,随后便彻彻底底地封印住了自己。
此事一出,月琉宗被他伤的不剩几个弟子,后来月琉宗的宗主也清除了所有人关于长鸣的记忆,自此后无人再记得长鸣是谁。
月琉宗的弟子他们也只是听说,以前有位大师兄还差一步飞升成仙,却因爱人惨死变成了邪修。
那人,便是长鸣。
所以在宗主听到青慕言提起长鸣二字时他比谁都震惊,明明已经没有人会再记得他,可为何青慕言会知道他?
“长鸣是迫不得已的。”
“我当然知道长鸣是迫不得已的,所以我告诉他,一直将他封印并不是长久之计这件事我会给他一个最终答复。”
阮千岁沉默良久迟迟未曾回答青慕言的话,说实话就连阮千岁都不能保证她最后能够帮助长鸣和昭月。
阮千岁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她亲眼见过昭月绝望被人活活打死的样子,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尽他所能帮他们。
“那你可曾帮我打听到阿璃的下落?”
“阿璃?就是你说的那个长鸣的小师妹?”
阮千岁点点头,现如今她除了找到阿璃已经没有别的任何办法了。
“我没问过宗主,而且我也没见到月琉宗有什么小师妹,现如今月琉宗的弟子们都是男的。”
话音一落,天崩地裂。
得知这个消息阮千岁天都要塌了。
不会阿璃已经被长鸣给杀死了吧?
可阮千岁想不明白就算长鸣那时不太冷静可他的小师妹总不能认不出吧?
长鸣忍心杀了他的小师妹了?
虽然阮千岁只见过阿璃一面,但那一面足矣当阮千岁肯定长鸣和阿璃的关系应该是挺好的。
“我不信…阿璃一定还活着!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月琉宗!我一定要找到阿璃!”
青慕言见阮千岁情绪激动,便小声安抚,可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到了青慕言的身后。
青慕言毫无察觉,而阮千岁却被他吓了一跳。
“阿璃已经离开月琉宗了。”
青慕言猛地回头差点没有站稳摔一个狗吃屎,这人是鬼吗,怎么走路不带声音的,突然蹦出来想吓死谁?
“你说什么?”
阮千岁把青慕言往边上一推,看着面前的男人阮千岁也不知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无论如何反正阿璃还活着是给她最大的安慰了。
“我是阿璃的丈夫,二位如果有空,可以来我家一叙,阿璃也应该带着阿宝回来了。”
阿宝?什么阿宝?
意思是阿璃离开了月琉宗不久便找到了夫婿结婚,还生了一个孩子?
“你…你们有孩子了?”
男子轻笑一声。
“是啊,已经四岁了。”
四岁,距离事情发生也已过去了五年,原来阿璃当初一离开月琉宗便嫁了人生了孩子。
“好啊,那你快带我们去见她吧,我有些事,想要找她问个清楚。”
男子垂眸沉默了一会,便轻微地点了点头带着阮千岁和青慕言来到了自己的家里。
阿璃和他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小镇上,虽不是很豪华富贵,但看着种在院子的花阮千岁便能断定这位公子一定待阿璃不错。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夫君回来啦?”
男子刚一进门,阿璃便抱着自己的四岁儿子过来迎接。
阿璃看着男子身后的二人有些诧异,虽然自己的丈夫经常带自己的兄弟回来做客,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带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回来。
对上那双红色瞳孔,阿璃的心中便突然产生了畏惧。
“啊…不用害怕,天生的,天生的。”
阮千岁已经不知道解释了多少次自己的瞳孔颜色了,每一次认识新的人都要解释一下自己的瞳孔。
“既然你们是虚祺带回来的客人,那便随便坐吧。”
见阿璃放下了警惕,阮千岁便开始打探着周围的一切,以及面前的女人。
她第一次见到阿璃是在梦中,她那时见到的阿璃年轻貌美,可爱活泼而又不失优雅。
而看着现在的阿璃,这才过去了五年,她的样子已经彻底变了。
她变得不再灵动,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仙气飘飘的气质,只要她幸福便足够了。
也对,毕竟她已经离开宗门这么多年了。
阮千岁和青慕言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阮千岁抬眸看着阿璃,心里一直在犹犹豫豫到底要不要问。
如果触碰到了阿璃的痛处,那她这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阿璃,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叫阿璃?”
“……”
阮千岁一直扭扭捏捏地说不出口,不过好在这时阿璃的夫君端了一杯水走到了阿璃的面前。
“他们是想问关于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
果然不出阮千岁的意料,阿璃确实很惊讶。
“五…五年前的哪件事啊…不好意思啊我都不记得了…姑娘你们请回吧。”
她在逃避问题,她明知道阮千岁想问什么,五年前除了那件事情还会有什么事情。
阮千岁一早便猜到了这个阿璃会出现这种装傻的反应,她长叹一口气,庄重地看向阿璃。
“我见过昭月,也见过长鸣,所以我也见过你。”
“我知道他们的全部故事,你不用骗我,只管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就可以了。”
“你见过我…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在五年前见过我!!”
阿璃的情绪崩溃,虚祺坐在她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抱住了她。
“我并未在五年前见过你,而是在梦境中见过你们所经历的。”
“梦境…为什么…”
“是昭月,她想让我救救长鸣。”
听到昭月二字,阿璃的眼眶微微泛红。
“昭月…还活着吗?”
阿璃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起来,她已经在尽量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在孩子和丈夫面前为了五年前的事情落泪。
“不,我不知她究竟是否还活着,不过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关于你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