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千岁累了一天了,想着她终于可以清静一会儿了,便坐到了床榻上。
她心惊胆战地往门口望了望,这下不会有什么别人来打扰她休息了吧?
等待了几秒后阮千岁顺势躺下,可一旁的小桃见状不对,立刻把她拉了起来。
果然不出意外的是意外终于还是来了,一个嬷嬷二话不说大摇大摆推门而入,这把阮千岁看得有些愣神。
“光天化日之下,岂有你这样悠闲躺在床上的道理?”
嬷嬷的语速惊人,话音一落便恶狠狠地盯住阮千岁,阮千岁甚至都还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就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这又是哪位嬷嬷啊?”
“这位是禾阳嬷嬷,是殿内最有威严的一位嬷嬷,她帮君主分担了不少的事情。”
阮千岁一听到她的地位很高便慌张地站起身来,学着司遥的样子对着禾阳嬷嬷行了一个礼。
“我…我初来乍到,敢问嬷嬷我今日还要做什么事?”
禾阳嬷嬷没有看她,只是用眼神扫一下她而已,但即便如此阮千岁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嫁来北辰国可没有那么舒服,每日你必须完成属于你自己的活儿,不然我就要扣你这个月的月钱。”
“啊…啊?”
阮千岁有些在状况之外,为什么她的月钱是禾阳嬷嬷管,她身为君主夫人管钱的不应该是她吗。
“君主承认的夫人才是真正的夫人,君主还未承认之前,君主夫人只是一个虚假的称呼罢了。”
阮千岁懂了,所以她现在跟这里的丫鬟没什么两样,只是她看起来要比丫鬟高一头罢了。
月钱被人管着,每日还要准时准点地干活,阮千岁早该想到的。
所以说如果她想要得到君主的信任那么必须要把自己的地位从丫鬟升到真正的夫人。
可这对阮千岁无疑是个高难度的任务,每晚君主又不来她的房,她平日里还见不到君主,别提升地位了,自己能在这里苟活三年就很不错了。
毕竟这里还有一个争宠的绝代舞姬。
“那…敢问我一天都要做些什么啊?”
“就你上午中午做的那些,下午还要定时清洗君主的衣裳,一天下来也不算很累。”
“……”
阮千岁石化了,什么叫一天下来也不算很累,上午扫院子中午洗盘子下午洗衣裳,单看这些确实没什么…
可阮千岁扫的是大殿的大院子!洗的是所有人的盘子!洗的衣裳还是君主的衣裳!
这狗屁日子谁爱过谁过!
“听懂了吗?”
阮千岁敢怒不敢言,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天累一点还是保头不落地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我有什么休息时间吗?”
阮千岁想问这句话已经想了大半天了,毕竟从她想要休息的时候一个接一个人进来打扰她。
“有啊,干完活你就能休息。”
“噢。”
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君主的衣裳还在等你洗,杵在这干什么,快去啊!”
禾阳嬷嬷也不知突然哪根筋坏了突然对着阮千岁大声喊了出来,这可把阮千岁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噢…噢好。”
……
阮千岁小心翼翼地拿起君主的衣裳便开始清洗,她也不知道君主的衣裳是镶了金边还是怎么的,这个禾阳嬷嬷还特意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把衣服搞破。
阮千岁表面乖巧的言听计从实际上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剪刀把他衣服给剪得稀巴碎。
“夫…夫人你小心点…”
小桃的话瞬间打醒了阮千岁,阮千岁看着自己手中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揉捏成了一团吓得一下子撒手。
君主的衣角掉在了地上,由于布料已被水浸湿,所以沾染上的泥土也洗不掉了。
无论阮千岁怎么试都没有用。
阮千岁将君主的衣裳彻底洗好挂起后灰溜溜一溜烟似的赶忙跑回了自己的寝殿。
“小…小桃。”
“小桃在。”
“你说,君主他应该不缺衣裳的是吧。”
“按理来说是的。”
得到了小桃的肯定,阮千岁瞬间松了一口气。
“但是今日夫人洗的这件衣裳是君主最喜欢穿的。”
“……”
天打雷劈,简直就是个重创。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这下不完蛋了吗,她的头这下要不保了。
“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对不起夫人…”
“…罢了罢了。”
阮千岁崩溃地坐在床榻上,这下该怎么补救他的衣裳,现在找个裁缝做个一模一样的也不太现实吧?
“那现在怎么办?”
小桃缓缓低下了头,她也没有办法。
天色渐晚,一轮弯刀月亮挂在空中,水中倒映着无数的星星,阮千岁正好也看向了窗外,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办法。
她匆忙地跑了出去将衣服带回,询问着小桃要了几盒针线过来。
她在他的衣裳袖口一针一针小心翼翼的锈了一个弯刀月亮出来,她也不知道她上哪学会的针线活。
好在效果还不错,远看看不出来污渍,但是近看就会看到一个弯刀月亮了。
虽然月亮有些突兀,但是正好挡到了那块污渍,如果君主不喜欢她拆了便是。
反正如果结局都是掉脑袋的话,倒不如这一次让她尝试一下不可能。
小桃接过阮千岁亲手锈的弯刀月亮,整个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好精致的月亮,夫人你怎么会这个的!”
“…我…我娘教我的。”
司遥在阮千岁来北辰国之前还叮嘱过阮千岁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失忆的这件事,要不是今日小桃问起来阮千岁自己都快忘了司遥还叮嘱过她这个。
“下次夫人教我好不好!”
“下次再说吧哈哈…哈哈。”
阮千岁笑得着实有点太假了。
下次是下次的事情了,先看看这次能不能活过去在说。
“明日君主要是要穿这身衣裳,一定要压下袖口,千万不能让君主看出端倪来,懂了吗?!”
小桃见状点了点头。
现如今已经三更半夜了,阮千岁快要困死了,她却强撑着自己缝了月亮出来,这还是阮千岁第一次做这么多有耐心的事,也是阮千岁第一次这么拼。
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头不落地上,她也没有办法,谁叫她是个冒失鬼,干什么都干不好呢。
“晚安小桃,我不行了,我要先睡了。”
小桃刚想开口阮千岁便倒头就睡,看着阮千岁辛苦劳作了一天的样子小桃实在于心不忍吵醒她,便给她盖好了被子带着君主的衣裳离开了此处。
……
第二天一早阮千岁人还没清醒便被禾阳嬷嬷拖起来晨练,说起来这里的所有下人每天都精力旺盛,就只有阮千岁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顶着黑眼圈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们随便动了两下便想找个好地方偷懒。
说干就干,阮千岁趁着禾阳嬷嬷不注意偷偷摸摸找了一个视野盲区躲了起来。
禾阳嬷嬷上了年纪,这里的下人她记不清,所以就连阮千岁消失不见她都没有发现。
阮千岁得意地笑了起来,她还想趁着这一点以后多偷点懒。
可是突然阮千岁的身后传来一丝凉意,她身体一麻不敢回头看去。
“晨练偷懒?”
“……”
这个声音阮千岁有点熟悉但不多,但她依旧不敢回头看。
“我…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身后的声音突然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现在回去禾阳不得刁难死你?”
阮千岁听他的语气和声音越来越耳熟,最终她还是忍不住缓缓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不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君主说了”的本君吗!
柳渡生穿的衣服是昨晚小桃送去的,也就是说柳渡生穿上这身衣裳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阮千岁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她再一次抱住了她的头。
不过大早上的君主不也应该开始忙碌了吗,他为何会这么悠闲地躲在这里?
阮千岁原本以为她是这里第一个找到这个完美躲藏点的人呢,结果还是被柳渡生抢先一步。
“你怎么也在这啊?”
柳渡生悠闲地坐在地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喂狗。”
“喂…喂什么??”
“狗。”
还真是高冷。
阮千岁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说的什么狗,奇了怪了她眼神不好吗?
“那狗呢?”
“跑了。”
“……”
阮千岁不想跟这个人沟通了,狗跑了早说嘛,害她在这白看了一圈。
“回来了。”
还没等阮千岁反应过来,一抹黄白相间的虚影从阮千岁的脚旁一瞬而过,等阮千岁看过去的时候一只软萌的小狗乖巧地坐到了柳渡生的一旁。
她看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它的头,她想应该这就是他说的跑了的狗吧?
小狗的毛很长,不过看似很顺滑,很好摸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下人带去洗过好多次澡的。
阮千岁看到如此乖萌的小狗她也忍不住想伸出手来摸摸它的冲动。
这么乖的小狗她摸摸没事吧?
“我能摸下吗?”阮千岁小心翼翼地问。
柳渡生看她的眼神七分不屑三分疑惑,尽管如此他还是嗯了一声,阮千岁也默认了他这是同意了的信号。
可阮千岁刚蹲下想要伸手摸它的时候,那狗却突然呲起大牙恶狠狠地看着阮千岁。
阮千岁立刻收回了手眉头紧皱,这狗啥意思啊。
“六六真乖。”
柳渡生像是满意了什么一样,得逞地摸了摸小狗的头。
阮千岁算是看出来了,柳渡生压根就不想让她碰他的狗!
“六六厌生,没吓坏你吧?”
“…我懒得跟你计较。”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柳渡生是故意的吧。
“它为什么叫六六啊?”
“因为六六大顺。”
“…咱取名还真是通俗易懂哈。”
阮千岁不知道该怎么说柳渡生了,说有点太敷衍了吧,但确实是个好的寓意。
“我捡到它的那天,是六月初六。”
阮千岁猛然看向柳渡生,她很少在他的脸上看出认真来,最多的就是他的那副不屑傲娇的嘴脸。
可在这一刻阮千岁在他的表情上看到了别的感情。
那是一种用语言表达不出来的感觉,他看六六的眼神中不仅仅只有宠溺,还有心疼。
“我捡到它时,它快死了。”
“它小小一个趴在石阶奄奄一息,如果我不救它,它会被冻死在那一天。”
阮千岁认真倾听着他跟六六的故事,她能看得出来六六的出现给柳渡生带来的影响也挺大的。
“六月初六,我救下它,所以它叫六六,懂了吗。”
“…怪…怪不得呢。”
阮千岁刚听得起劲,突然柳渡生的目光从六六的身上转移到了阮千岁的身上,这一举动把阮千岁吓一激灵。
“晨练要结束了,再不去你可就要被骂了。”
阮千岁看了一眼下人们的方向,柳渡生说得不错,要是她再不去她要被禾阳嬷嬷说上一上午,还是边扫地边被说。
阮千岁可懒得听她老人家磨磨唧唧,这可把她急得没有缓冲立即站了起来。
只见她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黑,她的贫血犯了,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差点倒下去。
柳渡生看着她的模样也缓缓起身伸出手来扶住了她。
“…不好意思啊,有点虚。”
阮千岁站稳了脚步对着身后的柳渡生急急忙忙道了声谢便一溜烟跑走了。
柳渡生扶她的手卡在空中不知所措,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理解。
他在干什么,他今天是不是疯了,对她说那么多就算了,甚至方才他还站起身来扶她。
他拍了拍手,没有丝毫犹豫也离开了此处。
阮千岁终于赶上了大部队,她偷懒了一个早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起来,最关键的是禾阳嬷嬷还没有发现她半路失踪的事情。
这可把阮千岁开心坏了。
可欢乐的时光有限,晨练结束,她享用完早饭便又被拖去扫庭院。
一扫便又是一早上,这一天又一天的苦命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阮千岁后悔当时看到柳渡生的时候没有大声呵斥他对下人们说的什么狗屁规定了。
什么君主承认的夫人才是夫人,若是柳渡生一辈子都不承认阮千岁是他夫人那阮千岁是不是就要在这做一辈子的苦力活。
一想到这里阮千岁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看到面前还有一大半没有扫的院子她更崩溃了。
“风水轮流转,段淮肆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