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都风聆正低头整理下节课的资料,门口突然传来同学的喊声:“老班,外面有人找你。”
她抬手撩开耳边垂落的发丝,起身朝门口走去。
祈越就站在走廊里,黑色Stussy T恤配WE11DONE牛仔裤,微卷的头发下,白皙脸颊上那颗朱砂痣衬得桃花眼愈发惹眼,是旁人一眼就能记住的阳光模样。
都风聆没作停留,径直朝四楼空教室走。
楼梯间人潮涌动,下课的喧闹声盖过了一切,祈越跟在她身后,两人间的暗潮在人群里悄无声息地流动。
刚踏进空教室,身后便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下一秒,一个灼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都风聆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头埋进她的脖颈,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阿聆,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都风聆猜到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同意的。
都风聆转过身,将他拉起来,手指擦着他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
“阿越,我需要钱,以你现在在祈家的位置,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几千万的流动资金。”
祈越想起她最喜欢摸自己的脸,连忙将都风聆的手举起放在自己的右侧蹭着,衣袖滑落,左手腕上露出道没消的青紫印,
“阿聆,你给我点时间,我去求父亲,一周就可以给你。”
祈越虽然是祈家长子,但父亲不喜欢他那联姻的妻子,相比之下父亲更喜欢第二任妻子,甚至想把家主位置给小儿子。
而之前他曾为了给都风聆买东西,偷父亲的账本就被打断三块肋骨。
很可笑,对吧。
她摇了摇头,淡声道:“你用不着为了我去求你的混账爹。”
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落在都风聆身上,将她的身影镀上一层暖光,而祈越站在阴影里,周身的气息渐渐沉了下去。
一明一暗间,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祈越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漆黑深邃的眼眸盯着她:“所以你就和郁什槿在一起了。”
都风聆没回答,转身想走,手腕却被祈越狠狠拽住。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在墙上,另一只手紧紧掐着她的腰,带着浓烈情绪的吻铺天盖地落下,舌尖蛮横地攻城掠地。
都风聆踉跄着抓住他肩头的衣服,整个人都被吻得失了力气。
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里无声地缓慢浮动。
五分钟后,祈越才松开她。
都风聆擦了擦嘴角,抬手甩了他一巴掌:“两清了。”
她转身要走,祈越却缓缓跪了下去,手指死死攥着她校服下摆,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卑微的祈求,
“阿聆,我求你,我可以当…当小三。”
“我没有找人当小三的癖好,放开。”风聆声音冷漠。
都风聆的眼神冰冷至极,一点点刺痛了他的心。
祈越缓缓将手放下时,指尖蹭过她校服袖口。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从空教室出来时,上课铃已经响了。
都风聆现在心里有些烦躁,没回教室,径直去了天台。
一班这节是自习,她早就被保送到景大的金融系与心理系,不上课老师也不会多问。
校服裙摆还沾着空教室的灰尘,她走楼梯时抬手拍了拍,指尖触到裙摆上的褶皱时,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
天台上放着两张旧课桌,都风聆翻身坐上去,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
桌旁立着一把吉他,是她上次落下的。
又吸了一口烟,吐出,拿起一旁吉他调了音,指尖夹着烟,垂眸拨动琴弦,耳后的发丝垂落在脸颊,阳光落在发梢上,泛着细碎的光。
吉他音像蝴蝶振翅般轻盈,歌声又似私语般呢喃,缠缠绕绕间漾起温柔的涟漪。
风轻轻穿过林梢,带着树叶翻滚的沙沙声,蝉鸣声此起彼伏。
弹完最后一个音,都风聆摸了摸琴身上“L&Y”的刻字,顿了一下,手腕发力,吉他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她吸了口烟,连同打火机一起丢在吉他上。
都风聆冷漠地看着火苗舔舐刻字,眼底没半点波澜,只有烟灰落在手背上时,才微微蜷了下指尖。
她转身离开后,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生从天台角落走出来,蹲在灰烬前。
他伸出手,想要将它握入掌中,却不小心被琴弦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灰烬中。
*
中午放学,都风聆原本约了靳知予一起吃饭,手机却突然收到了郁什槿的消息,让她去校门口。
靳知予正站在教室门口,都风聆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知予,郁什槿叫我陪他吃饭,抱歉。”
“那你这个月复查,我陪你去。”靳知予嘟着嘴,语气里带着点小不满。
“好。”都风聆陪她走到食堂门口,才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保安见了她,连忙打开小门,笑着打趣:“小聆今天又去外面吃啊?”
都风聆笑着应了声“嗯”。
她作为香山一中的年级第一,长得又好看,大多数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
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都风聆拉开车门坐进去,抬头便看见郁什槿。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腿上放着几份合同,见她进来,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利落地划了几下,随后将合同递给副驾驶的助理。
之前几次她上车,隔板都会立刻放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郁什槿的助理。
都风聆自觉地往郁什槿身边挪了挪,刚坐稳,就被他拦腰抱起,侧坐在他腿上。
郁什槿垂眸看着她,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悦耳:“不开心?”
“没有。”都风聆摇了摇头。
郁什槿低笑一声,指尖蹭过她的耳垂,
“今天请假,下午带你出去玩。”
“去哪?”
“保密。”
都风聆瘪了瘪嘴,语气带着点幽怨:“保密就保密。”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厢渐渐安静下来。都风聆靠在郁什槿的肩上,他的大手也一直来回抚摸云苓的头发。
都风聆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此时氛围正好,疲惫的眼皮慢慢闭上。
郁什槿低头注视着她的睡颜,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眼底是藏不住的深情与宠溺。
若是此刻有旁人在,定会惊讶于这位素来冷硬的郁氏掌权人,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都风聆醒来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了,车子早就停下来了。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她还坐在郁什槿腿上。
“睡醒了。”郁什槿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嗯。”都风聆有些心虚,“你腿没事吗?”
“没事,先去吃饭。”
“嗯嗯。”都风聆连忙从他身上下来,打开车门出去。
郁什槿坐在车里缓了几秒,才弯腰下车。
饭店名叫“白云湖”,郁什槿应该是经常来,牵着都风聆就往里走。
进门是一方小水池,五条金鱼在水里嬉戏,往前是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穿着米白色旗袍的服务员引着他们进了名为“冬洛”的包厢。
包厢是新中式风格,推开窗就能看到外面的湖水,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刚坐下,菜就端了上来,郁什槿看到她昨天吃的多都是辣的,点的菜都是香辣口的。
而都风聆昨天有观察过郁什槿,发现他吃的都是很清淡的。
“你不是不吃辣吗?”
郁什槿勾了勾嘴角:“一点点,没事的。”
都风聆没再多说,转头叫住服务员,添了几道清淡的菜。
郁什槿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却很温馨。
都风聆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郁什槿用公筷夹起了一些刚刚她吃得最多的菜,放进了都风聆的碗里。
她没办法,只能夹起吃掉。都风聆刚吃完,郁什槿又夹直到都风聆看起来实在吃不完才放下碗筷。
郁什槿用纸巾擦了擦嘴,牵起都风聆的手十指相扣:“带你去院子里消消食,这里我经常来,他们老板就专门留了一个包厢给我,以后中午不想吃食堂就来这吃。”
两人顺着回廊绕到院子后面。
一股清浅的玉兰香扑面而来,抬眼就看见几座假山爬着层薄青藓,旁边的玉兰树开得满树白,风一吹就有花瓣慢悠悠往下掉。
树桠间悬着架旧秋千,麻绳磨得软乎乎的,梨木板被太阳晒得温温热。
都风聆目光一下就锁在秋千上,上次荡秋千还是在小学,妈妈还在的时候。
已经好久没有玩过了,她直接朝秋千跑去。
坐在温乎的梨木板上,手指抓着绳子,脚尖往青石板上轻轻一蹬,秋千就悠悠荡开了。
她的脸上终于挂起笑容,微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校服长裙也跟着飘动,几片玉兰花瓣落在发间。
郁什槿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风稍微掀了掀她的袖口,檀木手串滑下寸许,露出她手腕内侧那道白色的疤痕。
他指节悄悄收了收,眉头轻蹙了下,连带着呼吸都慢了半拍,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神,也沉了点下去。
荡了几分钟,都风聆有些累了,从秋千跳下来,走到郁什槿身边:“走吧。”
郁什槿牵起她的手时,指尖不经意蹭过她腕间的手串,指腹在疤痕处停了半秒,才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掌。
到了车边,郁什槿帮她拉开车门。两人坐进车厢后,他又将都风聆抱到腿上。
“我不想坐这。”都风聆动了动身子。
“那你亲我一下。”郁什槿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都风聆撇了撇嘴,凑上去快速吻了他一下,刚要退开,就被郁什槿扣住后颈,深深吻了下去。十分钟后,他才松开她。
都风聆靠在他肩上,脸颊绯红,还没喘匀气,就听到郁什槿带着笑意的声音:“到了,聆。”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从他腿上下来,推开车门。
眼前是一家私人射击馆。
郁什槿牵着她往里走,声音还带着点餍足,
“朋友开的,枪都是真的,带你来放松下。”
射击馆里空无一人,显然是被包场了,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旁待命。
郁什槿走到枪架前,挑了一把P365,牵着她走到靶子前,单手连发五枪。
“全部正中靶心!”工作人员的声音适时响起。
“很厉害。”都风聆赞叹道。
郁什槿走到她身后,将枪放在她手中,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呼吸落在她的脖颈,
“双腿与肩同宽,重心放低,手伸直,指节用力。”话音刚落,他带着她扣动了扳机。
“正中靶心!”
郁什槿松开手,眼底带笑:“试试自己来。”
都风聆舔了一下嘴皮,按照他刚才说的,重心放低,指节用力。
“砰!”
“八环。”
“砰!”
“九环。”
“砰!”
“靶心。”
之后都风聆又连发五枪,均中靶心。
都风聆将举起的手放下,把手枪放在桌子上,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耳边传来鼓掌声。
“很棒,很优秀,这才是你。”郁什槿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笑意和自豪。
“谢谢。”都风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郁什槿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想玩的话直接来。”
“嗯!”
都风聆的手已经缓解好,走到桌子前拿上手枪,站到射击的位置,举起双手,眼睛微眯,连发了好几枪。
好爽!
她转头看向郁什槿,突然来了兴致:“不如比一场?我正常射,你蒙眼射。赢的人提一个要求,怎么样?”
都风聆好不容易提出一个要求,郁什槿当然会同意。
“好。”
都风聆举起枪,气场瞬间全开,五发子弹稳稳落在靶心,她回头朝郁什槿挑了挑眉。
郁什槿笑了一下回了她一个挑眉,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布条,覆在眼睛上在后脑勺绑了一结。
蒙上眼睛的郁什槿显得他五官更加立体,高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刀削般的下颚线。
他从桌上拿起枪,突然转身,单手举枪,
“砰!”
“砰!”
“砰!”
“砰!”
“砰!”
“五发全中靶心,且弹孔重合!”工作人员的声音里带着惊叹。
这已经不叫厉害了,这叫开挂。
都风聆撇了撇嘴,心服口服:“你赢了,说吧,什么要求?”
郁什槿取下布条递给工作人员,走到她面前。
他俯身将嘴唇凑到她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
都风聆微微抖了一下,他轻笑出声,
“今晚和我睡吧。”
“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