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海鸥:我们的春天未曾到来 第75章 巷口的抉择

邻里们的道贺声如同欢快的溪流，在小院里潺潺流淌，那热闹的氛围仿佛要将整个小院都填满。然而，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道贺声渐渐散去，小院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重归宁静。但那份喜悦却如同醇厚的美酒，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又像蜜糖一般，甜丝丝地渗进每个人的心里，让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姥姥静静地站在小院中央，手中被塞满了红枣和鸡蛋。那些红枣红得透亮，仿佛是被邻里们的热情点燃；鸡蛋圆润光滑，还带着邻居们手心的温度。姥姥脸上的皱纹在笑容中舒展开来，像是被金色的阳光镀了一层暖意，显得格外柔和。那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岁月的故事，此刻却都被喜悦填满。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收好，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贝。随后，她挎上她那用了多年的旧菜篮子，那菜篮子的竹篾已经有些磨损，却依然坚固耐用，就像姥姥坚韧的性格。姥姥走到栓子叔面前，眼中满是笑意，说道：“你在家陪着孩子们，我再去买条鱼，今儿个说啥也得再加两个菜，咱们好好给小军庆祝庆祝！”栓子叔笑着点头，眼中满是对这个家的温暖与眷恋。

姥姥刚缓缓走出院门没多远，那带着满心欢喜的脚步，仿佛都带着轻快的韵律。就在这时，迎面就碰上了拎着鸟笼悠然遛弯的老李头。老李头精神矍铄，一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的中山装，步伐稳健而有力。他手中那精致的鸟笼，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笼里的鸟儿欢快地跳跃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那清脆的啼鸣声，仿佛也在为这喜庆的日子增添着别样的欢乐，好似一群欢快的小精灵在奏响幸福的乐章。

老李头老远就瞧见了姥姥，眼睛瞬间一亮，那目光中满是热情与欣喜。他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姥姥跟前，微微扬起头，大声说道：“他姥姥，听说啦！小军考上大学啦！真给你们家争气！”那声音洪亮得仿佛能穿透整个巷子，震得路旁树叶上的露珠都簌簌落下。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真诚的祝贺，每一个语调都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姥姥听到这话，立刻笑开了花，脸上的皱纹都跟着欢快地跳动起来，仿佛是岁月在为她此刻的幸福翩翩起舞。她那原本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更是笑得看不见了，嘴角高高扬起，露出几颗依然坚固的牙齿。她连连摆手，谦虚地说道：“都是孩子自己争气，我们也没帮上啥……我们也没怎么管他学习，全靠他自己努力。”那话语中虽带着谦虚，却也藏不住内心的骄傲与自豪。

话还没说完，隔壁胡同的王婶又提着水壶过来了。王婶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时就喜欢和邻里们唠家常，巷子里的大事小情，没有她不知道的。她身材微胖，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让人看了就觉得亲切。此刻，她提着水壶，脚步匆匆却又带着几分轻快，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老姐姐，我可都听说了！”

她一把拉住姥姥的手，那手粗糙却温暖，就像她朴实的性格。粗糙的掌心带着岁月留下的老茧，那是长期劳作的印记，却也让这份温暖更加真实可感。王婶笑着说：“老姐姐，小军那孩子，打小我就看他不一般！沉稳，懂事！每次看到他，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调皮捣蛋。学习也从来不用大人操心，自己就知道努力。这回可是飞出只金凤凰了！”王婶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晃着姥姥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喜悦都传递给姥姥。

姥姥被夸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那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她一个劲儿地说：“同喜同喜，晚上都来家里吃块糖！大家可一定要来啊，咱们一起热闹热闹。”那热情的邀请，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滋滋的。

从巷口到菜市场，不过短短几百米的路，姥姥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条巷子，她走了无数遍，每一步都踏得熟悉而又亲切。每一块石板都留下了她的足迹，那些或深或浅的脚印，见证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承载着她对这个家的深深眷恋。每一户人家都和她有着深厚的情谊，她熟悉巷子里的每一声狗吠、每一声鸡鸣，也熟悉每一个邻里的笑容和声音。

几乎每走几步，就有相熟的街坊停下脚步，或是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送上真诚的祝贺。

“姥姥，小军哥哥真厉害！”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到姥姥身边。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姥姥，脸上满是崇拜，那眼神中仿佛闪烁着无数颗小星星。她仰起头，小脸红扑扑的，接着说道：“我以后也要像小军哥哥一样，考上大学！”那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婶子，您老以后就等着享福吧！”一位中年大叔笑着说道，眼中满是羡慕。他穿着一件朴素的蓝色工作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他拍了拍姥姥的肩膀，接着说：“小军有出息，您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那真诚的话语，让姥姥的心里暖烘烘的。

每一句道喜，都像一块糖，甜在姥姥的嘴里，更暖在她的心里。她不停地回应着，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连脚步都变得格外轻快。她仿佛年轻了好几岁，身上充满了活力。

而此时的栓子叔，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看着和伙伴们说笑的小军。小军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他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那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栓子叔的眼神里满是欣慰，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心中充满了骄傲。然而，在那欣慰的背后，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他默默起身，走进屋里，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那身沾着油漆点和水泥灰的旧工装。那工装虽然破旧，却承载着他对这个家的责任和担当。

“爸，您这是……？”小军哥哥脸上的笑容凝住了，疑惑地看着父亲。他不明白，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父亲为什么要换上工装。

栓子叔系紧工作服的扣子，动作有些迟缓，却透着一种坚定。他弯腰拿起靠在墙角的工具包，那里面是他吃饭的家伙——抹子、灰刀、水平尺，沉甸甸的。这些工具陪伴他走过了无数个工地，见证了他的辛勤和汗水。他抬起头，对着儿子，露出了一个朴实又坚定的笑容：“你在家好好的，跟你姥姥、妹妹说说话。爸……去工地上看看。”

“栓子，这都下午了，还去啥工地？晚上咱还得……”姥姥正好提着满满的菜篮子回来，菜篮子里装着新鲜的鱼和各种蔬菜，那是她为这个喜庆的日子精心准备的。她听到这话，急忙劝阻，脸上满是担忧。

“姑，不了，”栓子叔打断姥姥的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刘工头上午就来电话了，东城那边有个急活儿，赶工期，一天能给开……三百呢！”他刻意报高了价钱，像是要说服我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小军的学费、生活费，那都不是小数目，得早点攒出来。咱心里，也踏实。”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小军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有骄傲，骄傲自己的儿子如此优秀；有担当，担当起这个家的重任；更有一种为人父的、沉甸甸的责任，那责任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却也让他更加坚强。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小军的肩膀，那力量仿佛要将自己的期望和祝福都传递给孩子。然后转过身，扛起那个沉重的工具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门。

那个微微佝偻却异常坚定的背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高大。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洒满阳光的巷口，仿佛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分岔口，一边是家庭的幸福和温暖，一边是生活的压力和责任。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走向工地，为了孩子的未来，为了这个家的幸福。

小军哥哥站在原地，望着父亲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他的眼神中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骤然成长的、混合着感激与责任的凝重。他紧紧攥着那份崭新的录取通知书，光滑的铜版纸在他指尖留下了清晰的触感。那录取通知书，不仅仅是一张纸，更是他未来的希望，是父亲辛勤付出的见证。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那上面写满了坚定和决心。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他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为了这个家。

夜幕渐渐降临，小院里摆上了丰盛的饭菜。姥姥忙碌了一天，脸上却依然洋溢着笑容。她看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心中充满了幸福。小军坐在父亲的位置上，虽然父亲不在身边，但他仿佛感受到了父亲那深沉的爱和期望。他默默地吃着饭，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饭后，小军坐在院子里，仰望着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