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委托 第53章 虚惊

如果凡事都有代价，那他现在慢慢恢复记忆的代价是什么，又是由谁来承担。

李屿眼中有一瞬间茫然，突然一簇火花闪现。

齐言和外婆彼此互称不认识，她们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有刚刚那所谓的电子音说齐言能瞒多久。

李屿心中悚然，是外婆为他承担了后果吗？是多大的代价，是什么代价？齐言也知道？这就是她们瞒着我的事情吗？

未知永远让人恐惧，尤其当未知可怖之事很大概率发生在亲近在乎之人身上。

李屿深深看了眼背对他的齐言，扭头出了门。

他拼命压下内心野草般疯狂窜长的焦躁和空啸而过的恐慌，紧盯车速码表一路顶线奔驰回老宅。

吱——

车尾在院前划出一道C痕，李屿闯出车门，近乎失控疾步走入院内。

“外婆。”李屿声音饱含痛楚。

声音落地满院寂静，李屿心下着急，高声连呼：“外婆！？外婆，你在哪？”

“吵死了！”老人微弱的声音传来，李屿心头一紧，随即困倦不悦的音调微抬：“臭小子，你有什么毛病？没跟我打声招呼冲回家就算了，大中午还嚎个不停，让不让人休息了！”

李屿微出口气，很快又抿紧唇，绷直腰大步冲到门前。

咚咚咚——

“外婆，你先出来，我有事问你。”

阴森森，咬牙切齿的回答响起：“你是想念鸡毛掸子的滋味了，还是想试试巴掌的力道。”

“您先出来。”李屿锲而不舍地敲门，急于确认本人安全。

“......”

“您别不出声，不然我进来也可以。”李屿心中的黑洞不断扩大，边缘波动点滴吞噬他的情绪。

“等着！”里头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屈服于李屿这不见到人就不罢休的架势。

房间内外一时陷入沉默。

“外婆？”李屿试探性询问。

房门哐的一下从里打开，李外婆穿戴整齐，一脸晦气看着自家孙子，语气不善：“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否则...”

李屿款过门槛冲进去，双手摁住自家外婆肩膀，左看看右看看的，仔细检查她目前的情况。

李外婆被看的头皮发麻，连连偏头，最后不耐烦打掉他双手问道：“我这是马上要死了，你看这么仔细做什么？”

李屿脸瞬间黑了八度，口中呸呸呸连声道：“外婆，不要胡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李外婆伸手推了眼前人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发问：“大中午的发什么神经？”

“......”

李屿不知道怎么说，外婆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真实情况，更何况他现在也不知为什么能听见系统说话，要是说出来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得知真正的情况。

“没什么，就是今天见到一位老人生病没人陪，担心你就回来看看。”李屿在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下调转话头，出其不意道：“您之前说过，凡是均有代价，我恢复记忆的代价是什么？”

李屿直勾勾盯着外婆，阳光被门框挡住，只照亮了外婆一边脸，脸上岁月的痕迹纹丝不动，李屿看不清表情，只听到她答：“代价你自己抵消掉了。”

“什么？”这回轮到李屿怔愣。

“委托啊！你不是每天都在做委托。”

李外婆恨铁不成钢补充：“有这个闲工夫来看我，不不如多接几个委托，接的越多，你记忆恢复的越快。等你全部恢复不就知道了。”

“真这么简单？”李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迟疑道：“我只要继续接委托就可以？”

回应他的是差点夹到鼻子的铁门和怒吼：“爱信不信，快滚回你的事务所。”

李屿灰溜溜地在自家小院里头尾转了好几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讨外婆欢心的事情可以做。结果除了发现院角落废弃老桌子脚下垫着张破破烂烂的纸外一无所获。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玩意。”李屿仔细打量手中的破烂，李家族谱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嘴角抽抽，将族谱纸随手放在副驾驶，开回事务所，刚下车就看到齐言居高临下站在台阶上，整个人面如冰霜，见到他语气更是冷厉：“去哪了？”

一天之内被劈头盖脸质问两顿，李屿再好的脾气也坏了。

他仰头回嘴：“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时刻报备行程的地步吧。”

齐言嗤笑一声，大步靠近，微微弯腰，脸上的冷意浓重道：“你还没到不要紧，我到了就行。今晚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到去哪儿？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很担心你，能不能让我参与进你之后的行程呢？”

“你...”李屿还以为对方准备硬碰硬，结果他递来个软钉子。

“现在不行也没关系，但希望你从现在开始的行程都可以试着和我分享，好不好？”齐言眼神专注慎重。

“那你的行程呢？”李屿反问：“也会毫无保留地向我分享吗？”

“只要你想，随时欢迎你来抽查。”齐言偏头凑近，稀碎发尾撩过李屿耳尖，有些痒，齐言自顾自回答：“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先回答我个问题。”李屿侧身微微远离齐言：“你和我外婆到底瞒了我什么？”

见齐微微一晃神瞬间扬起微笑准备开口，李屿拦住话头再次强调：“说实话。”

齐言微勾嘴角抚平，久久没有开口，李屿推开他肩膀道：“不是说要试着互相分享，既然你先犯规了，约定自然不作数。”

李屿说完撇开齐言进门，手腕被从身后紧紧拽住，整个人前进不得。

“我没有犯规，犯规的人是你。”齐言语声带笑。

“你说什么？”李屿回头，齐言笑着靠近。

“我们可没有谈这个约定包括了之前的过错。”齐言挑眉，眼中哀求：“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好，给你一次机会陈述。”李屿微微歪头静等对方答案。

齐言表情郑重，语气严肃，犹如婚约宣誓般郑重开口：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和你外婆通风报信，老人家担心你身体再度发病，要我时刻帮她留意。”

“......”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不想让你胡思乱想就谎称不认识你外婆。”

“......”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我们大学就谈过恋爱的关系，我们不仅是普通同学关系，还是即将组建家庭的关系。”

“......”

“对不起...”李屿见他净说些无关紧要的，遂打断对方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

齐言低头笑了笑，再度开口：“对不起，我有私心。我不想你因为我们的过往而被迫喜欢我，我希望你是为此时此刻的我动心才喜欢的我。”

齐言语气跟钩魂钩似得：“所以现在的你可不可以和我重新约定未来人生行程？”

“和现在的我，也只和现在的我。”齐言眼神执拗。

“说我犯规，明明先犯规的人是你。”李屿收回思绪说。

“嗯，全都是我的错。”齐言摊开手心邀请道：“请问我的陈述是否通过？”

李屿张开五指与齐言虎口相合，笑道：“勉强通过。”

“那一起去吃烤肉？”齐言收紧手，话题一转邀请：“今早见你急急忙忙出去，午饭还没吃吧。”

滋滋滋——

红白相间的烤肉裹挟油烟，齐言坐在对面手中夹子不停翻转，李屿视线在齐言身上来回打转，就在他即将第三次和齐言视线相撞之际，李屿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越过齐言看到拐角处冒出的嘉嘉。

“嘉嘉？”李屿说。

齐言手顿住，转头查看，二人对视，齐言未动，李屿起身走进确认：“嘉嘉，你怎么在这？”

“汪有点累，出来转转。”夕阳暮光阳光为四眉犬镀上一层金光，它改站为趴。

“累了就停下休息会吧。”李屿说。

“可汪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嘉嘉忧伤地看着夕阳，长长叹了口气道：“汪还是小狗的时候就要一刻不停地成长，因为汪如果不努力长大找吃的就会饿死，等汪长大后又变成不能做负担，汪依然还是不行。”

“到底是汪不行，还是成长就是痛苦的过程？汪一直都走在成为大汪的路上，但是汪好像永远也成不了无所不能的大汪。”

残阳如血为嘉嘉渡上霞光，李屿心中思索嘉嘉的话。

齐言烤完肉见李屿久久不回，放下烤夹扭头就见到一人一狗笼罩在夕阳红下，此时就差一阵落叶秋风横穿二人彰显萧瑟之意。

齐言看着一人一狗微微蹙眉。

嘉嘉看着夕阳冒出了句让齐言哭笑不得的话：“汪想吃咸鸭蛋了。”

晃噹——

一盘烤肉在嘉嘉面前晃了晃，嘉嘉双眼爆射狼光，小眼睛尾随不偏移，直指烤肉，烤肉往左它就往左，烤肉往右它就往右。

李屿好笑地抬头看了眼齐言收回发愁思绪嘀咕吐槽：“有肉就是娘。”

“别吃醋，我专门给你留了一份。”齐言说着指指身后的桌子。

嘉嘉见到肉就跟灵魂出窍似的，梦游般来到二人餐桌旁，埋头呼噜噜苦吃，浑然不记得自己刚刚说的咸鸭蛋。

“呜呜呜——”

“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李屿自然弯腰给嘉嘉加肉。

它头也不抬地叼住，含含糊糊道：“作为烤肉的回报，汪告诉一件事。你旁边这个人是个...”

“变态是吧。”李屿眼神含笑看向站在前台结账的齐言。

“不是的汪。”嘉嘉含含糊糊道：“汪听它们说他是个傻子，说是什么自愿成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