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璜凤岐就这么在药庐住了下来。
老先生年事已高,鹿玡心性不稳定,还要隐藏身份,怕遇到盟主府的盘查,爷孙在这里躲了两月都没有出去过,鹿玡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药庐下边的一条河。
小彩虹是她以前养的蛇,因色彩斑斓得名,但那时候的小彩虹没有这样的毒性,是后来到了这里,鹿玡才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捣鼓药材配制毒药,炼制了一条特制的毒蛇。
寻常她听老先生的不外出,因小彩虹喜欢水,鹿玡才偶尔带小彩虹去河边。
也因此在昨日碰上了胥璜凤岐。
这两月来,爷孙都靠野菜山果果腹,鹿玡满心满眼研制毒药报仇,老先生担心沈清绾整日忧心忡忡,自然也不在意吃了什么。
可凤岐不行,他吃不得这份苦,此次出来他可是带够了银两的,且每到一个城池,他都有地方取现银,在这之前,即便是被追杀,他都从未亏待过自己,叫他每日吃野菜野果,他宁愿一刀抹了脖子。
胥璜亦然。
昨日之前,她带出来的银票才用完,在这之前,她从未吃过这份苦。
二人早上起来吃了一顿,就受不住了,默契的提议出去打猎。
老先生也没阻拦,还跟他们说河里有鱼,让鹿玡带他们去抓。
鹿玡刚被胥璜打过一顿,但又知道胥璜杀了她的仇人,一正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话,听爷爷让她带他们去抓鱼,她二话不说就带胥璜凤岐下了河。
到了河边,胥璜和凤岐熟练的挽起裤脚衣袖,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上,都顿了顿,几乎同时开口。
“你看起来很熟练?”
“你经常摸鱼?”
胥璜道:“倒也不是很熟练,只幼时抓过几次鱼。”
刚开始是觉得有趣,抓了几次收获不大后兴致就淡了,毕竟皇城好玩有趣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她从来没什么特定的爱好,一切都看当下的心情。
“我也是幼时抓过几次。”
好玩是好玩,但有些累人,后来就不怎么愿意去了。
但不知为何,二人都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怀念。
唯一没动的鹿玡立在岸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她没有记忆,不记得以前抓没抓过鱼,但她总觉得好像不是这么抓的。
鹿玡蹲着看了半天。见胥璜凤岐在水里各种扑腾,但抓鱼的数量始终很稳定。
一条也没有。
她想了想,开始在荷包里翻找,很快寻到了一个药瓶,正要往水里倒时被胥璜眼尖的看见了。
“住手!你做什么?”
鹿玡停住动作,坦然道:“下毒啊。”
“等它们中了毒,应该就好抓了。”
胥璜紧紧盯着她的药瓶:“你这是什么毒?”
鹿玡想了想,道:“可以毒死人的毒。”
胥璜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不许倒。”
“为什么?”
鹿玡好奇道。
凤岐双手叉腰,道:“你把鱼毒死了,我们吃了被毒死的鱼,不也中毒了?”
“可我们有解药啊。”
鹿玡认真道。
凤岐:“……”
他朝胥璜摊了摊手,他和她说不明白。
胥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即便我们有解药,可这河里的还有没长大的鱼苗,你这一瓶药倒下去,这片河水的鱼苗都得死个干净。”
鹿玡不明白,歪了歪头:“那又如何?我们不会死啊。”
胥璜:“……”
胥璜面无表情看向凤岐,她也和她说不明白。
道理是讲不通了。
二人齐齐看向鹿玡不容置喙道:“不准下毒。”
鹿玡与他们目光胶着半晌,缓缓收起了药瓶,虽然她不明白,但她说不下就不下吧。
见鹿玡收了药瓶,二人才放心地继续抓鱼,可河里的鱼要远比塘里的鱼难抓得多。
又过了一刻钟,仍旧一无所获。
看了很久的鹿玡这时站起了身,用随身带的小刀砍了截树枝,将一头削尖。
她看着他们在河里捉鱼时,隐约想起了一些画面,似乎在很小的时候有人带她像这样抓过鱼,那个人很厉害,一叉一个准,回去时一手牵着她,一手拧着很长一串鱼。
但她想不起来那是谁。
胥璜一直有暗中注意着鹿玡,见她削了根叉子准备下水叉鱼,正想提醒她这边水深小心些,脸上便迎面泼来一巴掌水,打的脸生疼。
她怒气腾腾朝凤岐看去,却发现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抓鱼抓急了眼,开始用内力打算把鱼震死。
鱼没震死,倒给她震了一脸水!
胥璜瞧他紧绷着脸的神情,颇觉好笑,看了半晌才出声:“凤栖梧。”
凤岐刚抬起头,一捧水就劈头盖脸的浇来,像被扇了一巴掌。
本来没抓到鱼裤腿湿哒哒贴在脚上就很烦,莫名被打了一巴掌,更烦了。
于是毫不留情的回泼了过去。
胥璜也来了劲儿,你来我回几次衣裳就全湿了,这下就更肆无忌惮了。
鱼也不抓了,一心只想将对方泼死。
突然,听见鹿玡一声惊呼,二人同时回头,但手上没收住力,惯性的带出一串水。
于是,正因为叉到了第一条鱼的而露出欢快笑容的鹿玡被迎面一捧水从头浇了个透。
她笑容慢慢消散,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二人,似乎没明白为什么要泼她。
胥璜凤岐略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
“都怪你!”
“不是你先动的手!”
“明明是你先泼我一脸,怎么是我先动的手?”
“我…唔!”
二人正争着,一片水花扑面而来,等他们双双回过头,又一片水朝他们泼来。
隔着水花,他们看见了鹿玡天真欢快的笑容,二人缓缓抬头对视一眼,同时开始了反击。
“小芽儿,你还泼我们是吧?”
“不好玩吗?”
“好玩来来来玩。”
“凤栖梧,你下手也太黑了!”
“小芽儿弄他!”
欢乐的笑声荡漾在河上,久久不息。
不远处,老先生看着这一幕,唇边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但随即笑容就消失,连咳了几声,咳出了一抹血。
但他毫不在意,将血掩盖好便折身回了药庐。
快到午时,胥璜三人才离开河边。
一人肩上扛着一根叉子,手里提着自己叉来的鱼,嗯…还挺公平,一人一条。
这天的药庐满是鱼的鲜香。
来啦,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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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