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数则又被喻呈的言论惊住犹豫愣神了一秒,倒不是他不想帮助喻呈缓解发情期症状,看到喻呈的样子,他也很心疼。
只是,公司还有一堆烂事等着他,员工们还等着他见完喻呈回去加班,解决问题。
而且如果这么稀里糊涂的同意了,就好像把自己卖了…为了解决公司难题…虽然卖给喻呈也不是不行,但他还是不希望两个人是这种关系。
但喻呈显然抓住了这一秒的愣神,脸色马上变了,阴阳怪气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方数则马上回过神来:“对。”
“不过我需要回去准备一下,你给我个地址,一会儿我自己过去。”
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他觉得在喻呈脸上看到了一丝委屈的神情,不过只有一瞬,很快就恢复过来。
刚刚通过方数则的信息素缓解了过后,他也有了些力气,站起来用比方才大一点的音量问道:
“方数则,你不会以为我主动给你发消息帮你解决问题,是对你旧情难却吧?”他居高临下的蔑着方数则。
方数则也站了起来,还是扬了扬嘴角:“当然不是,我说了你开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接受的。”
他站起来比喻呈高小半个头,喻呈方才的威压荡然无存,于是喻呈又转身翘着二郎腿坐下来。
他打开刚刚亮起的手机,翻开热搜,伸手在方数则的眼前晃了晃:
“风向又变了哦。”
这次登上热搜的词条是 #A对O的霸凌,是压倒性的性别屠戮 #发情期O对A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这两个词条的针对性实在很强,如果说之前的词条还处于娱乐新闻的模块的话,新升上来的词条完全是上升到了社会层面,高度完全不一样。
再不解决,别说挽救公司了,说不定方数则本人明天都要被全网封杀!
“告诉你我的条件,你要在我发情期需要你时,随叫随到。”喻呈开口。
“提前和你说清楚,目前我的发情期周期时长都不稳定,但是像刚才一样的状况却时常发生,你最好想清楚再给结论,不要我难受了你却不能过来,做不到就提前说,我好去找其他人。”
喻呈说完也不看他,转着自己食指上的戒指,一副耐心十足的样子。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会帮助我是吗?”方数则问道。
“当然,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的公司正处于上升期,如果有时候太忙做不到随叫随到…”
“不行。”喻呈看向他,两个字音咬的很重。
方数则没再犹豫,或许他也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
“我可以先发条微博说明自己没有被霸凌过,前提是你现在就跟我回家。”
终究方数则和喻呈一起坐在了车的后座上。
刚刚喻呈的做法大有打一巴掌再塞个甜枣的意思,多年不见,他处理问题倒是游刃有余了不少。
打开手机看着舆论的风向,喻呈发完微博之后的确风向有一些偏移,但总体来说还是贬的多,喻呈说得对,网络上的人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方数则火速交代助理接下来的事项,安排员工稳住合作方,争取利益损失最小化。都通知过后终于有机会把注意力放在喻呈身上。
喻呈脸上还是挂着冷漠,一副嫌弃他的样子,但身体倒是靠的很紧,两个人的手背都贴在一起。
正贴着喻呈的左手方数则内心其实并不舍得拿开,所以刚才都是用一只手发送的消息。
很没来由的,方数则想到了当时测出和喻呈信息素匹配度极高时候的事情。
那时刚转学过去的喻呈并不讨人喜欢,彼时他还没有分化,由于长相太过漂亮,各种性别的人都争先恐后过来看他,给他送礼物,塞情书。
喻呈没有表现出来对任何一个人感兴趣过,并且态度极其恶劣,常常是对方还没走出几步,刚送出的东西就出现在了垃圾桶里。
这事情发生的多了,传的广了,也就没有什么人再因为长相来和喻呈示好,甚至不断发酵,把喻呈的名声传的越来越臭。
说他转学过来是因为在原学校打人了,家里用财力把事情压了下来;也有说他长得好看爱勾引校外的混混,钱都是收保护费收来的。
传的多了,即使喻呈在班级里的表现不是这样,顶多也就不理人脾气坏一点,但班里同学还是默契的疏远他,对他颇有微辞。
以至于喻呈消失了一个下午,老师问谁能帮忙找一找的时候,班里没有一个人举手。
只有方数则把手举的高高的:“老师,我去找找吧。”
“好,那你和老师兵分两路,手机保持联系啊。”
按理说高中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是方数则学习成绩好,又是班长,很让人省心,加上他家里条件特殊,老师破例让他携带。
方数则在一个小巷找到喻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拿着一个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手电筒四处查看,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方数则先拿手机给老师发了消息,又气喘吁吁的跑到喻呈旁边,轻轻叫了他一声。
喻呈抬头,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怜爱。
方数则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头,换了一句:“你在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找吧。”
“我的小猫…丢了。”喻呈没带手机,竟然随身带了一张小猫的照片,拿出来给方数则看了看。
是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好像有什么疾病,右眼已经溃烂。
方数则拿手机把小猫照片拍了下来,说:“好,我知道了,我这有手表。”他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递给喻呈:
“小猫的活动范围不会太大,一个小时之后无论有没有找到,我们都在这里汇合,再去其他的方向找,可以吗?”
喻呈点了点头,于是他们两个在不同的方向照着,看着。
老师过来的时候给方数则发了信息,于是方数则提前回到了汇合地,向老师说明了原委。
没过一会儿,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腕表的喻呈也过来了,模样很是沮丧。
老师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你有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呀,知道老师和家长有多担心吗?”
喻呈鼓着嘴,一言不发。
“我这就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接你回去。”但是电话一直“嘟—嘟—嘟—”,没有人接听。
“他们不会过来的。”一直不吭声的喻呈突然说了一句。
“那就跟老师回学校。”老师拽了一下喻呈的胳膊,却被很用力地甩开了。
喻呈撇过头,又是一声不吭,好像咬牙在忍耐着什么。
“老师,要不您先回去,我帮他找,会把他安全带回学校的。”方数则知道老师也不容易,现在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回家照顾孩子。
果不其然家里的电话打了过来,那边一声声催促说孩子又哭了。
好在这里留着的是让人放心的方数则,老师一步三回头叮嘱了几句,最终还是快速离开了。
方数则又对喻呈说:“还和刚才一样,我来这边你去那边,一个小时在这里汇合,好吗?”
这次喻呈没有点头,一大颗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我已经找到了,就在那边。”
方数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照片上小猫咪看着就不太健康的样子,恐怕已经没能扛住。
前面喻呈步子走的很沉,看起来很脆弱。在教室里的喻呈虽然也总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但很难和脆弱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走了一会儿喻呈在一块草丛面前停了下来,蹲下去。
方数则看着他用手扒开杂草,里面赫然是一具小猫的尸体。
蹲在那里的喻呈轻轻说:“刚刚还活着的。”
喻呈的声音带着哽咽:“它生病了,被妈妈抛弃了。”
方数则很想安慰,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喻呈又说了一句:“和我很像。”
喻呈可能只是在吐露自己的难过,也并不希望别人问下去,方数则很有礼貌的当作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是也蹲下来,顺着点了点小猫的毛。
“我们把它埋葬了吧。”他对喻呈说。
方数则在手机上找了一下,附近竟然有一家还没有关门的宠物殡葬馆,于是他打了电话过去。
等待人员到来的时候喻呈给小猫做了无声的道别,方数则看到他偷偷抹了眼泪。
宠物殡葬的工作人员工具很齐全,给小猫进行了无菌处理,也给他们两个人消了毒。
告知他们今天太晚了,明天才能将小猫火化,方数则交了前期费用,对工作人员表达了感谢。
按理说现在应该回家了,但喻呈并没有动作的意思。
“你不想回家吗?”显然喻呈是不太想回家的样子,兴许是方数则刚帮助他做了一件大事,喻呈的态度并不像对别人时那么差。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说一句“你看不出来吗?”
但现在只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刚好我也不想回家。”方数则翻着兜,“我带了手机,还有身份证,这附近有个宾馆开房只要一张身份证就可以。”
方数则没有多想这样做合不合适,只是觉得今晚的喻呈和平时很不一样,很需要逃离也很需要陪伴,他不是很忍心把喻呈拽回学校,或者扔到家里。
喻呈抬头,眼睛亮亮的:“你…谢谢你。”泪痕还挂在脸上,睫毛上也带着泪珠。
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的。
方数则没忍住伸手碰了一下喻呈脸上的泪痕,轻笑着:“刚好可以洗一下我们的花脸。”
略显懵懵的喻呈用肩膀蹭了一下脸,动作很可爱。
自那以后老师将他们两个调成了同桌,因为没有人想忍受喻呈的坏脾气,只有方数则可以。
但方数则觉得喻呈的脾气并不差,相反很是可爱,只是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安全感。
喻呈平时看着虽然桀骜不驯沉默寡言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学习还算努力,有不会的题也会找方数则问。
方数则每次都很耐心的解答,时间长了班里同学也觉得喻呈好像不是流言中说的那样,每次他们去找学霸问问题,喻呈都很安静,不会说吵到他了之类的话。
偶尔看到方数则给他讲题的时候,喻呈也是乖乖的点头,根本不像脾气很大。
直到那一次集体秋游。
喻呈突然面临分化,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引起了大批骚乱。
他分化成了omega,似乎还很优质,香甜的信息素味道传的很远。
好在秋游选择的场地人烟稀少,基本只有几个班的同学,其中alpha和omega的数量也不多。
老师们很快将alpha和omega分区控制起来,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同学们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极度疏远喻呈,几个beta同学也想和老师一起去帮助他。
但喻呈的情况很糟糕,情绪也很不稳定,好像因为突然分化也不太清醒,就像一只小狼崽子,把自己团成一团,对每一个靠近他的人说“滚!”
喻呈比同龄beta稍微高一些,这时候的表情也很凶狠,震慑住了前来想要帮助他的同学。
这时候方数则不知道怎么从alpha的分区处跑了过来,站在后面大声喊“喻呈!”
听到这个声音,老师们连连过来阻止方数则:“你可是alpha,要是信息素也被勾出来,后果你敢想吗?”
“老师,我有分寸。”方数则再三保证,老师也看到了方数则过来了之后喻呈好像没有把自己团的那么紧了,还是放方数则过去安抚喻呈,同时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方数则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发情期的omega,只是觉得喻呈很害怕,而在目前秋游的地方,最能让喻呈有安全感的或许就是自己了。
于是他在喻呈面前蹲下,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不要害怕,医生马上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