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女弟子的寝舍春叶居,同寝的其他姑娘们也在,拜师大典才过,大家感兴趣的都是彼此报选的主峰与入峰考核,正坐在主厅里谈天,洛尧与方冬灵也在这坐了下来。
自然其余人也知道亲传弟子的事情,洛尧如今的身份,就如同初中毕业就被保送X大直博的神人一般,而且这个神人之前还不显山不露水,先前连最简单的引火咒都不会念。回来之后,被问到最多的就变成了她,其余的几个姑娘都好奇极了。
“阿尧,你的师尊是什么样啊?”
“是大乘期,我没记错吧?我还从没见过一个大乘期的仙君呢!”
“你今日下午去主峰了?如何?里面的师兄师姐多吗?”
“阿尧你当时是怎么展示修为的?快给我们讲讲!”
洛尧简直哭笑不得,并且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德不配位”的既视感。她是徒有亲传弟子的虚名,却没亲传弟子的刷子,这个尴尬局面不止她一个人有,她的师尊也是一样……
其他的几个姑娘有的是听过澄净仙君这个尊号,知道他是大乘期修为,高深莫测,但是没有仔细了解过此人的风评,还以为真是什么宗师级峰主呢。
然而,真正的安明澈是教一节课能愁半年的水平,澄净峰目前也是百废待兴,除峰主外,常驻修行者还空无一人,就连洛尧在筑基前还不能正式搬入澄净峰呢……
“其实只是机缘巧合,我与仙君,呃,恰好听过一些相同的曲子,所以仙君可能是看在缘分的面上收了我……”洛尧不住地摆手,“我们峰头可空荡了,什么都没有,还没开始招人,就我师尊一个人……我师尊他也是第一次当师尊来着,往后修行还不知道怎么样……”
寝友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怎么也是大乘仙君啊!你就不要谦虚太过了。”
“只有一个徒弟?那阿尧你现在岂不是峰主首徒了?天呐!”另一人惊呼。
和洛尧同寝的五个姑娘,虽然形貌性格各异,但是相处下来,其实人都还不错,就像此刻,大家都没像之前的李含露那些人一般,嫉恨此时洛尧的出众,问了这么多,其实也都是对往后的修行之路心生向往而已。
只是,她们把洛尧的处境想得太好了,洛尧想解释都解释不了,最后只能扶额放弃。
她被安明澈收为徒弟才一天,就已经感受到不小的压力了。
她们寝院的布局有点类似套间,中间是公共起居的地方,后面共有三间小室,两人一间同住。洛尧和方冬灵一间,入夜,冬灵在对面已经入眠,而洛尧还迟迟没有睡意,不住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别说其他人觉得震惊,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像是一个梦。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玉简,确认上面确实多了一道代表神识的金光,那正是澄净仙君,也就是安明澈,收她作为弟子的证据。
昨天晚上她还全无斗志,一心做个摆烂的咸鱼,什么拜师大典,什么修行主峰,统统没有在意。
而短短一天时间,她找到了同伴,有了师尊,也出现了心心念念的任务,在这个远近无亲的世界中,她突然有了前行的动力。
虽然这个师尊有点拙劣,任务的进度还相当惨淡……
但不管如何,她是感激能够遇到安明澈这个人的。
洛尧闭上眼睛,心道师尊教得不好就教得不好,上了避雷名单就上避雷名单,峰上百废待兴就百废待兴……不过是起步有点艰难罢了,谁还没个低谷的时候?之前安明澈是孤身奋战,现在加上了她,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强,她也不是吃素的。
从明天就开始好好研究安明澈下半年开新课的事。一定要把她今天和安明澈定下的阶段性目标完成。
想着种种任务、课业、师尊之类的事,洛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睡前思维太活跃,夜里便做了不少梦,有洛尧一直想念的爸爸妈妈,同学朋友,还有一个新认识的安明澈,梦里的安明澈也是现实中的样子,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光芒四射……
虽然睡得很晚,但翌日晨起铃还没响,洛尧便起了床,利落地开始洗漱更衣,冬灵仿佛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
“从今天开始就不能再摆烂啦!”洛尧笑笑。
洛尧口中总是说些新奇好玩的话,冬灵与她相处最多,慢慢也习惯了,知道“摆烂”差不多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也不知洛尧的家乡到底是怎样的风俗习气,有这样多从未听说过的俚语。
也是奇怪,前几个月起初与洛尧相处,虽然没有矛盾,但也没有像现在一样热络。而后来的洛尧,还是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小世界,经常一个人出神深思,也不大关心宗门的许多事,然而不知不觉就熟稔了许多,感觉她像一只活泛又灵动的鸟儿,不仅有趣,有很有生机。
“你都已经拜师了,也不需要参加什么入峰考核吧?”冬灵奇道,“难道是澄净仙君给你布置了什么课业么?”
现在,华霄宗下半年的课程还没有正式开始,拜师大典结束后,有半月左右的空当,各峰自由安排考核的时间与方式,选报的弟子自行温习课业。
冬灵所报的素音峰,入峰考核并不难,且是以笔作答为主,冬灵是很擅长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压力。而近几年比较出众的几座峰,入峰考核都很难,譬如鸿真峰,去年的报录比仅有十分之一,考核既有笔试,又有剑道、法术方面的加试,报考这样的主峰,弟子的复习自然是很紧张的。
确实不少人都紧赶慢赶地开始准备考核,但是这些洛尧理应不用操心才对。
“倒不是给我布置的课业,不过非要说的话,也确实和他有关啦……”洛尧道,“我师尊他不是教课还不大熟练么?而且我们峰目前还没什么学生,所以我想着尽快提升修为,再多了解些课业的事,这样也能多多帮衬到他。”
往常洛尧都是在晨起铃响过之后来匆匆起来,然后去道场迷迷糊糊地练剑。
今日她到道场时格外早,不出意料地见到了昨晚领颂道经的仙师,今早也同样是他来带弟子晨练。
洛尧规规矩矩地把自己昨夜抄好的经文递了上去,仙师检查了一遍,洛尧字写得规规整整,没有一点仓促的笔锋,而且连涂改痕迹也几乎没有,看得出来,书写之人在抄录时是全神贯注、没有懈怠的。
“觉有八徵,梦有六侯。何谓六侯?”
洛尧沉吟几息,道:“一曰正梦,二曰愕梦,三曰思梦,四曰寤梦,五曰喜梦,六曰惧梦。”*
“不错。”仙师露出赞许的神色,看洛尧的眼神,又和善了些许。
洛尧昨日就看得出来,这位仙师是个极为端正认真的人,昨天她迟到坏了规矩,虽然仙师没有过多责怪,但是要想更多提升好感度,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态度。
所以她不仅一笔一划抄了经文,还特地把里面重要的知识都记了一遍。
见仙师心情颇好,洛尧便开始套起了近乎。
“先前仙师似乎不在弟子峰,”洛尧露出微笑,“学生还未请教仙师的道号呢。”
“吾道号应勤,”仙师道,“于上月轮值到弟子峰做讲师。”
“原来如此,”少女说道,又对仙师拱手一拜,“弟子愚钝,往后课业上有不懂之处,还望应勤仙师多多指点。”
应勤道:“自然。”
洛尧决定调研一下往年这时候弟子峰的开课情况,以及各门课的大体内容,虽然每名弟子手上也有一册弟子修习须知,但要问更加全面的内容,最好就是问仙师,其次就是问师兄师姐。
她穿过来的时候是上半年课程的末尾,也没来得及认清太多仙师,课业又相对繁重,她的考核也只是勉勉强强的水准,其实对她这个半路来的穿越者而言,能及格就已经不容易了。
想来她之前没给太多仙师们留下多好的印象,而且弟子峰的仙师是教务司安排的轮值,之前的仙师们到了下半年,或许就回到自己原本的峰门去了。洛尧也找不到人去问。
所以,现在她打算先在这位不错的应勤仙师面前多刷一刷脸,方便以后请教问题。
至于师兄师姐们则是比较好联系的,去年那届的弟子现今也都在弟子峰,只不过不在同一处上课罢了。而且冬灵也有几个认识的师兄师姐,据说课业考评都不错,洛尧便托冬灵帮忙引荐几位,方便询问。
之后的几天,洛尧每日都去弟子峰的自修堂,带上从师兄那里借到的课业资料,偶尔还会去藏经阁找一些书目来翻阅。
她渐渐地有了一些眉目,这天从自修堂出来,迎面见到了掌事师兄。
“是洛尧吧?”师兄道,“找到你了,峰主请你去一趟。”
他口中的峰主,并不是洛尧的师尊安明澈,而是弟子峰的峰主,主管弟子峰一切事务的一位仙师,洛尧先前只远远见过他,还未与他交流过。
洛尧有些好奇,半路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近日都做了什么,导致弟子峰峰主有要事找她。
到了峰主处一听,洛尧惊了。
“您是……想让我在弟子峰做一次公开宣讲?”
*注:出自《冲虚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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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