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也没反抗,从顺如流地被他拉着走。但他的嘴闲不下来,拖长声音问:“我和衣兆白同龄,你怎么不喊我哥?”
卫琛硬邦邦地说:“你没个哥样。”
“衣兆白就有了?”江禾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窗边的衣兆白,又看了看卫琛棒槌一样的后脑勺,刚想不耻下问什么是哥样,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和卫琛同时定下动作,看向门口方向。
门外的人没什么耐心,很快又敲了一下。
江禾拍开卫琛的手,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是周羡安。
他戴了副框镜,手上拿着一个小玻璃瓶东西,见到江禾探头出来,嘴角紧跟着就扬了上去,他问:“忙着吗?”
“没,刚换好衣服,”江禾给他让出位置,“你收拾好啦?”
“我来给你们送个神器,”周羡安一边笑,一边用打量的眼光扫了一圈江禾,“那我来得挺巧的,没打扰你,你穿纯色好看。”
周羡安话音未落,刚一进去,就看到站在床边的卫琛,两个人对视两秒,周羡安微怔:“小卫,你也在这。”
卫琛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声,此时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也红。再看旁边的床铺,被子没叠,上面还散乱地扔着几件衣服,很容易让人遐想连篇。
周羡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江禾的房间,直到看见窗边的装木头人的衣兆白,才轻轻松了口气,但很微妙的氛围还是在小小的屋子里蔓延开来。
大清早观看直播的人不是很多,然而这间卧室里的修罗场还是让观众们兴奋起来,点赞翻倍上涨,很快直播就被顶上了首页,越来越多的观众涌了进来:
“刚从其他房间过来,这个屋的气氛太怪了吧!”
“卫琛和周羡安干嘛呢,怎么都不说话了,是来找江禾还是衣兆白的?”
“没看过十分钟之前的,立刻去看回放啊啊啊啊,卫小狗是姐姐最忠诚的小狗”
“周羡安狗鼻子吧,卫琛前脚来,他后脚就跟来了”
“说得衣兆白不争不抢似的,他眼珠子都快要黏在江禾身上了”
“虽然才第二天说这个有点早了,但是江禾好坦荡,完全没有害羞的感觉”
黑粉嫉妒地眼都要红了:
“花瓶就是花瓶,最会用脸乱勾人了”
“江禾就勾吧,看他把金主得罪了还有工作吗!”
“至今没想通他的金主怎么能放他出来演这破综艺的”
江禾才不知道网上的腥风血雨,他看了眼因为人多不太自在的衣兆白,连门都没关,走回到周羡安身边:“站着干嘛……拿的什么神器?”
“护肤的,我刚才看兆白黑眼圈有点重,给你和兆白用,睡前涂一下第二天气色、皮肤都会更好,”周羡安把手里的玻璃瓶递给他,“你睡哪张床?”
江禾指了下卫琛旁边的位置,忽然意识到东西扔的到处都是,观感肯定很不好,他有点窘迫地笑了一下:“谢谢安哥,有点乱,我还没来及收拾。”
说着,放下周羡安给的东西,欺身上前一股脑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抱在怀里,转身塞到脏衣服篓,顺势要下去找洗衣机前,看向不属于这间卧室的另外两位。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江禾试探着开口:“衣兆白一夜没睡,我想给他空个地方,正好趁这个时间下去洗衣服,你们留在这里等我?还是……”
闻言周羡安和卫琛的脸色一瞬间古怪起来,江禾心道下去洗衣服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他们俩也觉得和衣兆白单独在房间里太尴尬?
江禾又瞄了眼背光的衣兆白,表情也有点奇怪,心想也是,衣兆白本来昨晚就没睡好,正是精神困顿的时候,还有三个大男人在旁边斟酌着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听起来就累,指不准现在正在心里骂他们呢!
江禾目光一凛,暗自递给衣兆白一个放心的眼神,想了想问周羡安:“哥,你昨天探索过洗衣房了吗?”
周羡安说:“嗯,我带你去?”
“那太好了,谢谢哥!”江禾毫不扭捏地笑起来,大大方方地走到周羡安身边,跟他一起看着卫琛,“小狗,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一起去啊。”
卫琛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小麦色的皮肤又红了一层,黑红黑红地嘟囔:“什么小狗,乱给我取外号。”随即老老实实地跟在江禾身后往门外走。
关门前江禾冲着衣兆白说:“你能休息就休息一会吧,我把他们带走不打扰你了,等你起来咱们再去超市。”
衣兆白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在门缝合拢前忽然出声:“江禾,他们走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禾蓦地一愣,很快回答:“洗好衣服我就回来。”
衣兆白这才点头,放他走了。
门外周羡安正一只手臂提着脏衣篓,见江禾过来,打趣地又喊了卫琛一声:“小狗?”
“啊哥,你别跟着江禾开我玩笑了,”卫琛扣了扣手,想从周羡安手里接过脏衣篓,但被他巧妙地避开了,“他乱喊的。”
周羡安挑眉:“挺好,都有特殊称呼了。”
卫琛一顿,看向他的侧脸,心底的得意劲儿都快憋不住了,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不乐意的样子:“不算不算,我没承认。”
“承认什么?”江禾路过他们,率先走向楼梯,“周羡安,我自己拎吧。”
“给你,”周羡安没再搭理卫琛,全部的注意力移到江禾身上,“我也有两件衣服,就穿了一次的,不掉色,能和你的一起洗么?不然我还得再攒一天。”
“那必须行啊,你拿给我。”
卫琛跟在后面,见前面两个人越说越合拍,全然把他忘了,当即就要找点存在感。他挤到江禾身侧,哼了声:“你怎么不继续问我没承认什么了?”
江禾跟周羡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所以你没承认什么?”
“我不是小狗,”卫琛说,“你别这样喊我,但是你可以喊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江禾打断:“我什么时候喊你小狗啦?”
卫琛没说完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瞪大眼睛,不自觉地抬高声音:“就刚才,你喊我出来……不是吗,安哥也听到了啊,你怎么不承认了?”
他转向周羡安,想拉个证人,结果证人和罪魁祸首是一伙的,憋着笑闪身进他自己房间拿衣服去了,只剩下卫琛自己,好大个子的健壮男生,可怜巴巴地看着江禾。
江禾此时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他借着袖子的遮掩掐了自己一下,才堪堪维持住无辜的表情:“你听错了,我喊的是小卫啊。”
“卫和狗我还听不出来吗!”卫琛真的急了,这可是刚刚周羡安认证羡慕过的,江禾怎么能说收就收走,“w和g,我就算在外国长大,也听得出来拼音好吗。”
“好好好,”眼看着他真要生气,江禾连忙顺毛哄,“那就是我记错了,以后不乱喊了,小卫同学。”
这下卫琛更不满意了,但江禾已经退了一步,按照他说的做了,再多提要求又担心给江禾落了个他贪心不足的印象,正举棋不定时,忽然看到二楼一闪而过的姜阔身影,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找江禾是有事的。
他咳了声,趁着周羡安还没进来,小声说:“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早上吃饭的时候怎么那么沉默?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超市,能不能跟安哥商量一下?”
“你问问他,”江禾把洗衣凝珠扔到洗衣机里,“不过去超市有什么意思,你不会打保龄球么?”
卫琛立刻说:“我当然会,我还能控分。”
江禾手上动作没停,只笑了一声。心里想,原来这才是这小子提议去保龄球厅的原因,想在心上人面前孔雀开屏,周羡安亏得还和他互为暗恋对象,怎么一点都不懂人家的心。
卫琛误以为他不信,信誓旦旦地说:“我以前差点成为职业保龄球运动员了,真的,只是后来放弃回去读书了。”
江禾一边嘴上嗯嗯啊啊敷衍他,一边抽空想,在他们俩这段关系里,周羡安应该占主导地位,不然卫琛怎么可能连想和暗恋对象在一起都要拜托别人求情。
这样一想,周羡安倒很有S感,那卫琛是M吗?还挺带感的。
不过那样的话周羡安和他的金主就不合适了啊,李青柏高高在上惯了,怎么可能会为爱做M?!
“江禾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卫琛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怎么又沉默了,今天好奇怪……”
“别人不说话你就没招了吗?”江禾决心帮帮他,转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给他打气,“你喜欢他就不能怯,知道吗,他退一步你进两步。我问你,你昨天为什么把短信发给我了?”
卫琛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发给你了?”
江禾:“……你别管了,你发给我,暗恋对象不会伤心吗?想清楚你来节目干嘛来了。”他看着卫琛还懵懵的表情,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对他就是看弟弟的心态,知道他小孩心性,没有定论,越是这样越容易和对方互相伤害。
“那怎么了,”卫琛又开始嘟囔起来,“他也发给了你啊,我为什么不行?”
江禾的脑袋里一闪而过那条有些暧昧的短信,但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了,更加笃定周羡安就是卫琛的暗恋对象。
他还想再说什么,周羡安抱着一堆衣服进来,强势地挤进江禾和卫琛之间。
江禾给卫琛使眼色,鼓励他自己问。
卫琛嗫嚅两秒:“安哥,我能跟着一起去超市吗……我可以当司机!也能帮着拎东西……”
周羡安沉吟片刻:“可是那样的话,就只有小姜和方初两个人去保龄球厅了,他们俩玩也没什么意思。”
卫琛塌下肩膀,有些沮丧,周羡安想了想:“这样吧,你去问问兆白,他愿意跟你换的话,你就来。”
卫琛斗志满满地走了,但江禾知道他连周羡安都搞不定,更别提衣兆白了。
偏偏周羡安此刻看起来心情还很好,能明显看出在洗衣房只剩下他们俩之后,他整个人重新泛起了活力,还意有所指地对江禾说:“他还是个小孩,对吧?”
江禾点点头,心里觉得卫琛能暗恋成功的概率有点悬。
周羡安犹豫片刻,突然问:“你呢,喜欢年上还是年下?”
江禾立刻警觉起来,他问指向性这么明显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试探我对卫琛有没有意思?
因此江禾坚定地摇头:“男大三,保三餐。我只考虑年上男。”
不知道为什么,周羡安闻言笑得更开心了,甚至快走两步,堪称彬彬有礼地打开洗衣房的门:“我也觉得,很愉快和你达成共识。”
最后还是江禾、周羡安和衣兆白去的超市。每个人都拿着一个相机,身后还有跟拍摄像,出行的阵仗有点大。
衣兆白似乎很不适应,刚上车就用口罩把整张脸蒙住了,靠在后座上睡觉。
江禾系好安全带,就听周羡安问:“去最近的大超市?”
“这个时间人多吗?”江禾看着他点车载导航,“我们过去别再给别人带来麻烦。”
“今天周六,下午三点,应该还好,速战速决吧。”
江禾点点头:“走吧,衣兆白你要不也把安全带系上?”
衣兆白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气音,示意自己听到了。他拉下口罩,迷瞪地睁开眼睛,正巧从后视镜里看到周羡安看向江禾的眼神。
——打量的目光有些赤.裸直白,但表情又是很柔和欣赏的,两种不同的情绪在他脸上同时存在,然而并不违和,反倒显得越发认真。
衣兆白还没想完,蓦地,和周羡安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对上了。
坐后座也要记得系安全带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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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