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织梦转班了。
在她眼中,徐烬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好不容易‘毁灭’那家伙谈一次恋爱,还是不添乱比较好。
说不准爱能带来奇迹呢?
就算没有奇迹,能吃到‘毁灭’的瓜,可是好几辈子的壮举。
姜织梦心里这样想。
虽打定主意不捣乱,但看热闹找乐子,必不可少,蹲隔壁班再合适不过。
徐烬好不容易把诡物忽悠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遇上一个十成十的陌生人。
只见这人穿了一身保洁的衣服。肤白个高,五官深邃,鼻梁很高,没染均匀的头发偶尔出现一抹黄色。
他笑的很热情,看过来的眼神热切地像抓住了一只肥羊。
“这位同学,你好你好,我是报社的记者,找你是为了采访一件事,不用紧张。请问你知道卫执法官喜欢的黑发女子是谁吗?”
混进学校的校外人士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
他点开最顶端的新闻《卫执法官私会一神秘女子》,将一张照片放到最大。
照片上面有棵枫树,卫樊的相貌拍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低头亲吻的那人却被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抹黑色的发梢。
这条新闻在荆州没什么动静,但在娱乐至上的时州却十分火爆。
他有门路,打听到卫樊之前有段时间待在这座学校,就想着潜伏进来,一定要挖出大瓜。
“你说什么?”徐烬适时露出一片茫然,仿佛压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戴着黑框眼镜,低调内敛,一副好学生的神态。
自称记者的男子转念一想,将卫樊曾用过的化名卫木搬了出来,还换了种说法,
“那你有没有见过卫木和哪个女生走得很近?”
徐烬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道:“抱歉,这是私事,不便告知。”
他的反应表现没有超出一个普通学生的范畴,自然不会引人怀疑。
男子犹不死心,还想说什么。
少年余光瞥见教导主任的身影,立即举手,打小报告。
“老师,他是混进来的校外人士,图谋不轨,用心险恶。”
教导主任一听,语气严厉地道:“你是谁?跟我走一趟!”
说实话,他认不全校内的保洁人员。但正儿八经来搞卫生的,哪有拉着学生问个不停的?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可不能让些乱七八糟的人弄得乌烟瘴气!
徐烬趁机摆脱纠缠,回到教室上课。只是心中浮现出一点点疑惑:
他的存在感很低,自称记者的家伙怎么会将他定为采访目标?
下午放了学,徐烬背上书包,挥手和元晓告别,步伐较平时快点。
淮月先生好不容易离家工作,他想早点回去,多和卫樊在电话里聊一会儿。
某执法官黏人得很,前些日子两人联系少,委屈他了。
但天不遂人愿。
他刚出校门,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西服的中年男子,强硬又不失礼貌地拦下人。
“请问你能不能跟我们走一趟?”
徐烬心中疑惑更重,不动声色地表现出这个年纪该有的警惕。
他暗暗往后退了几步,手指紧张地捏着书包带,“不能,我都不认识你!”
男子丝毫不慌,胸有成竹地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他非常笃定,没有人不想知道生养了自己的人是谁,况且这孩子还年纪不大。
徐烬脸上流露出疑惑,心中却一片平静。
对他来说,当生物学上的父母由于各种原因,选择抛弃,生恩就已经偿还干净。
但这一出演的太怪。
孩子都扔了那么多年了,怎么现在才找?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他被抛弃的位置在荒山野岭。
正常人都会觉得小孩肯定被山间野兽叼走,扒皮拆骨,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对方是如何知道他还活着的?
因着这些疑问,徐烬没有撕破脸。反而低下头,流露出孩子对父母天然的濡慕,
“当然想,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西装男笑了,道:“知道,你跟我走一趟,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少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道:“我可以跟你走,但在这之前,我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
周风航身为当地有名的富二代,长相风流倜傥,行事处处留情,是圈里有名的花心大少。
许是渣了太多女生,遭了报应,他今年四十有余。
虽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但膝下别说儿子,连女儿都没有。
结果到医院一查,他不知被哪任因爱生恨的女友下了药,此生与子嗣彻底拜拜。
周风航不信这个邪。他修身养性,四处寻医问药。
但什么都尝试了,还是没用。
折腾得心灰意懒后,有人告诉他,他还有个孩子遗落在外面。
周风航半信半疑,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还是派人去找那个遗落在外面的孩子。
看到管家发的消息,他下了班后,就直奔别墅,想要见见那个小孩。
他抱着极大的希望。但走进门,看到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少年,心里未免有些失望。
对方穿着黑色羽绒服,黑色长裤,还戴着黑框眼镜。
稍长的黑发垂落,遮住眉眼,衬得冷白皮肤有几分苍白,看上去阴郁缺爱得很。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寻思有个傻孩子也将就。有了孩子后,就想要更多。
周风航开始感觉不耐烦。
他需要的是一个值得培养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缺爱自闭的小可怜,还一点都不像他。
他立即吩咐管家,“你确定是他?还是明天做了亲子鉴定再说吧!现在你先给他随意安排个房间,我不想见他。”
穿着西装的管家连忙应下,对少年道:“你跟我来吧。”
少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他亦步亦步地跟在管家后面,来到一间客房。
等管家想要离开时,他仰起头,说了进这个别墅后的第一句话,
“做人要讲诚信,你还没告诉我,父母是谁,以及他们的故事。”
*
管家真正离开房间时,天已经黑了,别墅里灯火辉煌。
他先是吩咐厨房里做好饭给少年送过去,然后匆匆拿着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管家离开别墅没多久,一个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一爪子拍开半掩着的门,走到房间里面。
“见到亲生父亲了,感觉怎么样?”
徐烬借了手机打电话,将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徐女士。
她摆摆手,表示不是什么大事,让他自己解决就行。
而一旁的苏溟不大放心,专程赶过来。
徐烬靠在床头,嗤笑出声,说道:“左右不过痴男怨女的故事,没什么意思。只是他能查到我的信息,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人,很可疑。”
苏溟左瞧右看,愣是没有在少年脸上找到半点伤心的情绪。
尽管这样,她还是跳到少年膝上,用一种恩赐的语气命令道:“给我顺毛。”
“遵命。”徐烬早习惯某猫的傲娇别扭。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小猫的头,还挠了挠下巴,看着黑猫舒服地眯起眼睛来。
那位狂妄自大的渣爹再次出现时,是下午三点。
许是已经确定血缘关系,他的态度不再那么冷淡,但还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嫌弃。
“没想到你真的是我的儿子。既然这样,我会好好培养你的!”
“你原来的名字不要了,我给你取个好听的。现在上的学校,位置偏教学质量还不行,不用去了,我给你换个好的。还有就”
周风航的声音戛然而止。
脖颈处的冰凉触感,濒临死亡的恐惧,令他手脚发软,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怎么不继续说了?”便宜儿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风航恼羞成怒,小幅度挪了挪,确保不会一不小心碰到刀子,才道:“你干什么!我是你老子!!”
“生物学上的,不重要。”徐烬镜片下的丹凤眼中是刺骨的冷漠,“不管你是为了得到个出色的继承人,还是为了展示迟来的父爱,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些年没有你的出现,我过得很好,那就请你以后也不要出现了。”
“还有,迟来的深情,真的比草还贱。”
说完后,少年收了刀子,弯下腰,抱起不知何时出现在别墅客厅里的黑猫。
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周风航冲他的背影大喊,“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的你还太年轻,只会意气用事,不懂自己失去了什么。”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叫人阻拦。孩子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少年始终没有回头。
怀中的小猫喵了两声,意思是“我帮你收拾他。”
徐烬面上是一片平静。他压低声音道,“没必要。演戏可以,但不能授人把柄,有人盯着。”
打从渣爹出现时,他就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才那么轻易地收了手。
不然,冲周风航那番话,高低要挨一顿臭揍。
少年半开玩笑道,“你猜猜,我生物学上的母亲何时出场?”
苏溟困惑不解,道,“幕后之人图什么呢?帮你找到亲生父母,让你念个好?”
徐烬淡淡道,“大概是试探试探我的秉性如何,好对症下套。或者笃定我会冲动行事,好拿捏住把柄。”
苏溟摇头,表示不懂。她看不透人类之间的弯弯绕绕。
徐烬说准了。不出半个小时,他们就碰上那位生物学上的母亲。
四十来岁的女子穿着貂皮大衣,娉娉婷婷地站着,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魅力。
她也生了一双丹凤眼,和徐烬至少有六七分相似。
“既然你已经去了你生父那,应该知道了当年那段往事。”
徐烬点了点头,神色十分冷淡。
故事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花花公子诱骗纯情少女,又在对方怀上孩子后将其抛弃。
少女为了重新开始生活,将孩子抛弃在深山。
要是生物学上的母亲将他放到孤儿院,或是找户人家收养,他还会顾念几分血缘情分。
但她却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和过去彻底告别。
“你我早就恩义已绝,不要再给我发消息,索取并不存在的母爱。”女子冷声道。
她不会允许当年的错误,影响到如今美满的生活。
徐烬挑了挑眉,说道:“能否借手机一看,我从未给你发过任何消息。”
女子半信半疑,但生怕被赖上,一口拒绝。
徐烬冷笑出声,“根据荆州法律,遗弃罪可是会被判刑的。而且,你当年是直接把我扔深山中,是奔着谋杀去吧?”
对方丝毫没有愧疚,不耐烦起来。她对第一个孩子,不仅没有喜爱,还满腔厌恶。
要不是身体状况不允许,这个孩子根本不会出生。
“你不还是活下来了!现在说这么多干什么?”
“我活下来,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一遍,手机拿来。”
徐烬抿着唇,也不耐烦起来,“不然,请回去等着签收法院传单。”
女子脸上满是被威胁的不悦。但她还是将解了锁的手机递了过去。
若是她真被亲生孩子告了,无论输赢,面子里子都没了。
徐烬毫不在意她的想法,找到那条信息。
消息的熟悉号码,令他一下子就锁定目标,是共创会的群长。
这条消息,是宣战么?亦或者,是挑衅?
行,反正他最近除了学习,也没什么事,就陪对方玩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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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试探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