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城 第8章 骨灰

五天过的很快，木桃和林叶声来的也快。

可等他们穿过熟悉的小巷站在门前，却发现小院的门是开着的。不知为何，木桃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安爷爷？安爷爷！”他们进了院子，木桃高声喊道。可罕见的是，南安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她，心中不好预感愈发强烈。

这时，她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咳嗽声“咳咳…咳咳”

于是木桃和林叶声走到了屋子前，木桃犹豫了片刻，因为在这十几年间，南安从未让她踏足过这间屋子。可听到屋内止不住的咳嗽声，她还是抬手，推开了门。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最左边是一个简易的灶台，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木桶，木桃猜测可能是浴桶，最右边靠墙处是一张小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南安。

许是被南安过于惨白的脸给吓到，木桃断断续续的，拼凑出一句话:

“安爷爷，你这是……是怎么了，你……”

似是听到木桃的声音，床上的人费力的睁开眼，他并没有回答木桃的话，只是释然的一笑。

其实早就有苗头了，他最近睡得时间越来越长，思维也渐渐跟不上行动，可是前几天却突然又有了精神，可以下地走路，也可以承受一些情绪波动了。他这个年纪，这个样，除了回光返照，他想不出其他理由，所以他想趁此时间，把该了的事情做完。爱人的离世，一直是他心里不可碰，碰不得的刺。没想到在弥留之

际，却可以再次直面触碰它。他想，他这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姜北玎走的时候33岁，南安替他看了50多年的成，见证了这城中历史的变迁:一座座小土房盖成了华丽的高楼，崎岖不平的泥泞路修成了沥青马路。他做了他的眼，替他看遍了这城的市街喧嚷，代他走遍了这城的街头巷尾。

他给自己留了五天时间，又重新走了一遍这城，如今这城的样貌他已熟记于心。他想，这样等到了黄泉路上，若还有机会见到姜北玎，他就可以为他绘制一遍它的样貌。

“桃…丫头，过来，再帮我…做…一件事…”

他现在开口说话都十分艰难，断断续续的，木桃带着哭腔“您说，您说！”

南安颤抖着手从怀中摸索出一个玻璃镯子，正是他之前一直带在手上的。

“风…打碎…粉末扬…告诉我…形状”

虽然他说的一点也不连贯，但木桃还是听懂了『风起时，打碎这个镯子，把里面的粉末扬了，告诉我，是什么形状』。

木桃用力点点头“您等着我。”

生怕南安听不见，又重复了一遍“您等着我！”

到了小院里，林叶声拽了拽女朋友的衣服，小声的说“桃桃，我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收音机说今天没风，这……我们？”

木桃坚定的说“没风怎么了，没风也能造风，马上我打碎它，你就使劲儿吹气，记住，使劲吹。”

林叶声答应了。玻璃碎的一瞬间，里面的粉末随风飞起，又迅速落下，并没有形成任何的形状……

木桃与林叶声回到小屋，正对上南安希冀的眼神。木桃对南安说“安爷爷，是心形”。

南安听到回答后，眉眼弯弯，笑着闭上了双眼，他在心里说了最后的话。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只蝴蝶，从窗外飞进这个破旧的小屋，他落在南安的眼旁，两只翅膀盖住了他的两只眼。

“姜北玎，你对我的爱，我看到了。可现在，你的眼睛累了，我们休息吧。”

————正文完————

还有两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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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