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毒华之锁之水月瑞人 第1章 花街

花街的热闹随着日落而变得逐渐喧嚣。

夕阳同情地将余光洒在没落的贵族小姐肩上。

别馆悬挂的彩纸灯笼随风微微晃动，像是不赞同似的摇着脑袋。

百合子慢慢松开紧攥着的和服袖摆。

她身上沉静的气质，在花街的热情洋溢的气氛中格格不入。

也正因为久处深闺，因此客人们肆意审视她的目光，也像刀割一样侵略者她的内心。

百合子下了决心，决定迈入吉原。

“这个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大小姐该来的。”

百合子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淡紫色和服的短发男子，正站在楼梯旁笑眯眯地抱着手臂睨着她。

“我找我哥哥。”

百合子并没有理会那男子言语中的阻拦，垂目迈入别馆。

迎面撞上阴暗的灯光下，悬挂着的一男一女身体交缠的画作。

潮湿的热浪以及女人和男人的调笑声扑了过来。

百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你看，不适合你吧。”男子像是早就料想到百合子这样的反应，也跟了过来。

百合子焦急地用视线搜寻各处，但一无所获。

“好吧，”平次耸耸肩，“你要是想找人，你也看到了，这并不好找。”

平次指了指排列得整齐的和室，神秘道，“百合子小姐，想不想知道和室里的秘密？”

百合子知道平次指的是什么，她对眼前言语轻浮举止孟浪的男人没有一丝丝好感。

瑞人哥哥很久没有回家了。

听说瑞人流连花街，整日消沉。

直到一封邀请函，送到了野宫府上。

烫金花纹装饰的四周，似乎在暗示这封邀请函的背后隐藏着不能说的秘密。

百合子从袖子中拿出那封邀请函，递给旁边的平次。

“这个俱乐部，是设在这里吗。”

“噢……”平次青野接过邀请函，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百合子上下。

“这个俱乐部，可不是你这种大小姐可以随便来的地方。”平次慢条斯理地将邀请函卷入衣袖，“在下先给你保存一会。”

“你！”百合子连忙去抢，但并未成功。

平次交叉着双臂，神情认真，“百合子小姐，相信我，这个地方不符合你大正淑女的身份。”

百合子见邀请函没有希望从平次手里夺出，她感到一丝沮丧，她仿佛触摸到一丝真相的洞口，却突然被掩盖了光亮。

“百合子。”

熟悉的声音让百合子转过身。

瑞人对着她温暖地笑着。

“哥哥。”

“哥哥，你最近去哪里了。”

百合子冲过去抱住瑞人，那一瞬间她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和温暖。

但是幸福和温暖是结着冰霜的。

生日宴那日，父母惨死。

前一个小时还热闹华丽的别墅一瞬间变为冷寂。

由于停电的缘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惨白的光亮透过来。

那一夜，百合子在瑞人的怀抱里度过。

哪怕是那样冷酷的月光，只要有瑞人在，就会生出许多温暖。

但瑞人，从那日之后，在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百合子从二楼的窗户看到瑞人总一个人在花园里踱步。

似乎总是愁眉不展，像是有什么问题困扰着他一样。

百合子想说，她也可以为哥哥分担。

但是她看到了哥哥书房里，那一摞名帖。

哥哥在给她挑未来的结婚对象。

百合子选择了沉默，直到瑞人开始彻夜不归。

空荡的别墅成了囚禁她灵魂的牢笼。

哥哥不在的日夜，日光和月光都侵蚀着她的灵魂。

只有哥哥的拥抱能够抵抗对死去亲人的眷恋。

“百合子，哥哥在。”

回忆瞬间中止，瑞人温柔地抚摸着百合子长而顺的秀发。

“哥哥……不要离开我。”

百合子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是质问哥哥为什么留恋花街，是哭诉自己一个人呆在空荡的别墅里的恐惧，或者是一些别的事情。

但是看到瑞人仍然对她温暖笑意的那一瞬间，她脱口而出的只有。

不要离开我。

瑞人的神情平静无波，“哥哥，不会离开百合子的。”

“瑞人老爷，我再晚出现一步，你妹妹这个大正淑女就要去俱乐部了。”

一旁的平次看着相拥的二人。

百合子明显地能够感觉到，在平次说出“俱乐部”三个字的时候，瑞人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

俱乐部。

百合子心中犹疑。

瑞人松开百合子，结果平次递过来的邀请函，简略地看了一眼,又合上。

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百合子仰起头，瑞人垂目触到她的眼神，却闪开了。

“我们回家。”

走出吉原，花街上的热情洋溢仿佛按下了休止符。

路边的男子女子不会再对百合子投来打量的目光。

百合子偷偷看一眼她旁边身材高大的瑞人。

或许瑞人的存在，让人们不再注意独自前行的女子。

也或许，在大正时代，人们默认女人的旁边要有一个男人。

此时瑞人的心跳有点快。

生日宴后的几天，瑞人作为野宫家的新老爷，收到了一份账单。

账单的金额巨大。

瑞人那时候才明白，野宫家为什么入不敷出。

他要走和百合子父母相似却不同的道路。

百合子父母，想将百合子嫁出去，借用百合子的婚事来还清巨大的债务。

而他，也会将百合子嫁出去。

只不过，他希望百合子能够摆脱债务，赢得新生。

“哥哥，有两个人在向你打招呼。”

百合子看向不远处两个佩戴奢华珠宝的贵妇人。

哥哥，似乎对花街很熟稔。

而瑞人并没有理会那两个贵妇人，而是冷着脸拉着百合子的手腕快步走开。

“哥哥，疼。”

成年男子的力气不容小觑，他攥得她手腕有一点红肿。

瑞人忙松开，“抱歉百合子。”

“那两个人是谁？”

“……之前的邻居，你不认识。”

“哥哥，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我不想骗你，”瑞人安抚了一下百合子的肩膀，“我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花街。”

“花街的女人……就那么吸引哥哥吗……百合子，也想做花街的女人。”

这句话一下子撬动了瑞人敏感的琴弦。

“家族培养你，是让你能够好好地选择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你却说要做花街的女人！”

瑞人一把抓住百合子的手臂，愤怒仿佛要从眼睛中喷发出，妹妹的话一字一句仿佛都扎在他的心上。

她知道花街的女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她知道她平静生活的背后，他付出了多少。

现在，她一句话，就轻易地选择了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