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破光痕 第6章 泪痕

云角染上颜色，从下往上数，苹果的红，橙子的橙，柠檬的黄……顾余年早早吃完饭，走向操场。

他抬头望望天空，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但空气已然清新凉爽，顾余年深深吸了一口气，氧气平滑地从鼻子进入胸腔。

12月了，是冷了些，少年远远就看见小舞台上晃悠着腿的沈清歌。才六点，肯定没吃晚饭，顾余年就去买了一盒饭团和两瓶可乐。来到小舞台，顾余年背身轻轻一跃，坐到舞台边缘，在沈清歌旁边。

“来了。”沈清歌低头扣着手，很认真的神情，淡淡地说。“嗯，”少年回应的语气明显轻快些，“喏，你应该没吃晚饭，拿着垫下肚子。”他把手中购物袋递给身边的沈清歌。

“谢了。”男孩本想推辞，举起的手顿在空中，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倔强什么，但泄了气，还是接过袋子，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

两人一直这么坐着，都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沈清歌一个喷嚏打断了这诡异的安静。“阿秋！”这时候顾余年才发现，沈清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他一边自顾自摇摇头，一边脱下最外面最厚那件棉外套，没有说话便披到了沈清歌身上。

男孩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不解地看着顾余年，本想还回去，何奈夜色降临后实在太冷，身体不会说谎，不由自主缩进顾余年外套里。

这是对自己恶作剧的忏悔吧。

“其实我家本来不是这样的。”少年打开饭团盒 ，里面的饭团还温着，黑色塑料盒壁还挂着水蒸气。他拿起一个吃下去后突然开口。

“打我记事起，我们家很和谐很幸福，那时爸妈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我刚上小学，性格很好，朋友也很多。”他又吃掉一个饭团，说话间盒子空了一大半，他便把两瓶可乐打开，递给身边的顾余年一瓶。

沈清歌轻碰了一下顾余年瓶口，自言自语似的：“干杯。”

“但事情马上变坏了，大约是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差不多吧，我的爷爷去世了，很突然，心脏梗死。”沈清歌的声线颤了一些，他自己也发现了，就假装自然喝了一口可乐，跟喝啤酒似的。

“沈志远，就是我爸，受到了很大打击，单位也不去，整天就待在家里颓废、喝酒，就我妈一个人扛着经济收入，每天回来两个人就要吵一架。那段时间我在房间写作业经常能听见争吵的声音，后来甚至还有砸碎东西的声音。”

沈清歌的声音逐渐变弱，头越埋越低。顾余年用不易察觉的动作往男孩那边靠了靠，两人手臂微微摩擦，肩并着肩，残阳下两个少年还带着稚气的青涩轮廓变得愈发清晰。

少年显得有些苍白而又修长的手不停捏着空的可乐瓶，易拉罐被揉捏得噼啪作响。

“我…小学毕业后，就从洛城来到这里，陌生的环境和人让我越来越内向，就像你看到的，破碎的家庭和一切痛苦只有我自己才明白。”沈清歌极力控制的声音哽咽轻颤，他快哭了。

顾余年很心疼，也很愧疚。他就把男孩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忍着，哭出来吧，这儿没别人……”于是，沈清歌的泪水决堤，哭得稀里哗啦，男孩外套在肩头湿了一片。

等沈清歌情绪平息下来，顾余年才缓缓开口：“一段友情嘛，都是从一个共同话题开始的，那你总有兴趣爱好吧，为什么不试试用这些兴趣爱好去和人展开话题？”

“我对音乐很感兴趣，小时候去学过几节钢琴课，很多人第一选择都是钢琴，但我实在不喜欢这些烦琐的琴键，而且家里放不下。”他顿了顿，又把话续上，“所以我就换了一个乐器——吉他。说来也怪，我似乎天赋挺高，没用多久就学会了。”说完他便垂下眸子。

顾余年对沈清歌了解真的不多，除了知道他十分高冷以外，几乎对跟自己坐了两个多月的同桌一无所知，他当然讶异，更多的则是欣赏，笑意盈盈地说：“很少见到的乐器啊少年。”

“那可不，多好玩的东西，小学演出上都有我，声音多好听多温柔啊。”沈清歌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山间野花的气息，悠然自在，清新无比。顾余年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完全可以展示出来啊，拉个反差，令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你不就成明星了吗。”少年摊手，扬起笑意，轻松地说。

随即顾余年双手撑在身后，头微微仰起。天气变冷，他的鼻头连带着耳尖都冻得有些微红，一丝轻风穿过缕缕发丝，随意摆动。

沈清歌从没有认真看过顾余年的脸，实际上他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意识到，顾余年很好看，如班长所说，是一个很明朗的男孩啊。

沈清歌笑了笑，算是回应了顾余年的话，但马上嘴角的弧度就平了几分，摇了摇头：“可惜啊，那把吉他在我爸妈吵架时被砸了，希望它下辈子找个幸福的主人吧……”

最后一字落下，便不再有声音接住，两个人安静地坐了很久，余晖下还能看到沈清歌的晶莹的泪痕。

直到经过操场的只剩两三人，顾余年才跃下小舞台轻声道：“走吧，回去上课吧。”

天色暗沉，属于两个男孩的长谈没有提及到更深的情感，那些少年时期写在日记里的情愫，也只得自己理解，然后做出选择。

这章咋写得这么烂！看得我自己都好羞耻[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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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