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否 第64章 第 64 章

胡明意轻声询问道：“要再休息一会吗？”

胡姬笑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想要完全恢复只怕还要一段时间。我也知道你们有疑问，你们问吧，我可以告诉你们。”

花神淡淡道：“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先修炼，等身体好了，我们再聊。”

胡姬露出无奈的神色，目光转向降魔瓶，一字一顿道：“不，这事很急，我必须让你们知道。”

胡明意道：“好，你说，我们听着。”说完，帮胡姬换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胡姬轻轻闭上眼晴，如同被催眠一般轻声讲述她和凤族遗后——云敛之间的故事。这些事大部分胡明意都知道，毕竟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再从胡姬口中听到，却有恍如隔世之感，又觉得似乎清晰如同昨日才发生一般。

神魔大战还没发生之前，青丘狐族和凤族、龙族都是独立于三界六道的存在。胡姬自幼天资聪颖，早与胡明意修炼成为九尾狐。按照族规，她是要帮忙处理族中事务，但彼时她一心向往自由，活泼爱热闹，自是不肯浪费了大好时光去做事。幸好，她与胡明意互相爱慕，便央求胡明意帮忙做事，她便把自己外出经历的事分享给他听。

有一次，胡姬外出遇到了也在游玩的云敛。两妖一见如故，性情相投，很快便成了好朋友。云敛当时还是一只与同族相比很菜的小妖。她不同于族人的凶残，嗜血，很是热情，善良。两妖从此结伴而行。某一日，云敛听说人界出现一种五彩斑斓的布匹，制成衣服很是好看。一向喜爱鲜艳服饰的她很是心动，便约了胡姬一同前往人界看看。

云敛和胡姬找到了织巧的家，并认识了织巧的两个孩子。只是好景不常，一次意外令织巧的小女儿受伤流血，受到血味刺激的云敛突然失去意志狂性大发。幸好织巧也不是凡人，才没酿成大祸。从此以后，云敛再也没游玩，一门心思要好好修炼。胡姬曾把这件事当作奇闻告诉自己的父亲。她却没想到父亲会用这件事设计凤族。

胡姬也曾要告诉胡明意，可都被截断了话头。事实是自从她与云敛相交，开囗闭口总是云敛如何，搞的胡明意心中烦闷，所以有关云敛的事，胡明意总不乐意听到。

后来神魔大战爆发，各方互相牵扯，各自站队，无一幸免。青丘狐族帮助天界，龙、凤两族引领妖界。各方厮杀不断。胡姬讨厌战争，始终不愿参与进去。她只拉了胡明意救助无辜的族人和妖界众生。只是战争规模太大，根本不允许他们独善其身。有时加入进去，才能救更多的人。想通这点的胡姬亲自领了族人上战场。

凤族的强大在大战中展露无疑。就在这时，胡姬的父亲说出了凤族的弱点。大抵所有的生物都是如此，见不得更强大的东西挡在自己面前。青丘狐族与凤族并无仇怨，却灭了整个凤族，也许只因为他们对凤族的强大感到畏惧。

天界派兵抓了织巧的孩子。织巧只得听命与魔族交战，最后殒命。她的丈夫也在寻找家人的途中被杀。天界派了神君与青丘合作布下诛妖阵，阵中留下织巧的孩子们。

凤族被血引诱的失了意识，一心只想饱饮此血。于是，诛妖阵内凤族自相残杀，活下来的清醒者也被敌人杀害。等到云敛赶到时，只见到族人尸横遍地，诛妖阵被毁，天界和青丘同样无一幸免。原本应该死去的人类却被魔气包裹。

云敛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便与织巧的孩子们缠斗起来。只是没了血肉的灵人魔化力量相当强大。如果不是云敛身体强硬，灵人们战斗经验不足，胜负早无悬念。关键时刻，从父亲口中得知消息的胡姬赶来了。来不及多说，云敛在胡姬的配合下，最终以自身为容器吞下了成魔的灵人。

心情沉重的胡姬与悲伤不已的云敛消失了。凤族灭亡，龙族被擒，魔王被封印。一切尘埃落定，胡明意才发现胡姬留下一封信离开了。胡明意找遍四海八荒，也再没寻到她的足迹。

云敛始终是善良的，并没有一味怨恨胡姬。胡姬心中却布满自责和悔恨，无法面对亲人和族人。她同样不愿面对没有一句恶言的云敛。但是，云敛体内有随时暴起的魔。为了保护云敛，胡姬只能相随。

最初，云敛还可以压制魔气。随着时间流逝，云敛的身体受侵蚀越来越多，灵力流失严重。后来，两妖来到了妖王城。胡姬虽然布了结界隐藏云敛的气息，但随着云敛灵力不济，魔气时有涌出。啸月追随魔气找到了胡姬，两妖一番打斗，竟也不分胜负。最终，胡姬经过交谈，接触，认为啸月值得信任，便把云敛的事讲与他听。啸月便拿了降魔瓶送她们。

几千年来，云敛一直被困瓶中却毫无怨言。只是她的灵力所剩无几，即使有降魔阵的辅助，也渐渐控制不住魔气。上次胡姬拼了全身灵力才帮她渡过一劫。谁知，今日天雷落下，魔化的灵魂突然惊醒，势要冲破禁制。胡姬的身体本就没有痊愈，自然压制不住被魔控制的云敛。还好，啸月感应到瓶中有变，及时赶到，才救□□力不支的胡姬。

场中诸位一时间都静默不语。胡明意心疼胡姬的倔强。花神似是也被勾起往事，目中隐有水光，只一眨眼便不见了。啸月因着妖王城又忆起了青衣。胡明心却听的落泪直道：“姐姐应该叫上我和哥哥，我们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胡姬轻轻抚了抚胡明心的长发，叹息道：“乱世之中，各界自危，谁又伤得了九尾狐？”只除了亲人。胡姬也曾经闹过，哭过，求过。从一开始的求不要互相伤害，到求封印凤族族长，最后只求留云敛一命，可惜无一族人应承。胡明意虽然宠她，疼她，却也不愿为族人留下祸患。

灵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生在乱世。她自知无法体会胡姬的感受，但还是宽慰道：“世事纷争，对错并无标准。胡老板成全了自己心中的道义，何必纠结于过往。即使没有你，凤族也打不败天界。”

花神道：“不错，凤族的灭亡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胡姬轻笑道：“那么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云敛呢？”

如果是在以前，花神和胡明意一定会说“斩草除根”。如今知道了胡姬对云敛的态度，胡明意不敢痛下杀手，他犹豫了。花神最大的仇家是魔王，魔王被封印，他对凤族并没多大恨意。只要云敛不出来作怪，他也能睁只眼闭只眼。

胡明心焦急地看着哥哥，生怕他说错话。胡明意道：“叶不落，你觉得降魔阵能困她多久？”

叶不落语气肯定道：“一个月。”阵法也需要灵力启动。云敛的灵力已经很微弱。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请狐王和天界之主君共同派人来封印云敛和他体内的魔。可是胡姬和云敛躲起来几千年就是为了不被封印。胡明意道：“云敛的灵力无法恢复吗？”

胡姬道：“我们也试过很多办法，但消耗的速度太快，根本没用。而且，云敛的身体被侵蚀严重，吸收的灵力能维持她的清醒已是不易。除非有非常强大的灵力，或许可以一试，但并不能保证魔气不会趁势大涨。”

灵蝶急忙看向花神。其实胡明意和叶不落也在偷瞄花神的反应。花神不为所动，只在旁边充当聆听者。看到花神没任何表示，灵蝶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她记得花神说过灵力娃娃是灵气凝聚而成，显然很强大，只是没有灵识，发挥不出来。如果送给胡姬，心中多少有些不舍。如果眼看云敛化身为魔，又觉得自己太自私。

胡明意一时猜不透花神的想法，便道：“所幸还有时间，我们一起想办法。大不了，我们生死相随，我绝不会再放你单独离开。”

灵蝶突然觉得自己等妖有些多余，慌忙拉住胡明心道：“胡老板好好修养，我们先告辞。你放心，今日之事绝不外泄，如有违约，五雷轰顶！”

胡姬没料到灵蝶会如此认真，道：“你不必发誓。如果你说出去，你只会死在我手上，绝不会五雷轰顶。我不相信报应，只相信自己。”

灵蝶不管眼冒崇拜目光的胡明心，赶紧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