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看着地图犯难,指着一个方向喃喃自语:“这是南是北来着?”
今日一早,她便请白露为讲解绘制了京城包含但不仅限于东西市的结构图,并为她圈画出大大小小所有的医馆和药房,但奈何工具有限,只是将较宽较大的主街道画了出来,细小的旁支并不精细,她的方向感本就不算太好,所以很不赶巧……她迷了路。
果然不能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太过自信啊,她觉得自己的制图能力不错来着。
花间抬头看着空旷的街道,不知何时愈发的人烟愈发罕至了。抬头间便看到一座灰落的府邸,门前的牌匾几近脱落,但仍旧能看出多年前曾被火酌的痕迹。
“花府?”
和她一个姓?法官的本能让她对这个带有历史痕迹的建筑产生几分好奇。
摇摇头,花间重新讲头埋进地图里研究,自己的职业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于是她掉过头重新探路。
来来回回不知绕了几次,最终额头和胸膛一声相撞,落入某人怀中之时,思虑被拉了回来。
先感知到的,是那花酒入鼻的醇香,夹带着些许脂粉气,长久闻着想是会被熏得有些醉。她本就低着头,回神的片刻,便看到那人腰间别着的玉箫和酒壶。抬首向上,红白相间的长衫绣着片片寒梅,从右肩颈处的枝桠上向下,洒落下些许花瓣,颇有些韵味。
四目相对的片刻,她坠入一对含笑双目,深棕瞳孔映着曜日下的光晕,春波泛滥眼尾上挑,慧光流转似有万般情丝,手中折扇轻摇掀起阵阵习风,香气袭人,天然风流了几分。
“你……”
半开的折扇轻敲她的发顶,那人嘴角笑意更甚,启唇道:“小娘子这般投怀送抱,是不是不大合适?”
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失声,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人……还挺自恋?
刚才她只是想问对方有什么事吗?并没有什么见色起意的意思,毕竟他这种类型的不是她的菜来着。
“怎这般呆滞?可是在为本公子的美貌所倾倒?”
花间听而不闻,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位兄台,你找我是有何事吗?”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低头走路确实不太好,可这里道路这般宽广,怎会这么巧便撞到他?从此便是这人故意的。不是她有被迫害妄想症,只是这位的行径实是太易让人诟病了?
男人嘴角笑意未减,继续调笑:“方才见姑娘这般着急?可是要去往哪家情郎处?”
面上无语的表情险些控制不住,这人怎么这么不着调?三言两语没一句有用的,对她除了调侃无有其他,这是哪条巷子里出的风流郎?
“抱歉,在下属实有重事亟待处理,便不多奉陪了。”花间抱拳行礼,说着便要越过他。
“哎~”男子拿着折扇的手一伸拦过她的去路,“这般急躁作甚?或许我能助姑娘一臂之力呢?”
“你?”花间转头狐疑地看向他,显是不太相信这瞧着便不太靠谱的人。
被她的小表情取悦到,男子题诗的折扇展开,单手背后前手轻扇,踩着轻悠地步伐向前迈步。
“今日本公子得闲,便舍命陪君子,帮帮你这迷了路的小白兔。”
小白兔?是说她吗?虽然她是挺白的,但这听着真不像是什么好话。真是奇怪的人,花间心中暗思,对着他的背景歪歪头,也跟了上去。
告知他地点后,花间随他连着走访了几家医馆和药房。
“掌柜的,我的相府的丫鬟,张嬷嬷说你们那药挺好的啊?就是不太够,让我再来拿点儿。”
花间来到前台询问着,这已经是她走访的第七家了,在接连失败的挫伤下,信心算是越来越下滑了。
“你说你是相府的?”掌柜的眼神微微有些警惕。
这态度……是有戏的前奏啊!花间连忙拿出身上带有相府之姓‘云’字的令牌:“给您。”
“到真是相府的令牌。”掌柜的端详了片刻,仍略有疑虑地看向穿着华贵打扮不俗的花衣男,“那他呢?”
花间看着身边人略显浮夸的装扮,顿时有些语塞,这该怎么解释?
看到她尴尬不知如何圆谎的样子,男人掩唇轻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拉向自己,手虚搭着,笑言:“掌柜莫要为难我家小娘子。”
他说什么?什么娘子什么的?
虽然知道古代用小娘子形容女性很正常,但是他的说话方式也太暧昧了吧?‘我的’这种用词也太令人害羞了吧?花间的脸微红有些发烫。
知晓对方这是在为她的解围,她便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头说:“平日我们相府丫鬟不常出府,今日难得张嬷嬷允许,我自是……”
故作羞涩的转移视线,掌柜也看明白了一些,许是丫鬟在相府傍上那家富家公子,难得出府便与情哥哥暗地相会罢了。
“原是这样,”掌柜将令牌归还给了花间,“至于那药,实乃难得,我这里一时确实没有存货。但如果相府确实急要,我命人快马加鞭最多五日之内寻来,如何?”
花间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待那药到之后,让松月研究研究,便可知是不是那日所种之药了,如确实是,那目前锁定的药物来源张嬷嬷,犯罪事实令偷为松月下药已经构成,犯罪动机便可经推理得出,证据链虽不完善,但补充起来大概不是什么难事。
“那麻烦您了。”花间道谢。
掌柜挥挥手,言到:“小事一桩,毕竟是相爷之事,吾等小人自然竭心尽力。”
相爷之事?花间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用词,便多问了一句:“相府定期便会来您这儿购货吗?”
“当然,整个京城除了太医院,就数我这百药堂的药物最为罕见,是为上等。”
眉头顿时皱起,暗暗思酌:若如果真如掌柜所言,虽可以证明张嬷嬷来这里购买禁药,但无法直指张嬷嬷购药是为陷害松月公子,毕竟这原就是府里的惯需,不能直接列为赃物,那这条证据链就不成立了啊。
花衣男看她满脸愁绪的样子,松开她的肩走近掌柜,折扇挡面像说悄悄话一般,在掌柜耳边轻声问道:“掌柜,您这药好用吗?”
对于满身贵气的人,掌柜自然好脸色地陪笑,回到:“自然,这可是江湖毒医圣手专研的独门秘方,无色无味不可分辨,只要此药出手,那便没有不中招、失手的可能。”
花衣男挑挑眉暧昧地看了花间一眼,勾起一边嘴角继续说:“这么难得的货?那给我也来点呗~”
掌柜看着两人都这一番互动,顿时了然,顺顺胡子故作高深地开口:“那就得看公子舍不舍得出这价钱了。”
“那我倒要洗耳恭听,看这稀罕玩意究竟值多少价了?”男子倒是丝毫不在意掌柜这番话,好似运筹帷幄铁定能拿下一般。
掌柜的故弄玄虚地伸出三根手指,眼神在花间和花衣男之间来回变换。
“这个数!”
“三十两白银?”男子有些轻蔑。
掌柜眼神下眯,边笑着捋胡子边摇摇头,答到:“黄金。”
顿时花间和男子对视一眼,皆是愣了一瞬,谁都知道这不是小数目。
以通常来说,丞相为一品官职,虽然她目前所处的大乾朝属于架空朝代,但以历史上丞相每月俸禄为一千贯,也就是一千两白银等于一百两黄金,那只这药便快要占三分之一的月俸了。
“掌柜的,你别不是骗我的吧?卖给相爷也是这价?”男子故作不信。
“我做生意你可是童叟无欺,谁来都是这价。”
花间的思路像是被打开了一些,问道:“相爷之前也一直用的是这种药吗?”
“那到不是,只是那日张嬷嬷来了,说要我这儿药效最好的,且强调要无色无味不易察觉,我顺水人情买给了相府,这东西我一般不轻易拿出手。”
“张嬷嬷为何要强调无色无味?”花间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掌柜并未注意到她的目的,只是顺带言到:“寻常此类药物皆由特殊迷香所制,闻着倒也无伤大雅,平日倒也无甚有人在意。张嬷嬷此举,我便不得而知了。”
听完这一席话,这前因后果就说得通了。
松月通医术,一般之药怎会察觉不出?而且松月昨日说他未能解开此药的毒性,便可证明此药的复杂。而张嬷嬷,她为避免失手,选择了花重金买这无色无味之药。
那……以这比巨额支出,虽非日常开销的正常范围,但想必定有账目记录,张嬷嬷的私账定是拿不出这笔钱。若不是相爷所用,那不走相府公账,也就是走的是云瑶私账喽?或许也可能是嫡母?所以,若是在她们的账本上查到,那便是最直接的证据。
这件事算是有了些思路了,花间的目光越发坚定,终于放松一般舒了口气。
身旁的男人嘴角微不可查地弯起弧度,解下腰间的钱袋放到掌柜面前都桌案上,道:“这里有约十两黄金,算作定金,等药到了送去相府,到时会有人为你结尾款。”
“好!好!”掌柜见钱眼开地连忙打开钱袋子开始数。
男人瞟他一眼抬步向外走去,花间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诶!你等等!”花间情急之下在门口拽住他的衣袖拉住他。
男子的脚步止住,原本怡然轻摇的扇面停在胸前,轻启好看的薄唇:“怎么?小娘子这是舍不得我?想与我继续浓情蜜意?”
“你!”花间脸颊顿时红了个彻底,连忙撇过头收回手,双手在后背无意识地纠缠着,开口暗骂:“登徒子!”
不怒反笑,微微附身凑近她,一对钓眼中满是狡黠,压着气声说:“怎么?你现在才知?”
又是被一噎,她算是拿这家伙这副二赖子样没法子了,也懒得再和他继续斗嘴。
“我只是想问你叫什么名字。”说罢像是怕他故意曲解继续耍嘴皮子,花间继续补充,“毕竟我算是欠了你一笔债,我可不想报恩无门。”
他用衣袖垫着,轻柔地抬起她的一只手,用折扇在她手心一笔一笔划写,落下最后一笔时他抬眼:“孟津,记住,这是我的名字。”
花间脑海中不禁想起妈妈临终前对她说的那句诗:诗成流水上,梦尽落花间。妈妈说她觉得这句话很美,所以给她取名叫花间,而他……叫孟津吗?
折扇再次落下她的头顶,力度正正好,不算疼,却也足够令她回神。
“记住了吗?”孟津嘴角还是那抹轻浮的笑,眼底却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
怎么又犯囧了?花间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点头,暗暗鄙夷一向善于抗辩的自己,竟然对这人这么应对无门。
知道这丫头肯定又在心里腹诽自己,孟津的眼神无奈中带着浅笑,却在下一刻眼神一凌,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收敛笑意低声对花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来不及问什么,花间便被孟津拉着向前走。
“诶诶诶?”扑闪着睫毛,对这人忽如起来的反应感到不解。
孟津脚步轻盈,却又生风一般,不给她歇息的片刻,似是想甩掉什么东西一般,花间渐渐有些跟不上,想要出声制止他发疯般的行为,却在下一刻脊背一凉。
利箭破空,划过气流发出厉声,握住她的那只手施力,将她拉于身后,折扇合并与其相抵,就此偏了方向。
孟津出场,被撩进行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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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