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怀特意挑选了一身云纹暗绣的墨蓝色锦袍,玉冠束发,腰间坠着的玉佩温润生光。
他站在镜前,仔细端详着镜中那个俊美倨傲、贵气逼人的世家公子形象,这才满意地颔首。
他不仅要迎接余陌栢,更要让对方看到自己在这权力中心应有的尊荣与气派。
刘瑾怀亲自领着一队衣着光鲜的刘家侍从,策马出城,在郊外长亭处迎候。
当那辆熟悉的、带着雁城风尘的马车缓缓驶近时,刘怀瑾感觉自己的心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马车停稳,车夫放下脚踏。
一只骨节分明、略显白皙的手自内撩开了车帘。
下一刻,余陌栢弯腰探身而出。
郊外的天光豁然开朗,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容,依旧是那张讨喜的俊脸,眉眼弯弯,仿佛天生带着三分笑意。
然而,与在雁城时相比,似乎又有些不同。或许是舟车劳顿,他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却更衬得那双眼睛灵动异常,如同浸在秋水里的黑曜石。
余陌栢一抬头,就似笑非笑地、精准地望向马背上打扮光鲜的刘怀瑾。
那目光中糅合了久别重逢的欣喜、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击人心的穿透力,仿佛能轻易瓦解所有故作姿态的防御。
刘怀瑾呼吸一窒,只觉得灵魂都被那一眼攥住了,先前准备好的所有矜持话语,瞬间忘了个干净。
刘瑾怀轻咳一声,利落地翻身下马,努力维持着平淡的语调。
“路上辛苦了。”
余陌栢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带着旅途的微哑,却依旧清朗。
“劳烦怀瑾兄亲迎,陌栢愧不敢当。”
刘怀瑾不再多言,抬手示意身后一辆极为宽敞华丽的马车。
“换我的马车吧,已备好茶点,为你接风洗尘。”
两人登上刘怀瑾的马车,车内果然极为宽敞,铺设着柔软的毯子,小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几样看起来就十分可口的糕点。
方一坐下,余陌栢便极其自然地执起茶壶,烫杯、注水、滤茶,动作行云流水,然后将一盏香气氤氲的热茶轻轻推到刘怀瑾面前,仿佛这只是两人之间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怀瑾兄,请用茶。”
刘怀瑾接过,指尖碰到微热的杯壁,心中那点因等待而生的焦躁仿佛也被这熨帖的动作抚平了。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余陌栢似乎对中心区近期发生的大小事务都有所了解,言谈间展现出的见识和偶尔犀利的点评,让刘怀瑾在惊讶之余,更添了几分欣赏。
他发现自己这个“边城”朋友,远比想象中更有内涵。
马车径直驶入气势恢宏的刘府。
刘怀瑾迫不及待地将余陌栢引向自己的书房,颇有展示之意。
他的书房布置得格调极高,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古籍珍本林立,博古架上摆放着珍奇古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檀木气息。
刘怀怀颇有几分自得地环视自己的“宝库”,有心卖弄才学,便指着窗前一株珍品兰花,开口吟诵了一首颇为应景的咏兰诗,辞藻华丽,引经据典。
然而,余陌栢的目光却似乎被书房另一侧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小型箭靶吸引了去。
他好奇地走近几步,赞叹道。
“怀瑾兄的书房里竟有此物?真是文武兼修。”
刘怀瑾见他注意到这个,心中暗喜,这也是他擅长的。
他面上却故作淡然,随手从笔架上取下一柄平日里用来裁纸、装饰作用大于实用的精钢小飞刀,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
“闲来无事的小把戏罢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那飞刀竟化作一道寒光,贴着正转头看向靶心的余陌栢的脸颊边缘。
“嗖”地一声,精准无比地钉入了远处的靶心! 刀锋带起的微风,甚至拂动了余陌栢额前的几缕发丝。
余陌栢猛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写满了惊魂未定。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劲风擦过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向刘怀瑾。
刘怀瑾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恶作剧得逞般的小得意。
他喜欢看到余陌栢因他而失态的模样,这让他有一种牢牢掌控局面的感觉。
然而,余陌栢的惊愕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靶前,伸手握住了那柄深入靶心的飞刀刀柄,用力将其拔出。
然后,余陌栢转过身,脸上惊惧的表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平静。
他一步步走回刘怀瑾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在刘怀瑾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余陌栢却突然一个轻盈的转身,面对着刘怀瑾,背朝箭靶。
就在刘怀瑾疑惑的刹那,余陌栢持刀的手腕以一种比他方才更迅捷、更刁钻的角度猛地向后一甩!
一道更冷的寒光,以毫厘之差,贴着刘怀瑾的耳廓呼啸而过!
刘怀瑾甚至能感觉到刀锋掠过时带来的冰冷触感,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僵在原地。
“笃!”一声闷响,那柄飞刀,不偏不倚,深深地钉入了同一靶心,只是往前更推动了几分!
书房内一片死寂。
余陌栢微微侧头,黑曜石般的双眸望向,脸色微白、瞳孔仍因震惊而放大的刘怀瑾。
他脸上不再是之前的顺从或惊惧,而是扬起了一抹带着几分野性、几分骄傲、甚至几分挑衅的得意笑容。
他眼神亮得惊人,轻声问道。
“怀瑾兄,我这手‘小把戏’,可还看得过眼?”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那钉入靶心的飞刀刀柄还在微微震颤。
余陌栢脸上那抹带着野性与挑衅的得意笑容,像一簇火苗,瞬间烫进了刘怀瑾的眼底。
预想中的恼怒或被冒犯的感觉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猛烈、更陌生的冲击——他的心脏,竟不受控制地、重重地擂动起来。
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他几乎怀疑对方也能听见。
他看着眼前的余陌栢,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巧言周旋的边城城主。
而是一个拥有锋利爪牙、胆色过人、甚至能在瞬间逆转局面的对手,或者说,是能与他并肩的同类。
这种发现带来的兴奋感,远远超过了被挑衅的不快。他眼中原本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直白的欣赏,却已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刘瑾怀试图收敛一下,维持世家公子应有的矜持,可嘴角却先于意志,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了一个极大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有纯粹的被取悦、被震撼后的酣畅淋漓。
对!余陌栢在自己面前表现才艺,就是为了取悦自己。
“好……好得很!”
刘怀瑾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
“余陌栢啊余陌栢,我倒是真小瞧了你!”
他非但没有因方才那惊险一幕而后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描摹着余陌栢因刚刚动作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这一手‘小把戏’,何止是看得过眼?”
他几乎是咬着牙,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低笑道。
“简直是……惊艳四座。”
这样的余陌栢,胆大妄为,锋芒毕露,与他平日里展现的温顺圆滑判若两人,却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刘怀瑾心中某个紧锁的匣子。
让他看到了另一种更鲜活、更刺激、更让他血脉偾张的可能性。
半月前,余陌栢以“保障商队、维护治安”为由,向中心区申请少量调派临时兵力,刘瑾怀看在过往的欣赏上,多加了两成,并催促对方看望自己,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贵族之间讲的就是利益交互,我给了你兵权,你自要投桃报李。
生长于权利中的余陌栢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准备。
“陌栢,今晚留下来陪我可好。”
刘瑾怀的声音带着兴奋沙哑,他侧身,从身后抱住余陌栢,两人身高一致,那双有力的手臂正好环住余陌栢的胸口。
刘瑾怀的手臂如铁箍般环绕着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余陌栢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之人急促的心跳和那份志在必得的渴望。
空气仿佛凝固了。
余陌栢没有立刻挣扎,也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仿佛在消化这句话的重量。
几个心跳的时间过后,刘瑾怀几乎要失去耐心时,余陌栢才轻轻地、却坚定地覆上了他交叠在自己胸前的手。
他的指尖微凉,与刘瑾怀手背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余陌栢没有推开他,而是就着这个被禁锢的姿势,微微侧过头,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被冒犯又混合着理解的复杂情绪。
“怀瑾兄,”
他唤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在你心里,我余陌栢……与那些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并无不同,是么?”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暧昧的泡泡。刘瑾怀手臂的力道下意识地一松。
余陌栢趁势缓缓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两人身高相仿,视线在空中平齐交汇。
余陌栢的脸上没有预想中的羞怯或顺从,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清亮得像山涧寒泉,直直地望进刘瑾怀眼底。
“你给了我兵权,我自当回报。这是规则,我懂。”
余陌栢的语调平静,却字字清晰。
“可怀瑾兄,我要的,若仅仅是那区区多出的两成兵力,今日又何必来这一趟?”
他微微向前倾身,距离非但没有拉远,反而更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若此刻留下,明日醒来,我是什么?是你刘公子一时兴起的榻上之宾?”
“还是一笔……银货两讫的交易?”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
“怀瑾兄,你对我,就只想止步于此吗?”
没错,我家陌栢也是钓系城主
哈哈……
余陌栢:[摸头]去看看点点的《炮灰魅主》吧,记得收藏评论额[粉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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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孔雀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