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迦回到家,心情莫名地好。
他开了一瓶红酒,独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浅酌。这个时节的天气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他知道梁锐一定会来敲门。
毕竟那人说过要来取碗。
哼,都是男人。
装什么装,一副纯情圣男的样子。
昨天来送汤,今天来取碗。
男人是什么心思,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果然不一会,便传来了门铃声。徐迦唇角无声的弯起,放下酒杯去开门。
门外的梁锐仍穿着西服,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他目光落在徐迦微醺的眉眼上,“怎么又喝酒了?”
徐迦嗤笑一声,伸手拽住他家居服的前襟,将人直接扯进屋内。
“你都知道了?”徐迦反手将他按在玄关墙壁上,膝盖抵进他双腿之间,呼吸间带着红酒的甜涩热气。
梁锐咬紧牙,垂眸看着他,眼底瞬间激情涌现,“什么知道了?”
“林越……还有王大朗和他的经纪公司。”
梁锐怔了一下,没想到徐迦这么快就知道他知道了,他扯了扯领带,声音有些许不自然,“嗯,刚知道的时候很气愤。不过现在,我还有一点想感激他的意思。”
“你何苦趟这趟浑水?”徐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梁锐的神经在这一刻绷紧。
今天的徐迦太不正常了。
那个总是用疏离筑起高墙,将他一次次推开的徐迦,绝不会做出这样饱含侵略性与引诱意味的挑衅动作。
这近乎直白的肢体语言里,藏着一种别有意味的挑逗。
难道他终于,打算卸下所有防备,重新向自己袒露真实了?
这个念头像野火般窜起,瞬间点燃了梁锐压抑已久的渴望。
他反手扣住徐迦的手腕,将人更紧地压向自己,声音低哑得近乎危险:“徐迦,你以为我这四年那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徐迦打断了他,“我不接受任何人将他的行为或者结果,强加在我身上。我不承担这种责任,包括你。”
“当然……”梁锐低头逼近,他的鼻尖几乎蹭到了徐迦的耳垂,“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让自己,可以理直气壮不带一点自卑地站在你身边。”
不愧是徐迦,连这种时候了,还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不拖不欠,不要一点亏欠。
“你当时怎么就那么不相信我,什么实话都不跟我说……”梁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
徐迦偏过头,声音低了下去,“四年前你才多大,大学都还没毕业,我怕吓到你。而且那些脏事,不该沾上你。说说吧,你跟林越做了什么交易?那个女人吃人不吐骨头,你可别把自己卖给她了。”
“那你得先放开我。”梁锐喉结滚动了一下,难得露出几分局促的羞赧,“不然我怕自己,说不了话。”
徐迦往他下三路瞥了一眼,终于慢慢收回了腿。
这小子,就这点还是没变。
表面装得再游刃有余,骨子里那点生涩的纯情,稍微撩拨一下就藏不住。
梁锐松了口气,整了整被揉皱的衣领,声音仍带着一丝沙哑:“我让中间人转告她,只要她给出王大朗的一些问题或者线索,接下来灵犀计算背后资本集团的影视资源,都可以跟她好好谈。然后找人查了查王大朗,果然有不少东西可以做文章,就稍微找人运作了一下……”
“哼,真不对劲。”徐迦冷笑,“这女人左右逢源,明明坏事做尽,凭什么每次都是她获利。这就是天生命好吗?”
“可以不说他们了吗?”梁锐向前一步,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徐迦的手背,十指自然地穿过指缝,扣紧,“我今晚不想谈他们了。”
梁锐的眼神热烈,带着某种隐秘的渴望,像暗夜中的火光,灼灼地锁住他。
徐迦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梁锐的牛劲实在太大,他努力了一会简直纹丝不动,心想:这个时候下逐客令是不是不太好?
“那你还想谈什么?”徐迦有点退缩。
梁锐声音低得近乎耳语:“谈谈我们。谈谈这次……我们可不可以,好好在一起?”
徐迦没有回答。
梁锐的额头轻轻抵住他的,闭了闭眼,“徐迦,别再拒绝我了。”
这一声又轻又哑,声音低得像在乞求。
徐迦静静看着梁锐。
第一次见到梁锐的时候,于他而言,梁锐只是一个过分漂亮的男孩子。但没想到,两人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心动,他忍耐不住沉沦。
他曾经试图用理智筑起高墙,却发现爱意是无法用逻辑解答的题目。
后来,他亲手斩断两人的情感,选择了看似更稳妥的前途。他没有颓废,事业依旧光鲜,只是觉得生命里好像缺了了什么。
或许是激情吧,就像灵魂死去了一部分,从此日复一日地麻木前行。
直到命运再次将梁锐带回他面前。
毫无疑问,如今的梁锐极其出色。有这样一个耀眼夺目的男人,历经岁月打磨后依然如此执着地迷恋着自己,他为什么……不勇敢地再试一次呢?
所以今夜他做了这样的决定。
既然放不下也不想放下,那就再试试吧。
再去爱一次,
无论是否有伤害,他都甘之如饴。
徐迦抬起手,轻轻捧住梁锐的脸颊,拇指抚过他的眼角。
“好。”
这一个字落下时,梁锐的脊背明显僵住,像被巨大的浪潮击中。
可徐迦紧接着又开口,“三个月……我们试一试,先交往三个月。三个月后,可以再决定是分手还是续期。”
“啊……”梁锐眼底的狂喜骤然凝住,“我们在一起,还要有试用期?”
“你也可以称它为冷静期。”徐迦注视着他,目光清明,“梁锐,我们真正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中间又分开了四年。我认为我们需要时间重新认识彼此,而不是凭着旧梦的余温冲动行事。”
他仰头,将一个极轻的吻落在梁锐颤抖的眼睑上,用来安抚他狂躁的内心。
“三个月,足够你看清你我是不是彼此想要的未来了。”
梁锐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发烫的脸颊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这三个月,我们都得是地下情?”
徐迦挑眉,点了点他胸口,“废话。就算三个月后,我们依然决定在一起,那也是地下情。我一个演员,你一个总裁,总不能手牵手开发布会出柜吧。”
他抽回手,转身走向厨房,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了,我们的事情都谈完了,你可以走了。昨天的汤碗我已经洗好了,记得一起拿走。对了,我明天还想喝排骨汤。”
梁锐愣在原地,眼底的委屈瞬间转为灼亮的光:“刚确定了关系,你现在还想赶我走?真是个狠心的男人。”
他大步跟过去,从背后环住徐迦的腰,下巴抵在他肩窝,不停去亲啄他脖颈,“我现在是你合法的试用期男友,我不走,我今晚要赖在你家。”
“今天不行。”徐迦侧身避开他的吻,声音里带着一丝微醺的懒散,却不容置疑。
“为什么不行?”梁锐的手臂仍环在他腰间,呼吸灼热地拂过他颈侧。
“我喝酒了,全身晕乎乎没什么力气。”徐迦抬手轻拍他脸颊,像安抚一只不肯听话的大型犬,“而你,需要去冷静一下。”
两人心照不宣,又想起了四年前的温泉酒店。
“……”梁锐沉默地收紧手臂,把脸埋进徐迦肩窝,发梢蹭得他发痒。
“乖。”徐迦失笑,揉了揉他头发。
“真的不行吗?”梁锐抬起头,眼底带着几分不甘的湿意,像被抢走骨头的小狼狗。
徐迦转身捧住他的脸,手指轻轻抹过他下唇,“美好的东西永远值得等待。不要这么性急……”
梁锐哑着声音,“好吧。那吻一下总可以吧?”
徐迦注视着他湿润的眼睛,然后极用力地吮住了梁锐的唇。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它带着四年积压的渴望和隐痛,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掠夺。
牙齿磕碰到一起,带着细微的痛感,却更激发出一种近乎凶狠的缠绵。梁锐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刻反客为主,手臂铁箍般环住徐迦的腰,将人狠狠按进自己怀里。
呼吸被彻底剥夺,唇舌交缠间是葡萄酒的涩甜和属于彼此的气息。徐迦的手指插进梁锐脑后的短发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压向自己。
两人没有试探,没有保留,只有攻城略地般的占有和回应。
直到徐迦感到肺里的空气耗尽,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窒息般的痛苦,才喘息着把梁锐推开。
两人额头相抵,徐迦看了一眼梁锐,眼底浮出笑意,“好了,你现在乖乖回去,好好把自己那个处理一下。”
刚刚那一吻,极为动情,毫无保留,梁锐已经有了窘迫的势头。
梁锐吞咽着唾液,喉结滚动。他深深看了一眼徐迦略微红肿的唇,最终只能愤恨不已地松开手,咬牙留下一句。
“你下次,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