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徒弟跑路了 第19章 罡风震巽台其一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云舒便悄然起身，化作一抹轻巧的人形，连脚步声都细心收敛，如同叶片抚过地面无声无息，又给自己套了个身轻如燕的法术，这才悄悄溜去后山。

山中雾气缭绕，竹叶上凝着露珠，偶尔滴落一两滴脆响。云舒行走期间，竟也染上几分期待。他心中惦记逢渊不久后会醒来，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

霜锷山的晨露沾湿了他的衣摆，云舒却浑然不觉。逢渊这几日伤势才见好转，云舒自责内疚，日日亲自喂药，还要用灵力将丹药化开，这才让他服下。

许是受伤的人内心格外脆弱，加上这些时日两人整日待在霜锷山，云舒觉得师徒二人的关系又亲近许多。逢渊竟同他说了许多从前未曾提及的心事：修炼中的瓶颈，独自一人日复一日挥剑的孤寂，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云舒听在耳中，疼在心里。

行走至山洞深处，那把剑静静立于剑冢之上。一月未见，剑身光华更盛，幽幽寒光流转不定。云舒轻抚剑身，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清越的嗡鸣，在山洞中回荡不绝。

果真是把好剑，这把剑，该是配得上逢渊了。云舒忍不住扬起嘴角，心想虽然自己并非白虎，也才历堪堪历了五道天劫，但这个铸剑手艺精湛无比，都够自己来日吃喝无忧了。

他小心翼翼将剑取下，用早就准备好的红绸将剑仔细包好，此举也是为了图个好彩头。

回到房内逢渊仍未醒来，晨光透过他的睫毛，在眼睑上倒映出阴影。云舒轻轻地把礼物放在了逢渊床头，然后沉迷于自己体贴入微的好师尊形象，自我陶醉地准备离开。

许久未进入逢渊房内，云舒这才发现他门口的木偶摆放的又多了几个。除了先前就有的那四个，如今又多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和一个憨厚老实的山君，那身材雄壮的山君眉眼间藏着几分精明，很是贴切。

胧夜的那个木偶倒是不见了，估计是地势太小，如今摆下五个都稍显拥挤。云舒躬下身，仔细端详这些木偶。每个都雕刻得极为用心，连衣服褶皱都清晰可见。他记得逢渊小时就喜欢雕刻这些小玩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习惯还保留着。

平时看着成熟稳重，这些地方倒是还保持着小孩子的模样。云舒摇头失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逢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您怎么在这？”

自己就该放下东西立马走人的，云舒想给的惊喜没给成，懊悔地转过头。

逢渊半支着身子，目光很快就被枕边那抹醒目的红色吸引，“这是……师父给我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红绸，那泛着青色的剑身引入眼帘时，呼吸都屏住了。逢渊的手指从下往上抚过剑身，行至那竹子样式的剑格时，终于忍不住动容。指尖轻颤，似是难以置信。

“师父……”他抬眼看向云舒，眼中满是感动，“谢谢师父。”

云舒摆摆手，故作轻松地靠在门框上，“我是你师父嘛，说什么谢不谢的。你那把木剑都用多少年了，旁人早换成了宝剑，只有你固执不肯换，这些师父都看在眼中。”

逢渊虽然从不曾说过对师父的仰慕之情，可云舒都是知道的。

所以即便那青龙印疑云遍布，云舒也不肯放下，是不是青龙又如何呢？若是真的，自然是很好，若是假的，自己也心甘情愿养着他。

“师父待我极好，我也是都知道的。”逢渊珍重地抱着剑，仔细抚摸着剑身，再轻轻抬起尾端的柱子样式，“师父肯定废了不少心思吧，连这样式都是师父喜欢的。”

“你又没有任何钟意的样式，就选了个日日见得到的，见了也能生出几分亲切来。”云舒笑道，“此剑还未取名，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逢渊却摇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云舒，“师父，这把剑是您的心血，理应由您来命名。”

云舒思忖片刻，他起名的习惯还是没变，就喜欢那些目前自己觉得最高深典雅的，“就叫墨箨吧。此剑幽青墨绿色，箨是竹笋脱落的青壳，脱落后方显竹子本色。你也能如这竹子一般，每一次蜕变都能迎来新生。”

他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果然和当年山洞那根小毛不同了，随口一说就是这般文采斐然。

“墨箨……”逢渊低声重复着，“很适合，师父果然会取名。”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今日无事，快收拾一番，为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这个惊喜不成，云舒还有个后备的惊喜。

听说白虎仙君管辖的四域之一白虎域最出名的景色就是那罡风震巽台,如今是年轻仙君中最受欢迎的游玩之地。

不过云舒也是听小翠推荐的，那家伙已经和不同的好友去了整整十次，却仍吵吵着要去，云舒倒是要去看看是什么地方这么吸引人。

那罡风震巽台位于白虎域的最西方，一整座岛屿悬浮云海之上，周身可见不同的人骑着仙兽飞来飞去，绕着岛屿环行。云层里终年有风声呼啸，几朵雷云藏匿其间，时不时劈向飞来飞去的人。

这仙兽横行无忌，自行其是，倒不像是仙人控制的，也不知是何原理。云舒越发好奇，催动仙舟加快速度。仙舟破开云海，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

逢渊除了上次去秘境之外，也甚少出门，唯独的那次结果还烙下了阴影，此刻正紧紧挨着云舒，一幅胆小鹌鹑的模样。

云舒觉得好笑，明明在白虎神官里如此高冷之花的模样，没想到在外居然如孩童怯生生的。

二人稍微遮掩了容貌，逢渊倒是还是那幅模样，云舒把自己显眼的白发遮盖住了。

从雷云环伺的唯一入口进入岛屿，很快就有两只生着细长尾巴的仙兽迎上来，他们的尾巴细长，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细毛，云舒看了一眼就移开了，他不喜欢无毛的。

逢源抬头，从底部向上望去，只见层云叠嶂，从中间泄下一束天光，那光芒被中间硕大的水晶折射成万千光芒，照得整片岛屿亮如白昼。

也照的逢渊眼底也被照亮，今日逢渊格外乖巧，云舒没忍住伸手挠了挠他的头发。逢渊的视线这才转回来，刚想要开口却被人打断了。

“两位仙君是结伴来玩的？这边请。”又一个仙兽迎上来。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或多或少露出了些原型的模样。云舒当年为了寻找之法，藏书阁的书几乎被他翻遍了，也未曾见过这种仙兽。

二人被引至一间雅致的厢房，里面早早侯着一位仙兽。这只倒是完完全全化成人形，云舒看他没有再露出仙兽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你们是何种仙兽？我倒是未曾见过。”

那人摇着手中的折扇，笑道：“咱们是风鼬一族，全族都群居于此。前些年受高人点拨，才建了这座岛屿。仙君怕是许久未出门了罢。”他用折扇半掩着面，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那这玩乐的方法，两位定然也不知了。”

云舒和逢渊齐齐摇头。

“我族分为两类，一类为溯光，在天中飞行，一类为追影，负责制造幻境，在这幻境中，您会历经五道诱惑，每过一关，那溯光就能上一个云层。五层之后，那溯光便能化作白龙模样，从云端直冲下来，彰显您的胜利。许是这环境能磨炼心性，对修炼大有裨益，所以客人总是来了一次又一次。”扇子轻轻拍打着掌心，仿佛藏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云舒听着有磨难，当即就想拒绝。可他转眼却发现逢渊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那幅期待的样子让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最终云舒还是递上了灵石，吩咐准备开始。风鼬接过钱袋，用灵力探了探，笑得更深了，“二位仙君如此爽快，请跟我来，唤我风霄就好。”

他们被引至一处开阔的云台，四周围着白玉栏杆，台下是万丈云海。几只原形风鼬已经等在那里，长尾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请仙君择一溯光。”

逢渊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指向了最为矫健的一只。那只溯光似乎有所感应，长鸣一声，俯冲而下，稳稳停在他面前。

云舒原想随意挑选一只，可有只溯光紧跟逢渊所选的那只前来。那只仙兽温柔地低下头，轻轻蹭他的手掌。

“请二位仙君上座。”引领的人示意他们坐上溯光的银鞍。

云舒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了上去。银鞍意外的舒适，似量身定做一般。逢渊则利落地翻身而上，动作流畅利落。

“切记。”那人正色道，“幻境中的一切都是虚妄，守住本性方能通关，望两位仙君能一举得胜。”

话音未落，四周的云气突然翻涌起来，将二人的身影完全吞没。云舒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已经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