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心事 第5章 第 5 章

随着曾诀一步步地压近，林弥慈无助的后撤，随着脚步声，他的呼吸也跟着愈发急促。

当脊背靠上走廊落地窗的瞬间，冰凉的玻璃顺着衣料渗进皮肤，可这点冷意根本压不住脖颈处窜起来的热。

曾诀离得太近了，近得可以看清他的皮肤纹理，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可以感觉到他在强势劈开他的心理防线。

来之前林弥慈特意回家换了身衣服，他的白色板鞋往后缩了缩，却被一双黑身红底的皮鞋稳稳抵住鞋尖。皮质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所有退路都堵死。

林弥慈慌忙抬起手，一只撑着冰凉的玻璃借力，另一只抵在曾诀的胸膛上，掌心下是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震得他指尖发麻。

“你、你凭什么管我啊！” 林弥慈的声音发颤，舌头像打了结，脸颊早就烧得滚烫。

在其他人面前，林弥慈像是一个面团子，随人搓扁揉圆；在曾诀的面前，林弥慈更像是一只刺猬，里面心是软的，但迫不得已竖起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刺反而先把自己扎得生疼。

林弥慈觉得自己明明该恨曾诀的，恨他四年前不告而别，恨他现在突然出现打乱自己的生活，可此刻被对方纠缠，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连呼吸都带着酸涩的钝痛。

“这是在外面，曾总你注意分寸。”林弥慈深呼吸让自己脸不再发烫，也企图让声音多些决绝。

曾诀的眼神太缱绻了，像一张温柔的网，把林弥慈牢牢困住。

他看着林弥慈因为不安而微微耸起的肩膀，想起从前这人总窝在自己怀里，冬天起寒风都要往他身后躲；目光往下移，落在那片鲜艳的唇瓣上，记忆里的触感清晰得可怕，那时他总爱把它亲得又红又肿，听对方带着哭腔的求饶；最后落在那双眼睛上，曾经装满了星星，也装满了他，可现在，那片星光里再也没有他的影子了。

四年的时间真的能冲淡了一切吗。

曾诀不甘心，他迫切地想从林弥慈嘴里听到那个名字，那个让他失去所有底气的名字。

他会找到那个人，取而代之。

“你喜欢的人，是江延乔吗？”

曾诀垂落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落在林弥慈的耳廓，低声说道，“他很好吗？”

林弥慈不喜欢这样的曾诀，让他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畏惧，他浑身一僵，心里又泛起酸，这个人明明先不要的他，现在又来怀疑和质问，好不讲理。

坏蛋，只知道欺负他。

“曾诀，你变了，我不喜欢这样……你放开我。”林弥慈极力得想要挣脱被抓紧的手。

曾诀随着林弥慈的视线，低头看，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牢牢禁锢住他的手腕。

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对林弥慈发疯。

曾诀瞬间清醒了大半，正要放手时他感觉到了身边逐渐加快的脚步声，还有一股掌风狠狠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并把他推开了三步远。

姗姗来迟的江延乔一把拉过林弥慈护在身后，看着被自己推远的曾诀，眼里都是愤恨，“曾诀你够了！你还要伤害小慈多少？”

曾诀身形刚刚站稳，江延乔的一拳又要迎上来，想要抬手拦住，又觉得被打一拳让林弥慈看见出出气也是好的，就站在那任江延乔打。

可是那一拳并没有落下，曾诀的眼前闪过一个身影，是林弥慈。

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握住了江延乔即将砸向自己的拳头。

林弥慈看着江延乔错愕的眼神，冷静地解释道：“延乔哥，这里都是监控，你想要叔叔阿姨去捞你吗？”

之前电梯里他喝醉里扇了曾诀一巴掌，对方可能看在旧情的面子上过去了。要是江延乔打了曾诀，对方直接报警被请去喝茶怎么办？

两个人，能不能都冷静点。林弥慈不想夹在两人中间再多一分一秒了，好烦好累，他想回家。

“你们俩，如果想打架就去拳击馆擂台上，我不想被夹带着，”林弥慈推开两人，让曾诀和江延乔离了几米远，这样总不会再打起来吧。他摇摇头，步子朝着电梯口方向，“我累了，我先走……”

话都还未说完，林弥慈就被两股力量扯住了手腕，并且双方在下一秒都没打算放手。

“弥弥，我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小慈，我送你回去。”

两个声音还同时响起，如果不是两人争锋相对的眼神，林弥慈都想夸一句好默契。

但是——弥弥，好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啊，四年前林弥慈的枕畔总能听到对方温柔的喊他，弥弥。

“曾诀，这四年里你的生活中不需要我，那我后面的生活里也不是非你不可。”

林弥慈说的绝情，同时在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们分手后的夜晚。

那晚，明明没有下雨是个有很多星星的晚上。

可是他的心却在那个夜晚开始潮湿。

为什么……

他的初恋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林弥慈眼里没了往常的光彩，抬眼望去，却茫然地撞进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每次，他劝曾诀不要为了赚钱，为了给他过上跟以前一般无二的生活去跑那么多应酬、喝那么多酒的时候，曾诀都会用这种眼神看他，“逼”着他妥协。

他的心理防线逐渐土崩瓦解——

不要，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知道我会心软，你故意的。

曾诀，你又耍赖。

林弥慈偏过头，看向玻璃外的霓虹灯，闪烁着，他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也闪烁着。

不可以，不可以！

他在心里开始不断的重铸高墙，挡住那从水滴变化成大海般残存的爱意。

或许，自己不应该去告白，去迈出那一步。

-

湘晴大学地处于澜京，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

362的室友们看着一反常态，在自己位置上苦苦挣扎不知道在写什么的林弥慈，都投去了关切的眼神。

而此时的林弥慈确实十分纠结，他看着自己手里写的满满当当的纸条，更加的紧张了。这是他的告白小抄，原本是为了缓解等会忘词紧张的，没想到写出来加重了。

啊啊，他会同意吗？他会喜欢我吗？会不会太唐突了？

林弥慈在心里三连问自己，从合作那部微电影后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他被戏外的曾诀吸引，也被戏内曾诀饰演的，他笔下的男主所吸引。

他曾以为是自己笔下的男主吸引了自己，但在后面的相处中，林弥慈发现曾诀跟他完全是两种人。

曾诀是大他一届的学长，林弥慈在跟别人打听他时，收到的都是纷纷好评，学习好还上进，会帮家里分担压力在课余时间兼职，目前跟着学院里的一个教授学习。

听过很多人的评价，林弥慈捕捉到他们对曾诀唯一的差评就是和人相处永远保持着距离，有种疏离感。

可是，林弥慈不觉得。

曾诀会在林弥慈因为寝室停水，主动邀请去他寝室洗并说明当时只有他在，避免了林弥慈的尴尬；一次林弥慈朋友圈分享了一个好吃的巧克力，曾诀会记住并且在生日那天送给林弥慈。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林弥慈觉得曾诀应该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

因为，他好喜欢曾诀啊！

所以，在今晚，2025.12.24，还是一个平安夜。

林弥慈要向曾诀告白。

匆匆下楼，林弥慈准备好了纸条，在深呼吸第三次后才拨通曾诀的电话叫他下楼。

林弥慈在等待过程中，一边裹紧羽绒服，一边双手合拢哈着气。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可能会下雪，在这个常年不下雪的城市，林弥慈并不相信，只是夜晚的宿舍楼外真的很冷。

“怎么穿那么少？”身后传来冷冽的男声，是曾诀。

林弥慈突然不敢转身了，当男主角出现在面前，反而不敢有所行动，藏在口袋里的纸条被他搓捻的都有些旧了。

曾诀瞧见人迟迟没转过来，以为是没听见，故意凑到林弥慈的耳旁，说：“你发生什么事了，还说手机里不方便说。”

“啊！”林弥慈没想到曾诀凑得那么近，耳朵一热漫上一层薄红，惊叫的往后一跳，转身就撞上对方炽热的视线。

“我、我想问你明天有人约你吗？”

明天是圣诞节，如果有人约曾诀，还要赴约的话，林弥慈决定将这场告白藏在心里，他脸皮薄，经不起对面的人当他面说自己有其他喜欢的人。

曾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逗得弯了弯眼，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外套口袋。里面装着给林弥慈的平安夜礼物，是他跑了三家店才找到的。

一个林弥慈在上周朋友圈提过的限量款巧克力。

他看着林弥慈冻得泛红的鼻尖，故意放慢语速，声音里裹着点笑意，像在逗小猫似的，“明天的约？还没定呢。怎么，我们弥弥想约我？”

“我、我没有！” 林弥慈的脸 “唰” 地红透，连耳尖都烧得发烫，说话都带了点气音。

他攥着口袋里的纸条，指腹反复搓着纸边。

脑子里彩排了几十遍的告白词全乱了，只剩下慌乱，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尖上沾的水渍，小声辩解，“就是、就是随便问问...要是有人约你，我、我就不麻烦你了......”

话没说完，一阵冷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吹过来，林弥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曾诀见状，赶紧往前递了递手里的围巾。

浅灰色的，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先围上，别冻着。” 曾诀的声音很清亮。

林弥慈愣了愣，伸手去接围巾时，口袋里的纸条滑了出来，飘落在地上。

今晚居然真的下雪了，细小的雪粒落在纸条上，很快晕开了字迹。他吓得心脏都揪紧了，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纸角，就被另一只温热的手先一步拾了起来。

“这是......” 曾诀低头看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被反复划掉又重写的痕迹，最后几行歪歪扭扭的，他的嘴角慢慢翘起来，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林弥慈的心跳都快停了，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他双手紧张地绞着羽绒服的衣角，手指都泛白了，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写着玩的，你别看了......”

他伸手想去抢，却被曾诀轻轻握住了手腕。

曾诀的掌心很暖，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林弥慈浑身都僵住了。他慢慢抬起头，撞进曾诀温柔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漫天飞雪，还有他泛红的脸。

他赶紧又低下头，不敢再看，耳朵里嗡嗡作响，连雪花落在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弥弥，” 曾诀的声音放得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怕惊扰了什么，“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眼看着被搞砸的告白开场，林弥慈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他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他想说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被拒绝，怕自己的心意会让曾诀为难。

可没等林弥慈开口，曾诀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像在安抚，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你、你说什么？”

林弥慈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张着嘴说不出话。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化成了小水珠，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

曾诀把纸条递回给他，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巧克力盒子，小心翼翼塞进他手里。

盒子是烫金的，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

“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看到你写剧本时的样子，看到你因为我送的礼物对我笑，还有每次跟你说话，你都会脸红，我就——”

曾诀顿了顿，看着对面睁得大大的小鹿眼睛，耳尖也泛起一点红，声音不知觉大了些，“弥弥，我好像栽在你手里了。”

他伸手替林弥慈擦了擦眼角的泪，指尖碰到皮肤时，还轻轻顿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

“我以为你还需要时间，所以一直没敢说。没想到，我们家弥弥这么勇敢。”

雪还在轻轻飘着，落在两人的肩头，宿舍楼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出来，把周围的雪照得亮晶晶的。

林弥慈看着手里的巧克力盒子，又看了看曾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泪水却流得更凶了。声音带着哭腔，却又软软的，“那、那明天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过吗？”

曾诀伸手轻轻把林弥慈揽进怀里，动作很轻，像抱着易碎的瓷娃娃，声线跟平常不一样的温柔，“不止明天，以后的每一个圣诞节，我都想跟你一起过。”

“为什么呀。”林弥慈见自己告白行动成功，故意使坏装不懂。

曾诀当然明白话中之意，怀里的人想听到那就可以得到。

“因为我喜欢你啊，弥弥。”

林弥慈靠在曾诀的怀里，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口袋里那张被揉得发旧的纸条，好像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了。

因为他藏在心里的懵懂心意，早就被喜欢的人，悄悄接住了。

喵喵提问屋：请问曾总还记得纸条上的内容吗？

曾诀：我记得是 “我喜欢你”“从拍微电影时就注意你了”“你记得我爱吃的巧克力，我都知道”还有......

林弥慈：不许再说了！！！[愤怒][裂开]（脸皮薄的人已经晕倒

其实本来想插叙插分手那晚的，但素被前面难受的想吃口甜的，就回忆一下在一起的那一夜吧~[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感谢四个宝宝的收藏哟么么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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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