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佟发了点烧,在见到Vivid后昏迷过去,然后被带到医务室。等她真正躺到了这潦草铺在地板上的毯子时,她才知道这“病床”有多不舒服。
她的胃泛起一阵酸想恶心,可是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清楚得记得她也有过像那样的感受。
她曾经尝试过撇下一切一了百了,她吃食了过量的安眠药,但安眠药药效来临时,催吐剂也发挥了作用,她的肠胃如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涌上胸口,但身体机能下降,呕吐物难以排出,它们卡在喉管差点让她窒息,幸好被人发现立马抢救回来。
她现在所处的境况也不乐观,处处充满了谎言,她不明白,为什么Vivid能够得救了,听他们说Lan还被抓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告诉她,Vivid对她隐瞒了什么。
旁边的靠墙坐着的一个小兵上下打量她,苏佟心里很不舒服,刻意不偏过头与之对视,侧过神躺下背对着那个人。
“不好意思,可能冒犯到你了,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像还未变声的男孩,苏佟转过身看他,果然,长相稚嫩,眼神更是清澈。
“你是不是怀孕啦?”
“哈?”
“哦,不是啊。”
“怎么啦?”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想要恶心,但可以热敷缓解。”
苏佟没想到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回应他:“谢谢你哦。”说完复又侧躺背对着他。
“喂,我跟你说话你当耳边风啊。”
那个小子说话竟然没大没小,苏佟不耐烦坐起身:“小弟弟,谢谢你的建议,如果我吵到你了很抱歉,但我现在没力气去……”
“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男孩打断了她的话。
“那什么意思?”
“我是真心给你建议,我是为了你好。”
“嘁!我最讨厌‘为了你好’这几个字。”
“算了,我叫护士给你那些热水袋吧。”
那个小子挺热情外向的,真的喊来了护士,遗憾的是护士说没有热水袋这东西,对方也不情愿照顾他们这一房不起眼的病人,于是护士说完扭头就走了。
小弟弟尴尬地挠挠头,苏佟找话安慰他:“没关系的,我好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我叫Crack,知道了可以互相照顾嘛。”
“我叫Alsu。”
“你是哪个属于哪个国的?”
他们现在是在S国的营地,苏佟以为他看出了点什么,顿了一下说:“我是W国的。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这里的?”
“啊?你是W国的?你?你是俘虏?”
“嗯。那你穿着S国的制服,你是S国的吧?”
“我无所属。”
男孩回答得很快,他脱口而出后似乎后悔了,忙捂上自己的嘴却收不回话。
“你怎么啦?”
“我是S国的,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
“小角色?”苏佟觉得这小子说话怪怪的,像他那样傻里傻气的,大概是说不出这样感慨的话的。
“对的。”Crack突然压低声调故作深沉。
苏佟大胆说出她的猜测:“你是玩家?”
“啊!”Crack揪紧了被子,脊背发凉,声音带着点颤抖:“你怎么发现的!你也是?”
“是的。”苏佟冷静地回复他,他那个样子人畜无害,看起来不像会做出什么的。苏佟问他:“你知道游戏规则吗?”
“知道,我刚醒来就发现我躺在这儿了,系统告诉我说我是一个受了伤的普通小士兵,然后告诉了我一堆乱七八糟的规则,想想都可怕。对了,你来几天了啊?”
Crack像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眼里放出光,抓着苏佟滔滔不绝。
苏佟被他的热情怔住,眨眨眼想了一下说:“今天……是第四天了。你不怕我吗?”
Crack撤回手,双手搓搓被子垂着眼说:“我看你善良,应该不会对我怎样。要不这样,我们合作?”Crack偷偷看苏佟一眼,苏佟没有回应。
“我听系统说接下来的情况对新玩家非常不利,姐姐你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有搭档了吗?”Crack说着违心的话,其实他就是想赶紧抱老玩家的大腿,不管对方实力究竟如何。
“我……”苏佟不知道自己和Vivid算不算搭档,毕竟Vivid做什么也从不和她说,就像这次,自己逃出去来了又莫名其妙被抓回来。
“你醒了?”Vivid走到苏佟身边。一旁的Crack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来人,Vivid的气质非凡,脚步稳健,一看就十分可靠,他舔了下唇,眼珠不禁追随着她转。
苏佟点头致意。
Vivid见旁边的小子总是盯着看她,她狠戾地瞪了他一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Crack吓得摆摆手:“别啊,姐姐,我只是觉得你好漂亮。”这句话Crack是发自内心的,他想如果她是玩家,他绝对会选择去抱她的大腿,他现在完全把苏佟抛在了脑后。
苏佟拉了Vivid的手臂对她说:“他还是孩子,比较单纯,别对他那么凶。”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能站起来吗?”
“嗯,我已经好很多了。”
苏佟试图站起来,却因刚才蜷缩腿坐着保持了很久的怪异姿势,起身时双腿麻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但被Vivid抓住手臂接住了,苏佟半个身子靠在Vivid身上。Vivid身上的芳香气息扑面而来,是苏佟熟悉的味道,她抿了抿唇为这熟悉的安全感窃喜。
“你们去哪啊?”Crack的旁边大喊打断她们。
“你是谁啊?”Vivid不耐烦问他。
“我是Crack。”
Vivid无奈地哼笑一声,对着他说:“午饭点就快到了,等一下护士会给你送饭,到时候好好吃你的饭就行了。”
“你们是要去吃饭吗,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Vivid没管他,拖着苏佟直往前走。
“等等!”Crack掀开被子,他的游戏角色一只腿受伤了,不方便走动,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去追她们,那个漂亮姐姐是他好不容易碰上的玩家,他可不能轻易放过。
苏佟见状拉开Vivid的手臂,回过身想委婉拒绝Crack。但Crack先开了口:
“姐姐,我也想加入你们。漂亮姐姐你是玩家吗?”
苏佟打断他:“这话不能随便问出口!”
“我不是和你说话,我问的是你旁边的漂亮姐姐。”
“你!”苏佟的脸皱作一团。
Vivid按了一下苏佟,冷脸回应男孩:“我是,你知道游戏规则是吧?”
“我当然知道。”
“臭屁小孩一个!”Vivid撇嘴一笑,歪了个头,脸色就变得阴沉可怖:“要不我赶紧帮你结束游戏,让你回家写作业去?”
Crack却不退缩,睁圆了眼睛祈求地说道:“漂亮姐姐不要嘛~”
Vivid不耐烦发出一声“啧”,她看了一眼苏佟,苏佟的眼神似乎也在为那个男孩在求情。
Vivid闷哼一声说:“有一个已经让我头大了,我可不想还再带一个拖油瓶。”说完Vivid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佟转身和Crack说了一句:“你以后在这里小心一点,保护好你是玩家的身份。”
Crack仍低垂着双眼,如果他是狗狗的话现在一定是耷拉着耳朵。
苏佟拍拍他的肩膀接着说:“没关系,你需要帮助和我说,我会尽可能帮衬你的。”
Crack点点头答应,然后看着她们两个身影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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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接受他?”
苏佟因为脚腕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但还是努力跟上Vivid的步伐。
“你这不是善良,是多管闲事,他在装新玩家也说不定。不要轻易相信这里的任何人。”Vivid说出后面那一句的声音变弱了一些,兴许是心虚了,毕竟她就是利用苏佟的这一点欺骗她的,直到现在苏佟都还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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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又叼着他那牙签在审讯楼外徘徊,一见到Vivid便和她打招呼。
Vivid本想送苏佟回房间再去审讯,没想到途经审讯楼就被X截了下。
“妹妻也来啊?”X一脸戏谑。
“妹妻”是什么奇怪的词,苏佟不明白她和Vivid的关系在其他人眼里是怎么样的,但现在也无暇管及太多,她想要知道真相。
“她不参与,我先送她回去。”
“别啊,妹妻一起来嘛,她体验过了被审讯是什么滋味,现在是妹妻了,应该让她试试审讯别人有多爽。”
X边说着就要上手拉苏佟,却被Vivid敏捷地打掉了。
几声枪声“砰砰砰”骤然响起,Vivid下意识把苏佟揽到身后,她的手按着别在腰间的枪蓄势待发,X也退了几步贴着墙防备。
玻璃打碎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他们抬头望去,一个身影从他们头顶上飞过,玻璃随着身影从天空中飞溅而下撒落了一地,那个身影挂在一棵大树里,最后顺着树枝藤条滑到地面上。
苏佟认出来那是Lan,她手里拿着枪,正指着他们,可是她似乎不会开枪,拿着枪的手直抖,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尖锐有神。
Vivid抬高腿踢掉了她的枪,Lan与她近距离搏斗,Vivid的枪也被甩了出去,X虽持着枪却瞄不准目标。
Vivid左手臂受的伤还没恢复,她的手臂不能大幅度搏斗,她只能速战速决,她的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拔除刀鞘,与Lan正面对决时右手从下而上划拉而过,只是一瞬,Lan的脖子处被抹开一道口……
铁锈味的鲜红色液体喷溅而出,空中一大片红影一过,浓稠液体洒到苏佟的脸上,带着微热,腥味直冲鼻子。
Lan的身体变得僵硬,她直挺挺倒在了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的水泥地上。
苏佟的胃又是一阵翻腾,她的胸口仿若被何物堵住导致她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