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培养手册 第3章 猫的山（一）

虽然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但闻易意外地适应得很快。五大学院的课程都是每周两门，每门是一周两节。基本上二十节课上下来，一周就晕头涨脑地过完了。除了必修课之外，闻易还选了一门战斗类选修课里的格斗和一门特殊技能类的精神分析。

格斗课其实闻易是当体育课来上的。闻易从小就在帮派里学野路子打架，进了闻家后这方面的课程也没停过，也因此曾经在一家子文人的闻家显得格格不入。不过现在这个技能又重新派上了用场，格斗课上的其他同学对闻易来说跟静止不动的沙包差不多，窦老师说下周给她调到高年级那帮融合系怪物班里去挨揍。

精神分析是闻纪推荐的，她也不清楚有什么用，只感觉老师本人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经常对着空气说话。

课程基础，同学就不基础。

穿着打扮还是其次，穿道袍的僧衣的，特制法术长袍的比比皆是，闻易现在都懒得多看一眼。比较新鲜的是融合系的几个新生，虽然才大一，但是已经有了非人特征。其中一个同学是蜥蜴变种，身后有长尾，左手是蜥蜴爪而非人手，体格高达两米三，上课时一个人要占四个座位，横排两个竖排两个，给她放尾巴。另一个同学是虚影形态，看起来这位同学自己也对这种形态掌握得不太好的样子，闻易看到好几次他想拿笔都没拿起来。

召唤系也有几个新生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除了几个有火焰蛇和双头犬这种的，闻易还看到一个带了一只史莱姆来上课的。那位同学课间睡觉的时候史莱姆还会变成抱枕……羡慕。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期间闻易回了两次家，闻绮的情绪看起来已经稳定多了，大概是接受了闻易选择祁洲大学这个事实。宋静在另一个省读书，倒是在手机上经常聊天。

入学第四周的周日，闻易坐火车来到了长明山。

这是她申请的第一次社会实践……啊不是，驻地研究。连长假一共九天，算0.5学分。这种研究的目的，对于小型调查来说，一般就等同于后续观察。作为大一新生，闻易只需要每天和几个关键人物说说话，检查一遍公共场所和核心案件地有无异常，再干点老师派的跑腿活，就能稳稳当当拿到学分。

尽管是这样简单的任务，驻地老师见到她的时候，也没忍住面露异色，拿着她学生证问她，“你是今年的新生？”

闻易点点头，说是的老师。

“你们才刚开学吧？”

“开学一个月了。”

“课还没上多少吧？常见物种和应对方式估计就刚教了个开头，学校怎么能就这样放你来调查地？”

闻易一时难以接话。她知道面前的老师虽然语气比较冲，但的确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尽管如此，尽早接触调查组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现在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位秦老师不会太过正义到坚持把自己赶回学校。

好在秦老师看她为难的神色，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向身后屋子里喊了一声，“明倾。”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黑色偏分刘海，白皙的皮肤，下垂的狗狗眼，竟然是那天在新生报道处遇见的学长。

明倾应了一句老师，才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月前刚见过的新生。他还记得她当时说想早点接任务，没想到真的才过了一个月就在调查地遇见她。尽管理论上来说大一的确可以报名驻地研究，但是真正这样做的人很少很少。虽然危险相较正式调查来说已经不那么高，但是毕竟是把一个几乎一无所知的学生丢到危险境况中。

他忍不住去想，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秦老师指着闻易，转头对明倾说，“这是你们学院今年来的新生。不知道哪里借的胆子，才刚开学就跑到调查地来。她要在这待九天，接下来九天她要进行的记录任务，全程由你陪同，没问题吧？”

明倾点点头。秦老师又招手叫来另一个女生，对闻易说，“这是齐不语，大二文献学系，你原本的队友。你应该知道吧？任何调查阶段的任何任务都必须两人一组。但我看这也是个打不了的……”秦老师低声骂了句脏话，“总之，你们两个就跟着明倾，他大三了，是原本正式调查组的人，对这个调查地很熟悉。你们老老实实听指挥，别以为调查已经结束了就不上心。任何调查地都有危险。”

她专门盯了一眼闻易，“特别是你，记住了吗？”

闻易乖乖点头。

秦老师这才脸色好了一点，“行了，明倾，你带着人放行李去吧。”

领人去宿舍的路上，明倾绕到闻易身边，低声问她，“你怎么这么快就报名来调查地了？”

闻易被秦老师说了一通之后，才发现自己尽管表面上稳重，其实心里的确有些着急……闻轻舟，林茗，闻纪。这三个名字这些年来一直压在她心头。尽管她一直对自己说要慎重，但是如今终于对那些神秘的力量窥到一角之后，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索更多。

眼下，被秦老师和明倾连番询问的闻易也有点不好意思，坦白说了一半实话，“我有些事情需要查清楚，所以有点急了。”又补充保证道，“这次结束后我就安安分分回学校学习。”

调查地已经带走了她的三个家人，其危险性毋庸置疑。一味地往前冲，只会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

听到是私人原因，明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且，既然她说了这次之后会好好待在学校，看起来也不像糊弄人，他也不想多说教了。

“秦老师，虽然说话比较严厉，其实也是关心你，你们。”明倾看到另一边的齐不语，加了个“们”。

“我明白秦老师是好心”，又想起来，“学长，你跟着我们会不会影响你原本的工作？”

“不会，我原本也就是守在研究所附近，以防调查地出什么问题临时找不到人。跟你们直接去调查地也是一样的。”

一旁的齐不语接着话茬开口问道，“明学长，这次的调查地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提前跟我们说说？”

“当然可以。其实本来也会在今晚告诉你们的。”

明倾沉吟一会儿，开始介绍长明山的情况。

长明山以猫闻名，在长明山脚下的村庄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好几只猫。传闻在很久以前，这里还有猫神信仰。猫村村长自称是猫神与其信徒血脉的结合体，即便现在血脉已经淡薄，但偶尔也会有婴儿出现较强的返祖现象，出生时就带有耳朵或尾巴。

村子里的小孩也从小和猫咪们一起长大，连小孩子们在家里的排行都是和猫儿们一起算的。所以当一个小孩被叫做“小十一”，她或他的前十个哥哥姐姐里可能有**个其实都是小猫。

然而，就在这样一片由猫统治的山林里，半个月前，却有人从暴雨后的森林里挖出了大量猫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已经几近于化作白骨，但另一些却十分新鲜，显然是最近被人掩埋的。而且，在那些仍然比较完整的猫的身体上，充满了被利刃割开的伤口。这些伤口证明有人在长期地、残忍地杀害这些猫，这对于爱猫如命的长明村村民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这起案件由于不直接涉及人类利益，一开始没有受到太多重视，过了许久才辗转被送到祁洲大学对外管理部的案头。

秦纹领着三名调查组成员来到长明山后，从村民们口中得知他们最怀疑的对象是离群索居于靠近山顶的一间小型农庄里的住户。那家人是外地人，一两百年前才来到这里，平时也很少跟村里的本地人打交道。而且，山顶本就不适合农作和居住，但他们实际上是依靠不知从哪里来的巨额财产生活，一小片农田也只是偶尔打理。

那一家人偶尔外出时，都蒙着头部，只露出眼睛。而且他们身材大多十分矮小，行走于村庄间，如同一只只黑色的硕鼠。

调查组来到山顶后，发现这是一间格外低矮的农庄。一般来说，人类的身高在一米五至两米之间，因此一层楼的高度以两米八到三米为宜。然而这件农庄的层高只有两米三，是一般人伸手就可以碰到天花板的高度。

经过一番搜寻与战斗，调查组意外也不意外地发现，农庄的两位主人在漆黑长袍掩盖下的身体，竟然出现了鼠人方向的退化。这种退化表现在他们与老鼠近似的长相，特别是那细长的胡子，无人时更偏好四肢着地行走，人类难以理解的叽喳声（那也许是鼠类的语言），以及长而尖锐的尖爪上。

将两只鼠人抓住后，他们在这间小小的农庄里又发现了一个长长的冰柜，里面存放着大量猫的尸体。毫无疑问，这两只鼠人就是这起针对猫的恶劣案件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