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妖司 第29章 杜府妖变

日暮后，四人吃完晚饭，冉红羽和李青远回了杜府。

待到戌时左右，施易欢带着叶明摸进来了。两人顺着冉红羽施法给的指示，在夜色遮掩下进入西院。

此时，李青远正在离管家小院不远的半空中，所布阵法即将落成。

半个时辰前，管家回了院子，直到他熄灯后，李青远开始施法布阵。担心管家察觉，李青远格外小心翼翼。

布阵完成，李青远传信给冉红羽。

很快，冉红羽带着施易欢和叶明飞了过来。

“阵已布好，待会儿动静只要不过于大了，院子外的人察觉不到什么。”李青远低声说道。

三人点点头，接着施易欢开口道：“我开始了。”

说完她抬起双手，轻轻晃动银链。

月色清冷，银链在白皙又纤细的手上摇曳生姿。

链条如月光凝丝，碎光流转间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几瞬后，四人飞进小院直入卧房。

施易欢手上动作不停，带来的声音轻盈悦耳，仿若夜中风铃。

而管家就在这悦耳的声音中全然失去了意识，任凭叶明怎么拍打都没有反应。

见状，李青远上前一步在管家身上下了个法阵来压制住对方。

片刻后，法阵完成，施易欢右食指一抬施法唤醒管家。

管家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待看到屋内有人，立马清醒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管家惊诧地问道。

四人没有回答，而管家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两人他似是认得，脱口问道：“李半仙和小徒？”

李青远微微一笑，在管家面前用回了自己本音：“正是，管家好眼力。”

清润的声音令管家感到陌生，屋内昏暗，且面前四人肃立床前武器在身，他心底不由得涌出寒意。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可是要谋害我？”

“非也，不过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管家罢了。”冉红羽环手上前，突然间的靠近令管家身体抖了一下。

施易欢轻笑，这管家胆子不大。

“什么问题非得现在问？你们快些离开，不然我可要叫人了！”

“别白费功夫了，你已在阵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冉红羽接着补充道：“对了，你修为也被压制了。”

管家听后暗自运功，发现法力果真被克制了许多。他刚要开口又眼珠一转，气冲冲回道：“什么修为，我听不懂你说的！”

“听不懂不要紧，如实回答就好了。顺便告诉你，我们是典妖司，专捉妖魔。”

管家显然知道典妖司，一听这话就平静了下来，一时间不再言语。

冉红羽递给李青远一个眼神，让他来问话。为了更好套话，要表现得洞若观火、此时问话只是走个过场一样——这种姿态，冉红羽觉得李青远比她会拿捏。

李青远开口问道：“管家来杜府有四年了吧？”

管家闷声回道：“嗯。”

“管家每日忙碌，为杜府内外操劳，可谓是忠诚又精明强干之人呀，想必杜老爷很是信任您？”

管家眉目稍舒：“不错。”

李青远语气自然地再问：“昨夜取了心头血后管家可休息好了？”

“好了……嗯？”管家话锋一转，眼里带上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管家取心头血保杜老爷杜夫人年轻体健，如今已休息好了。”

“我，我取的是鹿血……”话未说完就被施易欢出声打断：“老头，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我们当场收了你！”

冉红羽也说道：“典妖司可不是玩小打小闹的。”

仍坐在床上的管家看着气势汹汹的几人，再看一眼似已了然于胸的李青远，心内猜想对方已知晓了来龙去脉，于是垂下头来，颇有些丧气地答道：

“是，休息好了。”

李青远继续问道：“心头血绝非寻常之物，杜氏夫妇何以让管家如此牺牲？”

管家静默了一瞬，然后抬头回道：“当年若非杜老爷，此命休矣。”

“哦？管家何出此言？”

管家说道：“四年前，我被修仙之人追杀，一路逃至北山。身受重伤的我早已无法维持人形，气息微弱时看到一人走近。

我本担心被人剥皮吃掉，谁知老爷将我带回城中细心医治。这一来治好了我的伤，二来也帮我躲避了追杀。

我痊愈后，虽偷偷离去，但一直寻机报答老爷。恰逢老管家离去，我便入了杜府。

老爷夫人待下人宽厚，我即便为奴也无法报答救命之恩，于是隔几日取心头血来助他们延年益寿。”

听管家说完，冉红羽出声说道：“你倒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听说妖的心头血若想人喝了不伤身，还得妖用法术洗净后方可饮用，这又得耗费你一番精力。”

“是的，所以我这只五百年的老鹿精也得休息上一日半日的。”管家边捋胡须边回道。

四人听后皆是一惊——料想对方是鹿妖，没想到已有五百年道行。

以他们四人现在的修为，合力打一只一百年的兔妖都不容易，更别说五百年的大妖了。

冉红羽和李青远一对视，看出了各自心里的慌张。叶明悄悄挪向施易欢身后，藏起了刚刚用力拍打管家的手。

李青远看一眼床上的管家，顿了顿，接着问道：“管家打算报恩到什么何时？”

管家回道：“原本打算老爷夫人寿终正寝后我便离去，现在你们来了，自然听你们的。”

冉红羽接过话头：“除了当管家、取血报恩，你在这里还做过什么事？”

管家抬起头来，直视冉红羽道：“旁的没做了。”

冉红羽观其神情不似说谎，接着听一旁李青远用笃定的语气说道：“管家和二夫人有不少接触吧。”

这下子不说管家，就连其他三人都目露惊讶地看着李青远。

“额，我协助夫人打理府中诸事，二夫人那边是会有些接触。可我只是尽职责本分，绝不敢肖想主子啊。”

管家说得恳切，李青远一时摸不准真假，毕竟他们对二夫人了解不多。

李青远试探着再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二夫人的病因？”

管家摇了摇头：“大夫诊断不出来，我也不知道。”

若对方是个寻常小妖，四人能有更多方法探得真假。可这是个老妖怪，他们不敢贸然行事。

四人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退堂鼓的意思。于是冉红羽摆出一副例行公事已结束的模样，说道：“管家，我们今夜只是来确认一下。典妖司在杜府仍有公干，望管家莫做声张，省得误了事。”

管家自是点头答应。四人不再停留，即刻离开小院回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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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幸亏一开始没动手啊，不然真打起来，可就都交代在那里了！”叶明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说道。

施易欢白了一眼叶明，直言道：“就你最胆小。”

叶明不服气：“我都没见过几个妖，更别说五百年的大妖了，而且我看你们刚刚也不敢轻举妄动呢。”

李青远说道:“我也从未见过道行如此深的妖，根本没料到会如此。”

冉红羽右手支着下巴，说道：“不是没料到，而是管家隐了妖气，否则我们早测出来杜府有大妖了。”

“也对。再说你看他言行举止与人无异，待人接物又十分周到，这定是花了许多心思在上面。”

李青远话音刚落，施易欢接道：“为报恩他的确下了功夫。可刚刚关于那个二夫人的，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冉红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回道：“没错，所以明天我们就去拜访下二夫人。”

四人商讨结束，各自收拾收拾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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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未亮，李青远再也睡不着起身下了床。

昨夜他和叶明同榻而眠，谁知这人不晓得是认床还是本就这样，一晚上翻来覆去挤人踢被的，弄得他整宿没睡踏实。

而隔壁房间里，两个女孩正睡得香甜。

终于天明，四人梳洗完毕吃了早饭就直奔西北处。

白日里此处显得十分清幽，周围少有人走动。冉红羽见院门关着，走上前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女婢探出头来，瞧瞧四人后问道何事。

冉红羽仍是书童装扮，笑着回道：“李半仙托杜老爷之命来给二夫人看病，还请这位姐姐通报一下。”

女婢听说过府里来了个半仙，虽不疑有他，却开口拒绝道：“这会子二夫人还没起呢，各位过会儿再来吧。”

冉红羽一听有些愣住，问道：“二夫人这是昨夜没休息好？”

女婢回道：“大夫开的药就是这样。”

冉红羽还想再问，女婢却有些不耐烦：“哎呀反正二夫人没起，各位且先回去吧。”说完就关上了门。

四人只得先回去。

快到客房时，一个转角处四人碰上了杜诚。

杜诚一见李青远，含笑拱手行礼道：“见过仙长。”

李青远点头回礼，两人寒暄几句。期间杜诚目光掠过李青远肩头，落在身后的冉红羽处，冉红羽一低头只当没看见。

杜诚见后面还有两个身影，问道：“仙长，后面二位是？”

“他们也是我的徒弟，特意带来助我寻破解之法的。”

杜诚回道：“有劳各位了。”

寒暄结束，几人擦肩而过时，杜诚瞥见了施易欢，顿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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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时辰后，四人再次来到西北处，这回女婢放他们进去了。

院子里只有两三个仆人，在女婢引领下，四人直入正房，见到了端坐桌前的二夫人。

今日的二夫人与那夜判若两人。她身着淡雅的月白衣裙，长发素挽，清丽又雅致。